第646章 夏醫生的手術刀

  蔣淳雖然已經被任命為東南亞泰、緬兩國外勤部門的負責人，甚至跟老何、良先生也見過面，但這還是第一次見夏離冰，一時也有些激動。

  這種激動當然和看到美女沒關係，而是他從跟良先生、老何的交流，以及通過通訊設備和愛麗絲的溝通中，自己得出了一個結論：

  現在在國內負責搭建整個「變異生物」研究體系、組建「變異生物」管理機制的夏離冰, 是和那位「八臂八眼巨人製造者」、「解決南極危機的救世主」、「閃電風暴的掌控者」、「一切的源頭」關係最近的人。

  對於向坤，蔣淳的感覺比良先生、老何都要複雜得多，他是在人生最絕望、最心灰意冷、甚至已經堅定死志的時候，見到了八臂八眼巨人幻象，被那由內心深處翻起的恐懼感震醒，明見了內心真實的需求和畏懼, 而後身體又發生了變異，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真正的絕處逢生。

  他到現在也一直認為, 他的變異、他能夠獲得新生，都是來自於八臂八眼巨人幻象、來自於製造幻象的向坤。

  後來他又見到了跨海而來、挾天地之威、解救他於危難之中的「八臂八眼巨人」，看到了差點要了他的命的超巨型海怪被閃電風暴懲戒轟殺，那種天地之威，那種親臨其中的震撼感，對他的心理衝擊太大了。

  而且作為「變異生物」的一員，作為「小蘿蔔平台」的連結者，他不僅能夠真切地體會到變異帶來的變化，也能夠依靠「小蘿蔔平台」來緩解嗜血衝動，因此能夠一定程度上感知到「超聯物」在周圍環境中的整體存在感，對整個力量體系也有一個無比宏大的猜想。

  現在能見到據說與向坤關係十分親密的夏離冰，對蔣淳而言不止是見到一個高層管理者、更強的能力者或想要認識的「名人」，而更像是對他某種猜想中的宏偉存在的現實映射一角。

  在看到夏離冰的一瞬間，蔣淳就有種「果然如此」的激動，那種感覺，甚至讓他有單膝下跪的衝動。

  夏離冰的身上, 有一種讓他可以明顯感知到的、區別於周遭的氣勢，不過他所感知到的這種「氣勢」, 與左榴所感知到的卻有本質的不同，不是來源於夏離冰外貌、表情、動作、身份，也不是本身的心理因素，而是一種從「八臂八眼巨人」跨海而來那一夜就開始擁有的一種特殊感知，仿佛與周圍各種各樣的事物有聯繫，雖然很微弱，卻很明確。這種聯繫像是匯入星空的光，沒有明確的落點，但能感覺到互相的聯繫。

  而現在夏離冰的出現，就像是在夜空一片星辰中，升起一輪明月，太過耀眼，將周圍一切光芒壓制。

  蔣淳自然知道，這種力量、這種氣勢的本源並非來自夏離冰自身，而是整個力量體系的源頭、她背後的向坤。

  正因此，他會因為這種感知而振奮、而顫慄，就像從一滴水中窺見了滄海的浩瀚。

  這不是簡單的慕強，他也並不奢求自己能獲得或駕馭這樣的力量，他只是像一個來到新世界的背包客，對所有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和想像，試圖一窺這世界的真實面目和大概模樣。

  看到蔣淳見到自己後就低頭沉默，對他有過心理分析的夏離冰也大概能夠猜到他的感受，便再重複了一遍：「蔣淳，跟我們介紹一下情況。」

  蔣淳這才回過神來，開始跟他們介紹這次目標「變異生物」的情況。

  看到光頭老哥這副模樣，站在老夏身後的楊拙心裡對光頭老哥的高看一下降了兩分，自己「來自國內總部」的優越感不由得又升了三分。

  倒是李仕玶知道，蔣淳的這種反應，不是弱的表現，反而大概率是感知力強的原因。

  他聽說蔣淳好像本身就是「變異生物」，而且與「世界樹」有直接聯繫，某種意義上，從實力來說，他和良先生是一個等級的。

  所謂的「世界樹」，是一個超巨型「變異生物」的外號，它在基地的內部正式代號是40003，但具體是什麼模樣，卻沒有人知道。據說並不是一棵樹，叫做「世界樹」只是一種比喻和能力描述，它能夠讓其他「變異生物」與它建立某種共生互利的聯繫，由此規避掉變異生物會有的一些不利特性、獲得某些增益加持、變異引導，像是一個統籌和管理變異特性的「平台」，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保證「變異生物」不會因為飲血或互相吞噬而給社會秩序造成混亂，並且這種聯繫能夠在全世界都發揮作用。

  今天他們要來泰國抓捕的這隻「變異生物」，就是拒絕接入「世界樹」，又威脅到人類安危，所以要來處理一下，帶回國內，進行自由限制，同時供研究部門進行研究。

  前部的準備階段、緊急處理、臨時目標隔離限制，基本都是由蔣淳和他招募的兩名外圍成員完成的。

  基地的外勤、調查部門，有一套對應的處理機制，但畢竟建立的時間還比較短，全套的處理流程，大部分人其實都沒有經歷過，包括李仕玶這樣主管級的成員。

  所以這次夏離冰帶著李仕玶、楊拙他們過來，並不是要他們幫手，而是為了讓他們熟悉整個流程，積累初步經驗，並且對「控靈理論」有一個直觀的理解。

  蔣淳將他收到任務後，來到清邁，針對目標「變異生物」進行的一系列操作，都詳細地告知夏離冰、李仕玶、楊拙等人。

  其實他要做的事情也很簡單，就是找到目標，限制目標活動範圍，將活動範圍內的普通人類清離。

  這一步聽起來很麻煩，似乎得動用不少資源，但實際上蔣淳帶著左榴和普特鵬只是按照國內發來的行動單去做，很快就完成了。

  因為他們並不需要自己去進行人員清場、區域隔離，而是去和當地的泰國官方人員接觸，由他們來進行具體的措施。

  比較神奇的是，他們所用的、十分荒唐的藉口，泰方的人竟然一點懷疑都沒有，甚至表現出深信不疑的態度，顯然國內在發來「行動單」之前，已經做了相關的準備，他們實際上只是來「喊個開始」而已。

  危險性較高的行動部分，是直接面對「變異生物」，阻止其離開限制區域，這一步都是由蔣淳來做。

  好在這次的「變異生物」並沒有試圖離開，蔣淳還沒有和它直接發生衝突。

  ……

  「目標『變異生物』應該是由大象變異而來，外型依然與象有高度相似，只是體型變得極大。肩高大概6米多接近7米，體重應該超過20噸，長鼻前部有鱗甲，兩根巨牙能夠伸縮和變換角度，有很高的剛性。」

  蔣淳帶著他們進入封鎖區，然後指著遠處山前的一片林木說道：「在那。」

  夏離冰和她帶到泰國來的李仕玶、楊拙等人，都把目光投向那個位置。

  今晚夜空晴朗，月明星稀，光線還算可以，但幾人目光所及處，卻並沒有看到什麼巨型「變異生物」。

  李仕玶和楊拙等人眯著眼還在搜尋的時候，夏離冰卻已點頭：「看到了，你們再往後退20米。」一邊說著，已經一邊往前走去。

  蔣淳愣了下：「我也退嗎？」

  夏離冰沒有回頭：「對。」

  李仕玶等人還沒分辨出「變異生物」的具體位置，但聽到夏離冰的吩咐，還是本能地就開始往後退。

  這幾年在基地的各種培訓中，長年累月的影響下，「夏醫生」的權威已經被潛移默化地種在了他們的心底，對於她的要求和命令，第一反應都是先執行，從來不問原因——因為有必要的話，她自然會解釋。

  夏離冰一步步向前，走了四十多米後，那山前的幾棵大樹旁，一個龐然大物忽然移動了起來。

  那是一頭近七米高的巨象，腳步緩緩邁動的時候，它周圍的樹木和各種植物似乎都在顫抖。

  哪怕李仕玶、楊拙等人距離那隻巨象很遠，哪怕在月光之下他們只能大致看清那巨象的輪廓，哪怕之前已經聽蔣淳描述過目標的基本體型數據，哪怕他們這幾年已經見識過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變異生物」資料，這會還是感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泰國這邊的成年亞洲象，一般肩高在兩米多到三米的樣子，看起來已經很大了。

  已經滅絕的帝王猛獁象，肩高能到四米以上，體重近10噸，而號稱有史以來地球上最大大象的古菱齒象，肩高達五米二，體重近20噸，如果出現在這頭巨象面前，依然只能當「弟弟」。

  在電視上、各種文藝作品裡叱吒風雲的白堊紀頂級掠食者霸王龍，也不過臀高四、五米，體重10噸左右。

  相比起來，眼前這個肩高近七米、體重20噸以上的巨象，是更加龐大、兇悍一個量級的存在。

  那隻巨象似乎有融入環境的能力，剛剛蔣淳指著讓他們看的時候，巨象在高大的樹木之間，整個輪廓仿佛都收窄了一般，看不出異樣，無法讓人目光停留、注意到它的存在。

  可是當它動彈起來，整個身形輪廓、龐然身軀立刻在月光之下完全顯現。

  巨象巨大的腦袋仰起，張大嘴巴，發出了一聲長嘯。

  嘯聲極為震撼，撕裂了原本夜空的寧靜，李仕玶、楊拙等人都是下意識地抬手捂耳朵，楊拙甚至本能地又後退了兩步。

  他們不由得擔心起「夏醫生」，雖然他們都知道「夏醫生」肯定很厲害，但畢竟沒人見過「夏醫生」出手，而相比起那頭巨象，她看起來實在是太過渺小。

  不過不論是那巨象顯出身形，還是仰頭咆哮，夏離冰的腳步都沒有慢上分毫，沒有半點停頓。

  「咱們沒有配備點熱武器或者麻醉槍什麼的嗎？」楊拙忍不住對李仕玶問道。

  李仕玶搖了搖頭，他也有點緊張。他加入「神行科技」秘密部門後，一直都是負責外勤、安保等相關事務的，這是他的專業，從來沒有這種讓其他人頂上去直面威脅，自己卻躲在後面的情況。

  至於另外三個同隊成員，在那巨象出現的時候，就都已經腿軟了。在基地里通過投影儀、顯示器等看那些巨大的生物，和這種現實里看到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而且剛剛蔣淳給他們介紹情況的時候，也明確說了，這隻「變異生物」是殺過人的——有幾個偷獵者被它殺死，它似乎也因此變得極為狂躁，對人類極具攻擊性。

  巨象長嘯之後，開始向著夏離冰狂奔而去。

  整個地面都開始震動起來，巨象身前的各種植物都被碾平，奔跑過程中，腦袋微低，兩個長牙向前延伸而出，多長出了三、四米，仿佛重騎兵的長矛，直指向看起來身型單薄的馬尾女孩。

  很顯然，巨象是能一定程度上感覺到夏離冰對它的威脅的。

  在巨象距離夏離冰只剩不到二十米的時候，它的周圍忽然憑空出現了大片雪白色的物質，這些物質足有三米多高，一下裹住了它的身體，就像極厚的積雪一般，阻礙了它的前行。

  這大片將巨象裹住的物質並不是雪，而是奶油——是夏離冰俱現出來的奶油。

  這厚厚的奶油不僅阻礙了巨象邁腿，更是降低了它足底的摩擦，讓它一下滑倒，失去了平衡，整個身體前傾陷進奶油之中。

  在它栽倒的一瞬，奶油又全部消失，但它前沖的動能太大，即便栽倒，長牙依然直指夏離冰，疾沖而來。

  不過夏離冰面對這小山一般的龐然大物和恐怖巨大的象牙，卻絲毫未懼，十分鎮定地往旁邊閃開，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已是握了一把手術刀。

  閃到側邊後，巨象的巨大長牙和鼻子先從她面前滑過，她甚至好整以暇地看了巨象的眼睛一眼，然後抬起手中的手術刀向下一揮。

  遠處，在夜晚依然視力極佳的蔣淳清楚地看到了夏離冰揮動手術刀的動作，心裡不由冒出了疑惑。

  他知道這隻變異巨象的表皮極厚、極硬，是能抗住大口徑子彈的，夏離冰的手術刀就算再鋒利，大小在那擺著，恐怕整把刀陷進去，都沒法對巨象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何況按他的角度看過去，夏離冰揮刀的時候，距離那巨象有三、四米的距離，難道是要扔飛刀？

  正當他這麼想著的時候，夏離冰手裡的手術刀在她的手揮動一下後，忽然消失了。

  而後，巨象的頭頂，一柄十幾米長的超巨型手術刀出現，按著夏離冰剛剛揮動的方式往下劈去，那最鋒利的刀刃處直接斬斷了巨象的鼻子和一根長牙，迸出大片血液，發出悽厲慘叫。

  在重創巨象的瞬間，巨型手術刀又消失了。

  巨象兩眼通紅，本就狂躁的它現在更是陷入了瘋狂的狀態，嚎叫掙扎著用四肢支撐自己從地上站起，回頭撲向夏離冰。

  但它剛一回頭，眼前忽然有煙花炸響，噼啪聲中，五、六朵煙花直接在它眼前炸開，雖然對它造不成實質傷害，卻依然嚇了一跳，一下子失去了夏離冰的位置。

  就在這時，已經繞道它身後的夏離冰，手中又是一把手術刀，距離六、七米的距離向著巨象的下盤一揮。

  和剛剛一樣，一柄十幾米長的手術刀憑空出現，從斜後方橫掃砍過，一下把巨象的右後腿砍斷，然後消失。

  巨象立時失去了平衡，栽倒在地。

  小山一般的巨象依然在掙扎，聲勢驚人，但夏離冰卻保持著距離，依然繞著它跑動，不時揮出一柄俱現的超巨型手術刀，砍掉它的象足。

  不一會，巨象的四肢、鼻子和長牙都已被砍斷，雖然最先被砍斷的鼻子傷口處已經有肌肉纖維在蠕動變化，不斷修復破損，試圖復原，但暫時來講，它在夏離冰面前，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

  它其實還有一些其他手段，但當夏離冰走到近前，把那柄小巧的手術刀頂在它的腦門上時，它知道那些手段沒有任何意義了。

  而且在仰頭望天的時候，有那麼一瞬，它似乎看到了一個無比巨大足有幾千米高的人類小女孩正在冷冷俯瞰著它，它能夠清楚地感知到那威脅的意味。

  於是，它在夏離冰的手術刀下，發出了臣服的哀鳴聲。

  遠處，包括蔣淳在內，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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