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雲煙成雨

  對於葉蕭來說，這幾乎是一段十分難捱的日子。

  縫補的傷口還需要時間來癒合，繁重的工作日程幾乎將他壓垮。

  很多時候他會自問為何將自己逼入如此不堪的境地，究其原因只是不願想太多，酒精宿醉之後也會醒來，並且於傷口的癒合不利。

  或者只有自己陷入如此忙碌的日常中，一刻都來不及思考自身的狀況，一旦停滯下來，思維便陷入那一團陰翳之中。

  那是生命無法承受之重。

  這段時間裡他經過了第五屆AKB48第32張單曲選拔總選舉，不出他所料，指原莉乃以150，570票獲得冠軍，成為本場最大黑馬，第一次成為AKB48單曲的Center。

  指原莉乃作為外貌歌舞不甚出眾的綜藝型成員，此次奪冠也顛覆了對於」偶像「的傳統觀念；在總選舉開票現場，初代成員篠田麻里子宣布將從AKB48畢業。

  渡邊麻友受此打擊，一連一周的ST直播都缺席。

  而在太田事務所為指原莉乃所舉辦的慶功宴之中，也同樣邀請了葉蕭，不過被他以身體不適為由給拒絕了。

  乃木坂46第6張單曲《女生規則》表題曲已經基本製作完畢，cw曲也同樣錄音完畢，表題曲的pv都已經進入了後期製作中。

  就在此時，葉蕭開始著手製作西野七瀨的兩支單曲《Lemon》和《我喜歡上你時的內心活動》。

  錄音並未選擇秋元康的音樂製作團隊，而是選擇了好友澤野弘之大神的錄音室，編曲完全由這位音樂家負責。在葉蕭說出自己對這兩首歌的需求和大概印象之後，澤野弘之便按照他的要求完美適配了這兩首流行樂的編曲。

  當然作為這一張單曲的center白石麻衣對此不可能沒有意見，她還特地跑去秋元康那兒提出了自己的意見，秋元康作為和事老，將這件事丟給了葉蕭處理。

  於是在索尼音樂大樓，乃木坂46藝術總監辦公室內，就出現了二女對峙的那一幕。

  「總監，秋元老師的意見呢，我已經傳達到了，如何選擇就看老師的了。」

  白石麻衣冷著一張臉，眼神同樣冷冷的盯著男人，並未去理會對面一臉怒容瞪著自己的西野七瀨。

  如果不是男人太偏袒，假公濟私，她又何苦冒著得罪運營的危險向秋元康老師日出意見呢？

  憑什麼center都沒有個人單曲，可是你一個護法卻有了單曲，而且還是兩首？

  白石麻衣如果連這都忍了，那她這center做了還有什麼意思呢？

  在粉絲的眼裡，她這個c』位又到底是什麼呢？

  葉蕭思忖著如何解決這件矛盾。

  本來這一單並未有西野七瀨的個人單曲，完全是葉蕭的一時心血來潮，為了討女孩歡心所以才選擇了給她出歌。

  什麼時候考慮過白石麻衣這位center的感覺呢？從未考慮過！

  後來反應過來的時候，反省過來自己確實疏忽了什麼。

  白石麻衣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

  秋元康不想摻和這攤渾水，反正麻煩自是自己造成的，自然就丟給自己處理了。

  兩種選擇，一是將這兩首單曲分出一首給白石麻衣唱，這樣就做到了雨露均沾，誰也不吃虧。

  第二則是葉蕭再創作一首歌曲給白石麻衣，這樣好歹平衡了一下c位的心情。

  「娜醬，你看？」葉蕭將皮球踢給了西野七瀨，看她的反應再做選擇。

  「不行，那兩首歌曲都是老師為我寫的，憑什麼給你？」西野七瀨怒視著白石麻衣，一步都不肯退讓，因為她感受了對方的威脅。

  「那就讓總監再給我寫首新歌，而且一定要比這兩首歌還要好的！」白石麻衣理所當然的說道。

  「你做夢吧？當這是菜市場買菜呢，還輪得到你挑挑揀揀的，有的唱就不錯了！」

  「哼，反正你兩首歌已經到手，能不能少說點風涼話，我現在和總監說話，又沒有和你說話。」

  「老師你看？」西野七瀨氣紅了眼睛。

  葉蕭頭皮發麻，儘管已經經歷過種種修羅場，堪稱得上身經百戰，可是每當再次遇到這種棘手的情況，還是在心中大吐苦水。

  「寫歌的事情，我會看著辦的，不過要想超過《Lemon》和《我喜歡上你時的內心活動》，可能性不是很大。娜醬有點確實說的不錯，創作不是到菜市場買菜，隨隨便便就可以買上一大堆回來，這個是要看靈感的，所以我需要時間，我只能保證在娜醬的pv拍攝完畢之前，將麻衣你的歌給寫出來。」

  葉蕭用言語安撫著兩位女生。

  「什麼？你還要給她拍pv？」白石麻衣不可置信的看著男人，這假公濟私到實在太過分的地步了吧？

  「有什麼問題吧？聽說你們倆上次一起去看了一部叫《向陽處的她》這部電影，這次我打算邀請這部電影的三木孝浩導演作為這兩支pv的監督。」

  「總監，你就不怕賠本嗎？」白石麻衣心裡就想打翻了醋瓶子，酸得不得了，口氣也布滿了酸味，看向西野七瀨的眼神中藏著無數顆針。

  「賠本？不存在的，現在乃木坂46正在上升的勢頭，了不起製作經費增加些，這些都不成問題，我相信娜醬的潛力，值得我們如此投入！」葉蕭對此保持樂觀的態度，本來西野七瀨就會在下一張單曲成為你乃木坂46 當之無愧的c位。

  「我先出去了！」白石麻衣說著不待男人同意，就氣呼呼的走出了辦公室。剛出門，捂著憋悶的胸口小跑了一陣，一個人躲在安全通道的角落低聲啜泣著。

  太過分了，真的太過分了，他的心裡就完全沒有自己的存在嗎？想起他們曾經經歷過的種種，曾經的溫柔和纏綿到如今都成了一場夢幻嗎？

  好像一場大雨沖刷了覆蓋住整個城市的塵埃，一切都未曾存在過。

  她不甘心，她想嘗試一下，證明男人的心裡，男人的生命中，曾經有她來過。

  可是現在，一切都被那位叫做西野七瀨的大阪女孩給搶走了。

  一切的一切！

  「麻衣樣？」

  「啊松村桑？」

  白石麻衣眼睜睜的看著眼前這位穿著灰色夾克，戴著一副黑色樹脂眼鏡的乃木坂46董事松村俊亮，據說這位大叔來自於索尼音樂總部的高層有著不小的能量。

  此刻這位平時刻板嚴肅不苟言笑的董事卻朝自己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給你！」他說著遞過來一張灰色格子的手帕。

  白石麻衣呆呆的接過，下意識擦拭了眼淚，有些難為情的將蹲著的身子站起來，然後將手帕還了回去。

  「不用了，你留著用吧，到底為什麼事呢？能說給我聽聽嗎？」松村俊亮說著往前跨一部，離女孩的距離已極近，男人的氣息就像肆虐的病毒般肆無忌憚的順著空氣和電波的傳導，很快感染了白石麻衣。

  她不好意思的往後退了一步，不知道是此時太過脆弱的心防，還是太久不曾被人溫暖的心，需要一點慰藉。

  她忽然想要找個人傾訴。

  「關於單曲的事，可能是我無理取鬧吧！」白石麻衣自嘲的說著，將事情大抵說了一遍。

  「松村董事，是我太任性了吧，葉蕭老師作為藝術總監，我竟然跑去秋元老師那裡去告他的狀，我真的不是一個乖孩子，怎麼可以輕易質疑運營的決定呢？葉蕭總監選擇了西野七瀨，那一定是娜娜賽身上有比我值得投資的地方吧！」

  白石麻衣氣餒的說道。

  「還有這回事？麻衣，請你不要氣餒，關於這件事我會聯合北川董事一同向秋元老師提出意見，怎麼可能別的成員可以出兩支單曲，可是你作為center的待遇卻反而連一名福神都不如呢？」

  松村俊亮肅容說道，顯得十分氣憤。

  一時間，白石麻衣的心裡暖暖的。

  「謝謝松村董事。」

  「不用謝，這本來就是我的分內之事，葉蕭總監這次的行為實在是太過任性妄為了！現在我們交換一下手機號碼吧，一旦有消息我就聯繫你！」

  說著，兩人立即交換了手機號碼。

  松村俊亮安慰著白石麻衣不用擔心，然後直接聯繫秋元康，去到了他的辦公室。

  怎麼說，作為總製作人，秋元康對乃木坂46 的權利還是凌駕於所有人之上，特別是單曲專輯的製作。

  這一塊完全就是秋元康全權負責的範圍，輪不得任何人來插手，即使是葉蕭，也從未打過乃木坂46單曲表題曲的主意，這一塊是秋元康的主要財源。

  他最多也就搞搞cw曲、unit曲和成員的個人單曲。

  秋元康恰好在辦公室，聽說松村俊亮的來意後頓時不免失笑，於是給出了自己的解釋，並且告知對方這件事的處理方法。

  可是松村俊亮卻說這對center不公平！

  「那松村桑的意見？」秋元康也不免皺起了眉頭，本來就是一件極小的事情，沒想到竟然惹得一位重量級董事插手。

  「西野七瀨個人單曲數量不可能超過白石麻衣，還有白石麻衣的單曲製作要和西野七瀨看齊，不能搞差別待遇。」

  「那好吧，我這就通知一下葉總監。」

  既然松村俊亮都這麼說了，幸好要求還不算太過分，秋元康也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他。

  西野七瀨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老師接了個電話，然後狀況突然就變了。

  「抱歉，這次只能出先一首單曲了，秋元康老師那兒剛剛傳來了他的意思。」

  「怎麼回事？」

  「松村俊亮董事發言了。」

  「怎麼會？」

  西野七瀨大感不可思議，一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竟然也吸引了董事的注意？

  「你選一首歌吧？我們趕緊把歌錄了，然後再拍攝pv，日程很緊的，而且馬上電視劇就要開拍了，你緊張嗎？」

  「比起第一次拍攝的時候，現在我已經適應了許多，不會那麼緊張了。」

  既然秋元康老師都做了最終決定，西野七瀨也不打算撒嬌讓老師為難。

  「先出《Lemon》怎麼樣？」

  「可以，你先回去好好練練，我們明天便去錄音室錄歌！」

  「謝謝老師！」

  西野七瀨離開後，葉蕭開始思索著寫一首怎麼樣的歌曲送給白石麻衣，他希望是一首帶著賠罪含義的歌曲，借著歌曲想對方表達自己的歉意。

  但偏偏還不能太過直白，西野七瀨對方面又比較敏感，萬一弄巧成拙認為自己對白石麻衣賊心不死，那就是搬起磚頭砸自己的腳了。

  一首曲調和緩充滿治癒的小清新歌曲就行了，而白石麻衣本來就適合這樣風格的歌曲。

  似乎是感覺到了，很快一首小清新風格的歌曲就出現在葉蕭的耳畔。

  民謠小組合房東的貓演唱的歌曲《雲煙成雨》。

  葉蕭拾起筆，在筆記本上面寫出一行行充滿詩意和惆悵的句子。

  你的晚安是下意識的惻隱

  我留至夜深治療失眠夢囈

  那封手寫信留在行李箱底

  來不及賦予它旅途的意義

  若一切都已雲煙成雨

  我能否變成淤泥

  再一次沾染你

  若生命如過場電影

  Oh 讓我再一次甜夢裡驚醒

  我多想再見你

  哪怕匆匆一眼就別離

  路燈下昏黃的剪影

  越走越漫長的林徑

  我多想再見你

  至少玩笑話還能說起

  街巷初次落葉的秋分

  漸行漸遠去的我們

  若一切都已雲煙成雨

  我能否變成淤泥

  再一次沾染你

  若生命如過場電影

  Oh 讓我再一次甜夢裡驚醒

  為了感謝董事松村俊亮的出手相助，白石麻衣提議請客吃飯，卻不料對方十分爽快的答應了。

  本來她以為對方會拒絕的，可是沒想到-———

  餐廳反而是松村俊亮預定的，一家高檔浪漫裝飾華麗的法式餐廳。

  白石麻衣無比拘謹的舉著紅酒杯與對方乾杯的時間裡，手機驀然震動了起來。

  她藏在桌下的左手點開看了看，是老師在line上給她傳來的歌詞。

  這隱約模糊的歌詞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不是已經有了西野七瀨，並且看樣子已經死心塌地一心一意了，現在又來撩撥她，到底抱著怎樣的心情和目的？

  如同古井無波的水面跌落了一顆細小的石子，波紋微微的在心湖間蕩漾著。

  「麻衣？」事業有成、儒雅斯文的中年男人眼裡不經意閃過一道煩躁和不耐。

  他認為自己陪著這小偶像吃飯已經是夠給她面子了，豈料這女生竟然還當著他的面與別人在桌底下聊手機？

  「松村桑，不好意思，朋友發來的信息。」

  「看完了？」

  「看完了。」

  「你覺得這牛排好吃嗎？」

  「啊我試試！」

  白石麻衣狼狽不堪的切了一小塊菲力牛排塞進自己嘴裡，明明入口即化香氣濃郁的五分熟黑椒牛排應該美味無比，確實十分美味！

  可是她卻偏偏吃得心神不寧！

  特別是對面男人隱隱看過來的目光，讓她如坐針氈。

  「酒還行嗎？」

  「還可以。」白石麻衣說著趕緊狠狠的灌了一大口紅酒，差點嗆著。

  紅酒的味道也很好，可是.她的心裡的不安卻在一直擴大。

  松村俊亮打了個響指，服務生又將兩人的酒杯給添滿。

  一杯，又一杯！

  白石麻衣已經喝得有些熏熏然，滿面駝紅，身子都有些搖晃了。

  她伸手去拿放在桌面上的手機，想給橋本奈奈未發條信息，讓她趕緊過來接自己。

  豈料———

  「手機就暫時保管在我這裡吧，萬一掉了就不好了，我看都吃得差不多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唔———」

  白石麻衣還來不及反應，已經整個人就像失重般被男人摟緊了懷裡，攙扶著她往外走去。

  紅酒的後勁在身體裡發揮著作用，身體越來越熱，眼神迷離。

  視野里的一切開始搖晃起來，然後在即將出門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

  她的眼前忽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