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夢開始

  知道老夏、娜娜她們都睡著，已經能夠被引動夢境後，向坤點了點頭。

  現在就等著「大魚」上鉤了。

  旁邊的愛麗絲學著向坤背手站了一會，很快就有些耐不住了，於是開始在周邊溜達起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像在檢查工地的包工頭似的。

  但實際上, 她對周邊環境的觀察並不需要通過俱現身體的「眼睛」，周圍的一切她都可以和向坤一樣通過「小蘿蔔」，通過大量投放於地下的各類「超聯物」來獲知。她這麼走來走去，一副巡視做派，純粹就是在玩。

  轉悠了幾圈後，愛麗絲又回到向坤身邊，歪著身子靠在他腿上, 不時抬頭看他。

  向坤感覺到愛麗絲申請重新俱現, 但是不搭理她，因為他知道，這小傢伙想要重新俱現的目的，是想俱現出來站到他肩膀上。

  明明這小傢伙根本用不著更高的位置來提升視野，卻就是喜歡站得高，而且最喜歡站在向坤肩膀上，也不知道是怎麼養成這麼個喜好的。

  見向坤不搭理她的重新俱現申請，愛麗絲卻也不氣餒，直接抬手抓住向坤的腰帶，再抓他的袖子，開始像爬樹一樣往他身上爬，顯然是打算自己爬到向坤肩膀上去。

  向坤也是哭笑不得，這愛麗絲怎麼就養成這麼個「猴子屬性」了？

  他無奈抬手按住愛麗絲的腦袋，不讓她往上爬，還給了個眼神威懾——再搗蛋就取消她的俱現。這才讓愛麗絲安靜下來，乖乖待在旁邊。

  向坤也知道，愛麗絲這有點點「多動症」的表現, 是在激動興奮。

  針對「終極獵食者」的這次計劃, 從信息收集, 到模型建立，運行推演，計劃完善、修改，愛麗絲都是全程參與，不愧「助理」之名，有很多步驟，甚至是向坤直接下任務，愛麗絲自己去完成的，幫他省了很多事，大幅提升了效率。

  所以在計劃到了最關鍵的事實階段，可想而知，愛麗絲也是相當地期待。

  忽然，愛麗絲自己毫無預兆地主動崩解消散。

  向坤睜開眼睛，看向不遠處良先生背靠的那棵大樹，微微一笑，又重新把眼睛閉了起來。

  如果按照普通人的視角來看，現在這片山頭除了向坤孤零零一個人站著外，什麼都沒有。

  雖然因為日落之後，氣溫急速下降，風也大了一點，但周圍不論是樹還是草，還是地上的泥土，都看不出來有什麼變化，無比的平靜。

  但向坤知道，「終極獵食者」來了。

  沒有虎嘯龍吟，沒有天昏地暗，沒有地動山搖，這個能夠影響億萬生物生死、可能存在時間比人類誕生還要早的「變異生物」，以一種普通人根本無法察覺的方式「降臨」。

  或者確切地說，是在良先生的體內「激活」。

  良先生體內「終極獵食者」所留下的特殊因子、特殊超感信息，向坤並沒有抹除，就是留著在這個時候，讓「終極獵食者」能夠藉此「降臨」，對良先生進行吞噬。

  如果「終極獵食者」是個人類的話，向坤可能會用另外的策劃，稍微鬥智鬥勇一番，甚至假意地把良先生身上的特殊因子抹去，再讓良先生「無意中」被特殊因子感染。

  但在了解「終極獵食者」特殊因子的運行模式和特性後，他就知道，當良先生完成足夠多次的階段性轉化，當有符合「終極獵食者」條件的「血源」誕生之時，它是沒其他選擇的，哪怕知道這可能是陷阱，也必須跨進來。

  因為向坤已經通過對特殊因子、那些特殊超感信息的分析，通過對多次良先生、約翰等人吞噬「變異生物」進行階段性轉化時的超感信息變化進行「階段性轉化模型」建立，找到了「變異生物」會有階段性極限的原因，以及階段性極限的各階段之間的遞進關係，如何通過「變異生物」的超感信息來判斷其階段性轉化程度。

  正是因為掌握了這些，他才能準確地算出良先生每個階段性轉化時期，所需要的「血源」應該是什麼樣的階段性轉化程度，並且通過遍布世界各地的「超聯物」，確定大量「變異生物」的位置，讓愛麗絲幫助分析它們的超感信息，以找到每個階段適合的「血源」。

  同樣是靠這個方法，向坤知道，當良先生完成這次飲血，完成這次階段性轉化後，他的階段性轉化程度，就達到了符合「終極獵食者」的吞噬要求。

  為什麼認為「終極獵食者」哪怕知道這是向坤為它布置的陷阱，也必然會往下跳？

  因為向坤知道，「終極獵食者」其實早就到了階段性極限，只不過它用這種化整為零、嫁接藏身於無數生物體內、始終處於半休眠的狀態，暫時延緩階段性極限帶來的崩解趨勢。

  所以當它查知到有「血源」滿足它的階段性轉化需求時，就必然無法按捺住，這是「變異生物」的本能，或者說「變異生物」體內的「高維因子」所驅動的。

  向坤按照之前和愛麗絲進行的推演，算定「終極獵食者」會對良先生下手，但下手的時機卻有不同，它可能會有幾個下手的節點。

  從現在來看，它還是選擇了最早的節點，也是從客觀來看「最佳」的節點——良先生的身體剛剛完成對之前那個「變異生物」的吞噬，階段性極限剛剛突破，轉化基本完成，但還沒有從沉睡中甦醒，主觀意識還未完全清醒——也就是之前那個藏在殼中、埋於地下的類節肢動物「變異生物」的狀態。

  如果沒有向坤在旁邊的話，這就是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故事，良先生會毫無反抗之力地成為「終極獵食者」跨越階段性極限的「墊腳石」。

  當然，如果沒有向坤，良先生即便徹底完成階段性轉化，即便處於清醒狀態，也依然是「終極獵食者」的砧板之肉，無從反抗。「終極獵食者」對於這個星球上的絕大多數生物而言，都是無不可見的、甚至意識不到的對手，直到被它剝奪生命，被它吞噬，都不會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向坤進入了「超感狀態」，通過認知信息的判斷，來確定「終極獵食者」的動向。

  之前向坤只要在「超感狀態」下去感知那些「終極獵食者」留在其他生物體內的特殊認知信息，就能將那信息抹除，所以那時候雖然他能輕鬆地抹除掉周圍存在的「終極獵食者」特殊認知信息，但卻沒辦法對其進行分析和了解。

  但有已經比較完善的「超感物品體系」支撐，有愛麗絲協助，向坤自然有的是辦法繞開限制。

  就像「看到就死」的能力，可以用鏡子或電子設備成像的方式來繞過一樣，向坤也是通過愛麗絲來繞過他一感知就抹殺的能力，通過愛麗絲的間接感知，來得到「終極獵食者」特殊認知信息的情況。

  現在自然還是用這種方法，確定「終極獵食者」已經激活了良先生體內的特殊因子，就像一粒種子，在良先生的身體裡快速發芽、生長，形成一個能夠承載對良先生進行吞噬的結構體，而所消耗的能量和材料，都來自良先生自身。

  當感覺到「終極獵食者」的吞噬結構體已經成形，即將要開始對良先生進行吞噬的時候，向坤立刻感應良先生身邊的「情注物」，引發了他的夢境。

  因為各種生物的主意識和自身的高維因子之間有強聯繫，高維因子的歸屬就是靠意識來進行標記，「變異生物」之間的互相吞噬，也是在爭奪高維因子的控制權。因為「終極獵食者」的特殊吞噬方式，它在這一瞬間，進行高維因子控制權剝奪的時候，「意識」本身被和良先生視為一體，於是同樣被拉進了夢境。

  而剛一感應夢境，向坤立刻讓愛麗絲全權接管。

  這種接管只能支撐一瞬間，但這一瞬間就已足夠——向坤立刻用老夏夢中夢的方式，快速感應老夏、唐寶娜、楊真兒、劉詩鈴、小蘋果身邊的「情注物」，每感應一個人，就用愛麗絲暫時接管，把夢境「掛起」，就這麼一個接一個，將五個人都拉進了夢境。

  而後向坤接過愛麗絲的活，提供整個夢境的底層支撐，將夢境穩定下來，愛麗絲則按照他們之前預定的計劃，開始構建整個夢境體系框架。

  向坤本身並不怕「終極獵食者」，「超感物品體系」在層級上對它的構造方式有碾壓級的優勢，當到處都有「超聯物」之後，將其全部抹殺只是時間問題。

  只不過「終極獵食者」存在時間太長，已經感染了幾乎所有生物。向坤的「超聯物」全球布局需要時間，要提前發動的話，需要其他的方式。

  這個方式，就是摸清楚「終極獵食者」的意識存在方式，所有特殊因子之間的聯繫通路。

  向坤知道「終極獵食者」的整體意識是通過高維因子進行構建，但具體是如何構建，卻還不了解，他需要了解這個體系結構，然後就有辦法影響和破壞，在不全面抹除掉所有特殊因子的情況下，就癱瘓掉它激活特殊因子的能力，間接消除它挾持其他生物的可能。

  但向坤沒有辦法靠任意一個生物或幾個生物體內的特殊因子來得到這個信息，因為那時候它的意識是分散的，並未集中於一點。只有在進行階段性轉化，進行飲血吞噬的時候，向坤能百分百確定，「終極獵食者」的意識本體，會聚焦於這一點。

  因為想要完成吞噬，想要是控制良先生的高維因子，就必須要用它的意識來進行標記，不論它的意識是什麼樣的存在形式。

  ……

  夏離冰看著眼前熟悉的客廳，這是他們在崇雲村所住的房子。

  她看到了一個扎著高馬尾的女孩正坐在餐廳的圓桌前，小口地喝著熱湯。

  這個女孩長得和她一模一樣。

  她忽然又聽到啪啪敲鍵盤的聲音，於是循聲看過去，是另一個和她一樣的女孩，正坐在沙發上，抱著筆記本電腦在輸入著什麼。

  接下來，一個又一個她出現了，有的在做飯，有的在看手機，有的坐著發呆，有的在打瞌睡。

  夏離冰想要抬手摸摸自己的臉，忽然發現做不了這個動作，然後她意識到，她連眨眼都做不到，似乎現在並沒有身體，只是一個可以移動、感知和觀察周圍一切的意識虛體。

  她知道自己現在正在做夢，是為了幫助向坤對付「終極獵食者」，現在這個夢境，最底層是向坤和他的「超感物品體系」所構建和支撐，再上一層的夢境基礎卻是良先生和「終極獵食者」，她和唐寶娜、楊真兒、小蘋果、小胖妞是最上一層，愛麗絲則負責她們夢境的控制和協調，讓她們的夢境能正常運轉。

  向坤沒有告訴她們具體應該怎麼做，因為那時候他也不知道她們在夢境中能看到什麼，她們可以自由發揮，幫助向坤去了解「終極獵食者」的意識構成形式，它的思維體系和感知體系。

  「看」著眼前這個好多自己存在，但意識本體卻是虛無的情況，夏離冰思考一會，便知道這應該是「終極獵食者」的影響，這是「終極獵食者」在利用她本身的思維窠臼，在影響她的夢境。

  夏離冰觀察著這些「自己」，知道這個是她對自我認知迷茫的放大，她需要找到正確的軀殼復位。

  從外貌、身形，還有她們的動作表現來看，都是她自己，看不出一點破綻。

  也確實，本來就是按她自己的潛意識構建出來的自己，又如何看出假來？

  夏離冰思考了一會，心中一動，整個建築的頂部被掀飛，周圍牆壁也四散崩解，家具什麼的全部消失，同時出現了幾十個「夏離冰」站在空曠的平地上，那原本還坐在沙發上敲鍵盤的「夏離冰」一下摔到了地上，坐著在吃東西的「夏離冰」也摔得不輕，但她們都是拍拍屁股站了起來，然後觀察周圍。

  忽然，頭頂炸響了一圈圈的煙花，絢爛無比，每次炸開的圖案都不一樣，有卡通貓，有雞腿、蛋糕，甚至還有硬幣的圖案。

  所有的「夏離冰」都抬頭看天，然後在虛空中出現無數的蛋糕，迎著她們的臉pia了下來。

  有的「夏離冰」被奶油糊了一臉，有的抬手擋住，有的及時躲閃。

  而有一個，被拍了一臉奶油後，卻是站著傻笑了起來。

  就是她了。

  夏離冰的本體向著那個「夏離冰」移動而去，進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