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新世界

  「你不該那麼做的，就算你撞到娜娜賽又能怎樣呢？不管是傷到她還是傷到你自己，對你都是沒有好處的。」橋本奈奈未看著白石那張憔悴的臉，不禁在心裡嘆了口氣。

  「我也不想的，只是當時.不知怎麼了，就很氣。葉昭還那么小，媽媽就去世了，可是身為人父的老師卻只顧著自己玩樂，根本不管孩子，我.真的很對不起沙希。」

  白石麻衣說著捂頭啜泣。

  橋本走過去將她摟進懷裡。

  「那你應該撞的是老師吧？為什麼要撞娜娜賽，此事與她無關，沒有她，也有別的女人。他在韓國的那些事我也和你說了，你為什麼還要執迷不悟呢？誰也無法挽回一顆浪子的心，很多女人都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改變男人，實際上她們只能改變自己去迎合男人，除此之外什麼都改變不了，更不用說老師這種偏執的男人了。」

  「我知道啊，可是葉昭怎麼辦？你看看老師的樣子，他是喜歡小孩的人嗎？如果在那樣的環境下成長，我真的很擔心葉昭長大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妹妹留在這個世間唯一的寶貝，我一定要去保護好他。」

  白石麻衣仰面抬頭，淚光閃爍，無比執著。

  橋本嘆了口氣，不知道說什麼好。

  明明可以退出的，可是因為白石沙希的去世，葉昭的誕生，白石麻衣不僅與老師無法脫離關係，反而糾纏得越來越深了。

  「我幫你去問問他吧。」

  橋本說著站起了身。

  「問什麼？」

  「關於葉昭，他是如何想的，這樣你就能安心了。」

  白石麻衣怔怔的看著她，一時無話。

  葉蕭抱著齋藤飛鳥進了屋，喊了妹妹兩聲都沒有人回答。

  「她應該在泡溫泉。」飛鳥猜測道，「老師把我放下就行了。」

  葉蕭沒說話，逕自走到後院，果然看到一道白皙的身影倒映在霧氣裊裊的溫泉中。

  美輪美奐。

  「老師，不能看了，快出去哦！」飛鳥推著葉蕭的身子。

  「唔那你好好休息。」葉蕭剛要走。

  堀未央奈嘩啦一聲站了起來。

  「哥，要不要進來一起泡。」

  「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就是試探一下你，阿蘇卡醬，我們一起泡吧。」

  葉蕭無奈的撓了撓後腦勺，最後看了一眼飛鳥，然後才走出了房間，順便關上了門。

  剛走到自己房間的門口，就看到一個人影站在那裡。

  「娜娜敏？這麼晚了？」

  「老師，我想和你談談，關於葉昭。」

  「進來說吧，外面冷。」

  葉蕭進屋就朝後面的露天溫泉走去，一邊走一邊脫衣服。

  「老師？我想和你談談？」橋本奈奈未著急的跟在後面。

  「出了一身汗，邊泡邊聊吧。」葉蕭說著倒了兩杯紅酒，遞給了她一杯。

  橋本奈奈未憤怒的盯著葉蕭。

  「怎麼？不想喝，那就回去，葉昭的事和你無關。」

  橋本奈奈未惱怒的一把接過紅酒杯。

  葉蕭玩味的笑了笑，光著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很快就是冰火兩重天的舒適。

  仰面躺在溫泉水裡，在氤氳蒸騰的水汽中，淡淡的硫磺味道里，枯燥的品著紅酒。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今夜無星，淡淡的雪花從天空飄落，這樣的感覺，岑寂中帶著幾分恣意。

  沒多久橋本奈奈未也坐了進來。

  她很快將紅酒飲盡，白皙的面龐上透露著幾分潮紅，神態中帶著幾分急迫。

  聽說溫泉水對皮膚有好處，現在看來果然不假。

  「老師喜歡小孩嗎？」橋本奈奈未的目光十分明亮，灼灼如繁星，帶著幾分咄咄逼人的氣勢。

  「最近我在構思一部小說，梗概是這樣的，有一個男人，在事業頂峰的時候不幸遇到一場車禍慘死，誰知道卻重生到十年前，另外一個成年人的身體裡。」

  「老師想說什麼？」

  「我想寫的是這樣一個魂穿的故事，你說這樣的一個人如果和別的異性生孩子，這孩子到底算不算他自己的？」

  「難道老師想說自己是穿越者？」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他如果沒有繼承記憶的話就不是，如果繼承了，那麼自然是他的孩子，這個有什麼疑問嗎？」

  「沒什麼，現在沒問題了，你說的很有道理。」

  「小說討論完了，現在可以說葉昭的問題了吧，老師到底打算怎麼安置他？」

  「葉昭既然是我的孩子，那麼我自然會好好照顧他成長，這個有什麼疑問嗎？」

  「麻衣不相信老師會好好照顧他。」

  「這個就不勞她操心了，如果她不放心的話，可以過來照顧葉昭啊，我還省了一個保姆的費用。」

  葉蕭冷笑道。

  「老師還真是卑鄙啊，連小孩子都要利用。」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的存在都有其價值所在，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人，神憎鬼厭，到哪都不受待見。所以如果你有很大的利用價值，那麼恭喜你，你將會很受歡迎。」

  「只要有葉昭在，麻衣樣就離不開你，老師，你運氣真的太好了。」

  「你相信運命嗎？」

  葉蕭仰頭看著黑漆漆的天空，聲音輕柔中帶著一絲磁性。

  「我以前不信的，但現在開始信了，很多事情，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所以.不用把我想的那麼卑鄙，我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

  「說了半天，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老師到底喜不喜歡小孩？」

  「其實我也不知道，因為我也是第一次做父親，心裡慌得一批，而且每次看到葉昭，就仿佛看到白石沙希一臉怨恨的站在我面前，對我說，都是你害死了我。娜娜敏，我沒你想的那麼強大，我也是人，我也會害怕，也會心虛，可能你表面上看不出來。」

  「老師就別解釋了，你根本就不喜歡小孩吧？」

  「被你看穿了，哈哈！」葉蕭尷尬的笑了笑。

  「以前我嚮往婚姻，也希望和心愛的女人生下自己的孩子，可是當我接連被分手，經歷過漫長的低谷終於成功後，卻不這麼想了。父母總是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總是希望擁有自己一半基因的孩子能夠證明些什麼，以此側面驗證自己這失敗的人生只是命運不好，而不是自己的能力有問題。」

  「老師成功了，所以不需要孩子來證明自己？」

  「差不多，只有窮人才孜孜不倦的追求婚姻和後代，像我這樣的人是不需要考慮這些的，因為總有人想和我結婚，總有人想替我生孩子，哪怕我自己不想要。」

  「這話聽起來真不舒服。」

  「這世界太現實，讓人沒有幻想，自然也就枯燥無味。」

  「是啊，哪怕我再討厭老師，現在卻和老師在一起泡溫泉。」橋本奈奈未自嘲的笑了笑。

  「何必那麼悲觀呢？娜娜敏，你換個角度想想，當別人還在為了生計勞碌的奔波辛勞著，你卻優哉游哉的和我卻在草津的溫泉里泡著溫泉，這樣想一想，人生是不是幸福多了？而且陪著你的不是那些五大三粗的油膩中年男，而是像我這樣一位彬彬有禮、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百億富豪、知名小說家，而且還是一位年僅26歲的大帥比，大帥比身材很好，體力很好，資本雄厚，這樣想的話是不是感覺更加幸福了！」

  葉蕭覺得再也沒有比自己更加誠實的男人了，一直都在說什麼大實話。

  其實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任何問題只要你換個角度想想，得到的認識和結果都會大不一樣。

  橋本奈奈未點頭，不得不承認葉蕭說得很有道理。

  「我把酒瓶拿過來，再讓旅館送烤串，我們慢慢喝！」

  「不行，麻衣樣還在那邊。」

  「不是有沙友理陪著她嗎？難道你忍心讓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這兒？萬一喝醉了被淹死怎麼辦？」

  「老師就不能說點好聽的話？你就不能少喝點？」

  「我樂意。」

  「那你找娜娜賽去吧。」

  「她不開門。」

  「活該。」

  「都是你害的吧？跟著我去雪場做什麼？」

  「心虛了吧？愧疚了吧？別走了，陪我喝兩杯！」

  「老師這是潛規則吧？」

  「其實換個角度想，這也是一種愛情，霸道總裁愛上我，劇本早就已經寫好了。」

  「老師的愛情可真廉價。」

  「愛情，本來就是很廉價的東西，因為這玩意兒一開始就不存在，你知道世界上公認最早的文字是出現在古代中東地區的楔形文字（約公元前3200年）。那麼這5000年來，人類是如何傳承繁衍的呢？靠愛情嗎？」

  「那靠什麼？」

  「你說呢？」

  「老師總是喜歡顧左右而言他，以此來顯示自己的思維與眾不同嗎？」

  「隨便你怎麼想吧，你知道我最近投資了一家生物醫藥公司專門來研究長生不老藥吧？」

  「你是不是在想有錢人吃飽了撐的？」

  「難道不是？人類真的能夠長生不老？」

  「即使不能夠長生，可是隨著科技的進步和發展，延長壽命可不是虛談。美國史丹福大學經濟學家拉傑·切蒂完成的研究報告顯示：美國財富前1%的富裕階層人口與底端1%的貧窮階層人口間的「壽命差「高達19-30歲。隨著新興生物科技的迅速疊代和壽命干預的愈加精細化，處於財富頂端的富裕階層不僅更多錢，連壽命都遠超窮人。

  「那又能怎麼樣呢？就算多活個幾十年還不是要死？」

  「如果多活的不是幾十年，而是上百年呢？相當於一個普通人的兩倍到三倍壽命？」

  「老師到底想說明什麼呢？」

  「因為大家都會死，因為如此短暫的一生，大家壽命都差不多，所以可以看穿，可以淡泊。死亡面前人人平等。但是一旦壽命大大的延長和提高，甚至可以長生不死，那麼這世界上所有的價值觀都將徹底崩壞，那時候才是真正的階層固化和世襲罔替，我們將回歸比原始社會封建社會更恐怖的新世界，到處都是老不死。」

  「怎麼就扯到了這裡？老師真的沒必要體現自己的深度而和我說這些。」

  「你的腦中只有情愛，我的腦子裡卻有整個人類，所以.不要用你那狹隘而廉價的三觀來評價我的一切。」

  「是的，老師，我錯了！」

  橋本奈奈未虔誠的低下了她那並不高貴的頭顱，然而心中又有疑惑。

  「老師，這不會就是新書的梗概吧？」

  「差不多，書名就叫《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