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捨身救人葉蕭老師

  這次踅回，只用了不到十分鐘，就在之前發現的那間超市東北部五十餘米處，找到了久保萬里子之前所在的家。

  不過由於被海嘯沖毀，順著海嘯推進的方向，繼續一路搜尋。

  此時天色已暗，天上飄起淡淡的雨點來，落在人臉上。

  微涼。

  一名消防員操控著橡皮艇的方向，儘量避開垃圾堆積物，一名消防員手持擴音器，大聲的呼喊著。

  粗獷的男聲在涌動的水平面上傳出老遠，驚起烏鴉等各種鳥兒揮翅而起，在黯淡的天色中，如同一個個小黑點般在空中盤旋著。

  污濁的水面上漂浮著各種家具用品，更多的是被摧毀房屋的木頭屋頂，殘破的折斷的，順著水流的方向涌動著，一路向西搜索無果，最後只得將目標放在超市周圍堆積的那些垃圾上面。

  消防員嗓子都喊得嘶啞了，可是依舊沒有回應，此時久保萬里子都已經絕望了，嬌俏的小臉面無表情，呈現出一種透明的蒼白色。

  然後水面不知怎麼震盪了一下，「砰」的一聲，一股水浪掀起，葉蕭站在橡皮艇上不穩，差點被席捲的水浪沖入水中，久保萬里子就更是如此。

  葉蕭只得一把將她抱住。

  「老師，怎麼辦？找不到.怎麼辦？我妹妹，還有爸爸媽媽」

  她睜大著那雙哀傷的眼睛，一串串晶瑩的淚珠從裡面湧出，看得葉蕭一陣心碎。

  他父母皆亡，當然明白這種失去至親至愛之人的打擊和痛苦。

  可是找不到就是找不到，自衛隊再爛，該盡的義務的都盡到了，比較容易搜索和救援的區域居民，肯定都是已經轉移到附近的避難所了。

  至於那些被壓在房子底下，或者被什麼地方困住的，不好發現的，暫時根本沒法大規模地毯似搜救。

  橡皮艇停在超市西南側，幾輛廢棄的汽車被各種雜物堆迭著，竟然沒有被水淹沒。

  「葉蕭老師，已經過去二十分鐘了，再不走的話，萬一地震再度發生，很危險的。」

  手持擴音器的那名消防員說著嘆了口氣，無論誰望著這一片渾濁的澤國，水面上漂浮的那些生活垃圾用品，都會從內心深處生起一股悲涼感。

  在大自然的災難面前，人類實在是太渺小了。

  可是就在這一刻，葉蕭的耳畔仿佛聽到了「咚咚」的敲擊聲。

  很小很小，逐漸增大。

  「老師？」

  「老師，我好像聽到什麼聲音了？」久保萬里子忽然從男人的懷裡掙脫開來。

  然後大家都聽到了，除了「咚咚」的敲擊聲，還有「救命」的呼喊聲。

  一輛白色的豐田小轎車！大家的視線一齊朝那處望去！

  人就被困在那裡面，一半車身淹沒在污水裡，車體四周被雜亂的垃圾掩蓋著。

  時間上已經來不及囉嗦，葉蕭和那名消防員對視一眼，直接往前跳下水去，只兩三步就游到了豐田車旁邊。

  「救命！」

  車內傳來長短不一的拍擊和呼救聲。

  葉蕭朝裡面做了一個ok的手勢，讓他們稍安勿躁。

  此時也顧不得裡面是不是久保萬里子的家人，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只得救了這一車的人然後就馬上返回。

  要不然，真的發生地震又導致海嘯，葉蕭是要對這兩名熱心消防員和久保萬里子的生命負責的。

  這種責任他背不起，曾經背負過一條年輕的生命，那種感覺，迄今無法釋懷和解脫。

  「我們先把車門周圍的垃圾清理開，就可以打開車門了。」

  葉蕭卻搖了搖頭，「太耗時間了，而且車上面也堆積了不少垃圾，要是萬一產生震動，垃圾傾覆而下，連我們自己也會被裹挾進去，直接砸車窗吧！」

  說干就干，兩人一人拿了一根木頭，示意車裡面的人往裡面靠，用尖銳的那頭砰砰的捅穿車窗，在用肘子撞擊兩下，就將車門上的玻璃給打碎了。

  「慢點，一個一個鑽出來，抱住我的脖子，對，就是這樣！」

  首先救出來的是兩位老人，耄耋之年，精神萎靡，恐怕還有什麼老年性疾病在身，看起來虛弱不已。

  「爺爺！奶奶！你們沒事吧？」

  「萬里子，是你嗎？」

  「嗚嗚嗚！」

  「孩子，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真是感謝消防官兵，要不然我們一家可就遭罪嘍！」

  葉蕭也沒有想到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湊巧，竟然真的給他誤打誤撞救到了這小姑娘的一家人。

  聽說她還有一個妹妹.

  將兩位老人轉移到橡皮艇之後，和那位消防員聯手，又將一對夫妻救了出來。

  最後，就是久保萬里子的妹妹。

  不過，就在這一瞬間，就在葉蕭抓住了小姑娘的胳膊，那滿頭的青絲如瀑般清涼濕潤的貼在他的手背上，天地之間突然猛烈的晃動起來。

  一陣嘩啦啦的聲響過後，車頂上堆積的垃圾開始往下滑落，此時車子旁只有葉蕭，以及那個剛剛將手臂伸出窗外的女孩。

  「老師———」

  不遠處傳來一陣驚呼聲！

  葉蕭站立不穩，差點跌落水中，更加倒霉的是眼前突然一黑，腦中嗡鳴作響，頭頂上已經被墜落的垃圾砸了一記。

  砸的他眼冒金星，暈頭轉向！

  「你沒事吧？哎，要塌了，你快走吧！」那女孩哭紅腫的眼眸讓葉蕭心頭一陣激情往上涌。

  他終於知道了。

  他終於明白華夏男女上下幾千年來譜寫的無數英雄兒女的慷慨悲歌血淚壯舉從何而來了。

  那種堅韌不拔、威武不屈、捨身奉獻的高貴精神。

  此刻，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水面搖晃，無數生活垃圾從頭頂傾瀉下來，那將人送到船上又欲折身救援的消防員看到眼前恐怖的一幕，嚇得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葉蕭弓著背，不知道背脊和頭頂被多少尖銳的物體給砸到，但是他硬是咬著牙將小姑娘從車子裡拖了出來，然後緊緊護在懷裡，猛地往前一衝，愣是衝破無數垃圾，合身跌落在渾濁的污水中，濺起一大片水花。

  他感覺自己的右手軟軟的，已經用不上力了，雙腿發力，又從水底遊了上來，幸好這時候消防員遊了過來，兩人合力將女孩送到了船上。

  大雨終於狠狠的從陰沉的天空中砸落下來，葉蕭躺在橡皮艇上，渾身癱軟，呼呼的喘著氣，鮮血順著他的頭，他的背往下躺著，很壞的洇濕了一大片，叫人瞧得觸目驚心。

  但很快的又被從天而落的雨點給沖刷乾淨。

  「葉蕭老師，您不僅勇敢，體格真的很健壯，恐怕我們消防部隊都沒有人比你更強的人了。」一名消防員看著葉蕭的眼裡滿是崇敬之情。

  葉蕭抱著女孩從垃圾堆裡面衝出來之後，那輛豐田車就徹底的被垃圾給淹沒，然後沉進了水底。

  也就是說，如果今天沒有救到他們的話，一旦餘震再次發生，他們一家人都極有可能被海水吞沒。

  葉蕭眼前一片暈眩，緩了好久才恢復過來，腎上腺衝動過後，才感覺頭頂肩頸包括整個後背都是鑽心的疼痛。

  那些生活垃圾，大部分是用來建築房子的木頭和金屬，斷裂的硬茬，從高處跌落打在人身上，一般人早就倒下了，也只有葉蕭如此強健的體魄硬是撐著將小女孩救了出來。

  此時久保一家人互相依靠在一起，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之情，葉蕭孤零零的一個人，感覺到些許悲傷。

  「吭」的一聲悶響從水底傳來！馬達停止了轉動！

  然後橡皮艇竟然速度變慢直到徹底的不動了！

  「老師，螺旋槳斷裂了，應該撞到水下面的垃圾了！」

  「水應該不深了吧？」葉蕭再度跳下水面，發現水深只及胸口，於是便連同另外兩名消防員一起，站在水裡用雙臂拖著橡皮艇周圍的繩索繼續前進。

  「老師，你頭上又流血了，還是上去休息下吧！」

  「不妨事，還是趕緊回到岸上去，萬一海嘯再來」

  就這樣，三人艱難拖著橡皮艇涉水前進。

  漸漸的，水越來越淺，從胸口到腰部，又到膝蓋，腳丫子處。

  終於上岸了！

  回望遠處徹底暗下來的天色和洶湧污濁的寬闊水面，一陣陣的海浪朝岸邊湧來，愈來愈洶湧，恐怕又是一場海嘯發生了，幾人都從內心深處感到一股慶幸和滿足感。

  鮮血一直沁出，葉蕭渾然不覺，他背著那個女孩，慢慢的朝避難所中心走去。

  那裡，有醫生和醫療物資。

  「叔叔，您是消防員嗎？」

  葉蕭搖了搖頭。

  「葉蕭叔叔不是消防員，他是一名小說家。」女孩的媽媽在一旁解釋道，然後又頻頻向葉蕭三人表示感謝。

  「叔叔，你還在流血，越來越多了，媽媽，叔叔這樣不會有事吧？」

  叔叔？

  這稱呼可真難聽啊。

  後來，葉蕭就暈倒了。

  失去了意識。

  迷迷糊糊之中，只聽到橋本奈奈未擔心的呼喊聲。

  「老師———」

  「叫你別去偏偏要去，這下好了！」

  「姐妹花真漂亮啊！」

  「我現在總算明白老師為什麼要拼命了！」

  「不過，人家一家人都已經轉移了哦！」

  「你是見不著了！」

  「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