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感悟

  第二天上午九點左右的時候，大衛和西爾莎的遺體就運到了阿比林小鎮，按照之前說好的，已經在鎮上唯一的棺材店鋪里訂做了最好的棺材，然後陳放在了小鎮上唯一的教堂裡面。儀式是神父艾斯?格拉漢姆主持的。

  本來以為會沒有多少人來參加。但是最後陸陸續續的來了很多人，最後教堂里坐的滿滿的，倒是讓丘豐魚和戴維斯有些意外。這個葬禮不至於太冷清了，讓兩人走得有些淒涼。這樣的氣氛對他們兩個來說，算是最好的一種紀念了。

  神父艾斯?格拉漢姆先是念了一番悼詞，然後引導前來參加喪禮的人最後瞻仰了一下兩人的遺容作為最後的告別。最後由前來告別的人致辭。當然，最先致辭的是戴維斯。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後就慢慢的朝著台前走去。

  站在台上，他對著話筒乾咳了兩聲，然後就說道：「女士們，先生們。我要說明的是，我不是大衛和西爾莎最好的朋友，但是我是大衛的小弟。之前是的，現在是的，但是以後不會是了，他死了，不再需要小弟了。」

  於是就有人在鼓掌。是的，就現在而言，戴維斯已經做得夠好的了。說到底，他只是大衛的曾經的小弟而已，就算是小弟，大衛也不見得對他有多好。甚至在大衛倒霉的時候，只有戴維斯沒有背叛他，反而還手留過他一段時間。

  所有有人就對戴維斯的這種舉動報以掌聲。戴維斯又乾咳了兩聲，掌聲停了下來，然後他繼續的說道：「之所以我站在這裡，因為我有些話想要說。但是我又不知道想要說什麼，是的，我居然什麼都不想說什麼。」

  「夥計們，我只是想說我自己的感受。」戴維斯乾咳了一聲說道，「為什麼我們都會死去？只是死的方式不同而已。我想對於大衛和西爾莎來說，他們的死是不幸的，但是誰能保證我們都能夠平平安安的活到九十歲？」

  「所以，我現在站在這裡，就是想對自己說，我要讓每一天都獲得順心順意，這點我從我的頭兒丘的身上學到了不少。他最有發言權。」戴維斯說著，又轉頭看了看身後的兩座棺木，棺木里躺著的人，再回頭看著眾人，「我想我以後再也不做別人的小弟了，別看丘，他是我的頭兒，但是我不是小弟，我是他的家人，我想這一點，他應該不會否認，是的，就是這樣。我還要說什麼來著……好吧，就這樣吧，我下來了！」說著就走了下來。

  丘豐魚站起來和他擁抱了一下，也走上台去。然後也乾咳了兩聲，這仿佛是丘氏家庭里的成員的習慣性動作了。他想了想說道：「我和大衛也不是很熟，但是對西爾莎，我想說的是，我希望她上天堂。這是我內心的想法，她是個善良的姑娘。當然……我沒有像戴維斯那樣多的感慨，畢竟我的經歷和他的不同。但是我想說的是，我愛生活，我更愛你們！」

  於是台下就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還有鬨笑聲，有人就說了一句：「嘿，丘，如果你愛我們，那麼就回來，回到小鎮上，將餐館重新開起來，不然的話，你就是在說大話了。我們很想念那種味道。這段日子我們過得很糟糕。因為失去了我們想要的拉麵和餃子了。」

  「對，說的很對，不只是失去了拉麵和餃子，還有那種氛圍。」有人接著就在下面大聲的附和著，然後就吹了一聲口哨，原本有些肅穆的告別儀式，變得有些不太嚴肅了。

  於是丘豐魚又乾咳了兩聲，將話題拉了回來：「好吧，我們在這裡討論吃的，是不是對死者不太尊重？這有點兒糟糕，我挑的頭，所以這是我的錯兒。好吧，我想說的是我會對大衛和西爾莎的死，感到有些傷感。這句是真的，我不是開玩笑，畢竟，因為西爾莎，我覺得這個世界對她是不公平的，上帝應該招她去天堂，這才是對她最好的彌補。這只能通過這個來彌補她了，好的，這就是我的心聲。現在該誰了？」丘豐魚說著朝著台下看了看，然後就看到了布里特朝著台上走過來。

  丘豐魚走下去，和他輕輕的抱了一下，布里特就走上台來，然後對著下面的人點了點頭說道：「一直以來，我對大衛的印象並不是很好，他抽大麻、打架、敲詐、收保護費，甚至他還讓西爾莎這樣的好姑娘去做J女。我想這也應該是大伙兒對他的印象吧，總之很糟糕，包括他離開這裡，甚至還讓很多人都鬆了一口氣。」

  這話得到了很多人的同意。是的，他們確實對大衛的印象很不好。不過布里特繼續說道：「但是……夥計們，他是阿比林小鎮的孩子。我們不能因為他這樣就拋棄了他，我們希望他能夠改好了活著回來，但是……現在看來，這是不可能的了。不過他還是回來了，只不過以這種方式回來，這對我們來說，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這時候台下的人都有些沉默了。是啊，不管他曾經是怎樣的人，但是他畢竟是阿比林的人，現在他死了，難道還要在他死後，對他以前的所作所為進行討伐嗎？今天自己來到這裡，肯定不會是這樣想的吧？

  「我只是想告訴大伙兒，我會懷念他。」布里特說了之後，就對著台下微微的彎腰致意，然後就慢慢的走下台，情緒並不是太好。或許確實是讓他感到了難過了。畢竟大衛和西爾莎出去的時候，可是鮮活的人，現在卻成了這樣回來了。

  陸續有人上台說了一下話。有的表達了自己的原諒，有的表達了對這件事情的看法。總之這次的悼念算是對得起大衛和西爾莎了。他們兩個走了彎路，但是最終得到了大伙兒的原諒，儘管他們已經死了，但是這對活著的人來說，意義同樣也是重大的。

  悼念活動終於結束了。最後將這兩人用馬車運送到了小鎮的墓地。棺木放進了坑裡，戴維斯分別在兩人的墓穴里放進了一朵鮮花。他們兩人的墓地是挨著的，即便是死了，也會這對苦命的鴛鴦在一起吧。

  眾人紛紛聚集在這裡。然後在神父艾斯?格拉漢姆做了禱告之後，然後就有人開始一鍬一鍬的鏟土了。看著泥土漸漸的將棺木埋葬，戴維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就轉身對著丘豐魚說道：「我們走吧。」說著就自己先一個人朝著小鎮的方向走去。

  丘豐魚站在原地，慢慢的也往回走，只不過在遠處，他看到了同樣穿著一身黑色裙子的米倉涼子和米倉美南兩姐妹。她們兩個看著丘豐魚，一大一小，就像是當初第一次遇見丘豐魚的時候那樣，讓丘豐魚的心有些觸動了。

  於是就朝著他們走過去，蹲下來朝著米倉美南張開雙手。米倉美南就像是溫順的小兔一樣，將身子依偎在丘豐魚的懷裡，然後就用胖胖的小臉蹭了蹭丘豐魚，用還算流利的英語說道：「他們不會再回來了，是嗎？」

  「是的，他們會去天堂，但是我們現在卻看不到他們了。」丘豐魚就抱起了她，站起來，和米倉涼子看了一眼，兩人就朝著小鎮的方向走了過去。

  「那麼……你走了，還會回來嗎？」米倉美南的胖臉蛋上有些委屈的表情，眼睛眨巴了幾下，都快掉下淚來了，「會不會像他們這樣……我以為你走了就不再回來了……」說著就伸出雙手，死死的箍住了丘豐魚的脖子，然後將小腦袋靠在丘豐魚的肩膀上。

  這種感覺，讓丘豐魚的心忽然就變得有些柔軟起來。他輕輕的拍了拍米倉美南的小後背，輕笑道：「不，怎麼會呢？我會回來的，而且我和你的姐姐在一起，肯定會回來的，只要你的涼子回來，我就會回來了。知道嗎？我也很想念美南的啊！」

  米倉美南沒有說話，就是靜靜的靠著丘豐魚的肩膀。兩隻手就箍住丘豐魚，丘豐魚也不再說什麼了，就和米倉涼子並肩走著，然後走到了丘豐魚的別墅，米倉涼子也跟著進去。等到了客廳，丘豐魚想要放米倉美南下來的時候。發現這個小傢伙竟然睡著了。

  不只是睡著了，而且丘豐魚的肩膀上還濕了一片，這個小人兒居然流了淚，然後神情疲倦的睡著了，靠在丘豐魚的肩膀上，那麼的踏實，那麼的讓人心疼。丘豐魚就小心翼翼的將米倉美南放下來，放在了沙發上，順手給她蓋上了毛毯。

  「你是不是想要改變主意？」米倉涼子在一旁對著丘豐魚微笑著，壓低了聲音說道，「是不是很想要一個孩子？看到美南這樣的小孩子，是不是讓你有所觸動了？」

  丘豐魚一愣，不由得笑道：「我差點兒就上了你的當，打算說是的。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今後的生活會怎樣？我就像是遊走在規則邊緣的人。走在黑暗和白天交替的那個時間段的人，稍不留神，我就會被規則玩弄了，或者被黑暗吞噬了。我拼什麼給自己的孩子平靜美好的生活？」

  「你如果一直害怕，那麼就像這樣一個人過一輩子？」米倉涼子就嘆了一口氣，「好吧，或許是我想多了，總有一天，也許你會改變的！」

  「也許吧，我自己也不知道！」丘豐魚看了看米倉美南，又想起大衛和西爾莎，人生總是這樣，美好的活著，或者就這樣莫名的死去，都是可以深刻的觸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