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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6:12:11 作者: 絆倒鐵盒
程思稷不知道竟被他目睹,他鬆開江新停,後退兩步,表情晦暗:「所以你是因為這個把我拉黑的?」
江新停不說話,只是十分羞憤地瞪視著他。
「我那天確實因為工作安排,趕不上你八點半開始的比賽,我到S市已經是九點出頭了,然後又發生了一點意外。」程思稷解釋,「如果你對此有所期待,我真的很抱歉。」
那天會議結束時間本就超過預期,再加上高速路發生車禍,封閉道路加擁堵,他用最快速度抵達S市時就已經錯過了比賽。這時候又接到一位友人的電話,好意提醒他,付嶼今晚代替他去凱旋夜總會參加的那個酒局,實則是一出鴻門宴,付嶼被灌了不少酒,幾近神志不清。程思稷趕到才把他撈了出來,總算全身而退,但他還是因為酒精中毒在醫院吊了兩天水。
江新停聽完氣消了大半,但拉黑程思稷卻不只是這一時衝動,他清楚地知道是沈繡的話起了作用。一句「已經被驗證過的錯誤,就別再犯」,像刺一樣扎進他心裡。他沒辦法再和程思稷在一起,他們曾經互相放棄過。
江新停蒼白地笑了笑:「知道你沒有隨意爽約,已經足夠了。但程思稷,我們還是算了。」
他錯身欲走,被程思稷抓住手腕。
「到底怎麼樣你才能把我加回來?」
江新停失笑:「程總日理萬機,千里迢迢跑到奧地利來就是為了加個好友?」
「小麒。」程思稷皺了皺眉,「我來這裡,是因為這些天我一直在考慮,復婚的可能性。」
江新停一時愣怔。
「我母親找過你的事,我很抱歉。但那是她單方面的意願,不代表我的任何態度。」
看到程思稷眼睫低斂、鄭重其事的眼神,江新停半晌才恢復了語言能力,他像聽了一個玩笑般地嗤笑出聲,不可置信地反問:「你是認真的嗎,你真的想好要復婚嗎?」
他貼近他,手指隔著毛衣在對方的胸前流連,然後一路上移,路過脖頸和顫動的喉結,然後輕輕抵住程思稷的下頜,眼尾動情,似乎下一秒就會答應。
可是他說:「程思稷,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最近上了床,很和諧,很來感覺,好像克服了障礙,我們就可以回到從前?」
神情近乎破碎,語調哽咽,江新停一句話就將程思稷帶回三年前。
2015年的冬天,他們離婚,一地雞毛。
說雞毛也不夠準確,比雞毛要重,要大,要硌得人疼,勉強說,一地石頭。
那年夏天,因為政策原因,程氏遭遇重大投資失利,資金鍊出現問題,正是動盪的時候。程思稷極力封鎖消息,避免引起混亂,進一步影響股價。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不可以有半點差池,倘若處理不當的話,恐怕有破產清算以及被收購的風險。
這段時間程思稷異常忙碌,也因此缺席江新停這一年的先驅者聯賽的決賽現場。
而正是在這場比賽中,江新停發揮失誤,未能完成關鍵狙擊,TS屈居第二,獲得亞軍。對於職業選手來說,江新停無法原諒自己,可事實上,技術再高超的選手也有發揮不好的時候,這一點無可厚非。
但當時江新停太紅了,TS戰隊之前更是蟬聯兩屆VGD聯賽的冠軍,所有人都寄予厚望。被捧得越高,摔下來時就越慘烈,比賽失利後,惡意如潮水般湧來。
在後來的發布會上,江新停當眾鞠躬道歉,卻還是被記者堵在鏡頭前惡意質問:「這次失利是不是程總沒有打點到位?還有人說比賽前一天的晚上,看到您和程先生出入夜總會,這樣無節制的生活有沒有影響到您的比賽狀態?」
問題算得上下作。那天他去夜總會門口不過是接程思稷下酒局,然後打算一起去超市採購一些水果和日用品,程思稷也很尊重他,從來不會在他正式賽前影響他的狀態。
但他很清楚,這種類似的的傳言早就甚囂塵上,說江新停和程思稷結婚,就是一個圖財一個圖色,程思稷慷慨捧他,他才由籍籍無名到聯賽冠軍,一路順風順水。
他承認,程思稷為自己提供了充裕的資金支持,讓他沒有後顧之憂,而他仗著程思稷寵他,也多少是有些傲氣在身上,不在乎經營人際關係,這些年恐怕得罪過不少人,而最熱衷傳這些惡毒小話的也恰是這波人。可這並不代表他有愧於自己電競選手的身份,他的訓練時長永遠是隊內最多的那一個。
但眾口鑠金,漸漸的隊內也開始出現這樣的聲音。當晚江新停還是強撐著和大家去吃飯慶祝,包廂內酒過三巡,氣氛輕鬆一些,開始玩真心話大冒險。酒瓶轉到江新停,他選擇真心話,大家七嘴八舌地商量問他什麼,這個時候隊友陳立岩站起來,面帶譏誚,醉醺醺地笑著問他:「程思稷是怎麼睡你的?攢十次換一個冠軍?」
包廂內驟然安靜下來,鐘錶走動的機械聲響,冰塊碰撞杯壁的聲音,或急或緩的呼吸聲,音響過電的聲音,所有原本微不可查的聲音都被放大,撞擊耳骨,促發心跳,牽連太陽穴突突地跳動,產生劇烈的反胃感。
江新停的眼睛是紅的,喉嚨是辣的,視線一片模糊,頭頂的燈球斑斕跳躍,投射出七色的光斑,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過去揪住陳立岩的衣領,用力砸下去一拳,陳立岩猝不及防被砸倒在地,嘴角青紫,瞬間高高腫起來,他終於意識回籠,用手臂護住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