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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6:12:11 作者: 絆倒鐵盒
順手將欄杆上的毛巾扯下來掛在脖頸上,又不去洗澡,故意走到客廳里,拖著步子走得踢踢踏踏響,在茶几上撥弄零食袋,挑挑揀揀。將茶几近乎清理了一遍,他忽然抬頭問江新停:「我那盒套呢?」
江新停一僵。
程思稷打開門走出去,不介意臨別時製造一點混亂:「它在垃圾桶里。」
看到Koi眼眶放大,是暴怒的前兆,程思稷揚起下頜,點了點立在洗手台邊的人,補充說明:「江新停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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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新停:我嘴都張開了,可以往裡扔一些小星星嗎(*╹▽╹*)
第12章 鬧夠了沒有
程思稷回到得觀別苑的時候已是晚上八點,手機上有兩通未接來電,均來自私人助理付嶼。
他不想回電,坐在車裡點燃一支煙。
看到江新停過得不錯,他心情複雜,既覺得欣慰,又覺得痛苦,像經歷一場戒斷反應,明知道自己在做正確的事,卻禁受不住錯誤的吸引力,反覆搖擺。
他從小到大,沒有為任何事物著迷過,同齡人喜好的遊戲、電影,他毫不熱衷,哪怕是煙,也是會抽,但可有可無的狀態。他自控力良好,從不上癮,唯獨在江新停這件事上,他做不到遊刃有餘。
可最後理智還是扳回一城,如果江新停不需要他,他可以保持距離。
作出決定時,一根煙恰好抽完,最後一絲火光湮滅,他扔掉菸頭,從停車場上來,卻看到家門外立著一個西裝革履的人。
對方沉悶的著裝加重了自己的煩躁,程思稷皺了皺眉,一手扯松領帶,一邊打開家門:「你來做什麼。」
付嶼跟著踏進去,語調也有一點冷:「因為程總您不接電話。」
「沒聽到。」程思稷敷衍,在玄關處換鞋,也不管付嶼換沒換,換什麼,反正他熟悉得足以自己搞定。
「下午發您的併購計劃,請您儘快敲定,否則會被對家公司搶占先機。」付嶼走得近了,嗅出程思稷身上濃郁的煙味,又說,「你又抽菸了?」
「您」變成了「你」。
付嶼抿起薄唇,看到程思稷面無表情地錯身路過他,帶來從屋外染上的冷冽空氣。
深秋的夜晚溫度降得很快,窗戶未關,風將窗簾吹得鼓起。程思稷坐進沙發里,領口微敞,姿勢傾頹,疲憊地搓揉眉心,而後手掌下移,輕輕摁壓右小腿側面的位置。他這副模樣付嶼很熟悉,再難的工作都不會讓他產生這種挫敗的情緒,只有那個人會。
付嶼親眼見過離婚手續辦完以後,程思稷從國外回來,一個人面對這幢空洞別墅時,死寂一般的眼神。
見過他在黑夜裡坐靠在電競室的門口,一根接一根地抽菸。
見過他苦苦尋找江新停,每年都有雪片似的消息從私家偵探處飛來,他懷抱希望去驗證,又一次次失望。
他甚至至今還在為江新停續著商業保險的費用。
「腿疾又犯了?」付嶼關好窗,嫻熟地從電視櫃裡取出充電熱水袋,插上電源,「天冷了,少呆在室外。」
程思稷低低地「嗯」了一聲。
付嶼沉默三秒,還是忍不住問:「你去見了小江?」
從江新停復出以後他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天,又從昨晚的司機那裡得到印證。
程思稷掉梢起眼皮,覷他一眼:「付嶼,你覺不覺得你管得太寬。」
付嶼跟著他工作十幾年,從初掌程氏,就跟在他身邊,既是下屬,又是友人。忠心不二是一,工作能力強是二,難以被取代。
「他不適合你。」付嶼說,「他年紀太小。」
程思稷在黑暗中很輕地笑了一聲。
付嶼覺察這是一種無聲的嘲諷和否定,於是又提出論據:「辦離婚手續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有問過你一句。」
辦理離婚的過程出乎意料地順利,以至於付嶼如今回想都沒有什麼印象深刻的細節。他本以為江新停會哭鬧大罵,會追問他程思稷的下落,然而統統沒有。他在文件上籤好字,在交回結婚證之前猶豫一下,收回手又展開看了一會,然後平靜地交回,在椅子上坐下等待新的證件出爐。
聽付嶼提起這件事,程思稷不笑了。他笑不出來。
從某種意義上說,付嶼說得沒錯。江新停年紀小,他寵著他慣著他,後來江新停甚至不必開口,程思稷就會給他他想要的一切,包括自由,到最後兩個人都變得不像自己。
大廈將傾之前,他想過這個問題,但那時候江新停已經瀕臨崩潰,他拒絕程思稷的幫助,拒絕他的親熱,還哭著問他,是不是從來沒有愛過他。那個時候程思稷就已經感到心有餘而力不足,他甚至懷疑,是不是真的只有自己放手才能讓江新停重新站起來。
而在他出差美國的時候,他收到江新停在遙遠異國發來的信息,他寫道:「程思稷,我們離婚吧。」
從彩虹soho離開後,兩人默契地沒再聯繫。程思稷努力嘗試不去想這件事,他增加了工作量,並且在一眾出差安排中,優先接受了一趟去A市的行程。
這趟差並不緊急,也沒有多重要。但付嶼清楚這是江新停的老家,便已占盡了先機。知道多說無益,還是幫他預定好酒店和司機。
A市這幾日沒有S市這麼冷,一路上都是深紅色的楓樹和綠化帶里大片的雛菊,雲層綿白,空氣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