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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6:12:11 作者: 絆倒鐵盒
他們一開始猜江新停在酒吧衛生間睡了一夜,後來越猜越離譜,變成跟哪個粉絲春宵一度。江新停最後將半個柜子收藏的比賽紀念玩偶砸到他們臉上,才算讓他們閉嘴。
他將耳機重新放回桌上,和程思稷對視。程思稷的眼神很穩,有一種盡在掌握的侵略性,不難想像他在商界無往而不利的原因。相比之下,江新停太嫩,面對這樣的視線,他腦海里猛地鑽入昨夜程思稷死死扣著他,俯視著他,將他的喘息失控和脆弱流淚盡收眼底的模樣。
十秒後,江新停先退縮,低頭去找鞋尖。他緊張的時候會習慣性去搓轉左手無名指的婚戒,但此時那裡什麼都沒有,早在離婚時被他一併留在了程思稷的家裡。他手指虛握了一下,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又立刻中止,牙齒下意識用力,將那塊糖在口腔內碾碎。
「你來幹什麼?」
他把昨夜的失控解釋為醉酒引發的身體慣性,畢竟在婚姻出現問題之前,他們的床事相當和諧。但這不代表摻雜任何感情,也不應有任何後續。
「來要回我的東西。」程思稷回答。
江新停愣怔,想起拿了人家一條褲子,但程思稷不差錢,更不差褲子,純屬找茬來了。
「褲子我扔洗衣機了,等晾乾給你閃送過去。」
「必須乾洗。」程思稷從門外走進來,離江新停很近的地方靠住,帶一點干冽的琥珀味的淡香,指節部分套在褲袋裡。夕陽的光線被他完全遮住,只余輪廓上一圈暗黑色的邊。
江新停有些呼吸困難,但退無可退,腰窩抵住桌沿,垂下眼瞼,修長的眼睫投下一小片陰影,急促的吐息間,程思稷幾乎能聞到他剛剛吃過的橙子味水果糖的酸甜。
假如從玻璃門外朝里看,大概會覺得他們重疊覆蓋,在接一個吻。
「可我已經……」江新停話說一半,又覺得爭執無趣,咽下一口氣,聲音悶悶的,「好,乾洗。」
又想起來:「那我的耳釘呢?」
程思稷將手從口袋裡掏出來,掌心鋪開兩粒光華。
江新停伸手去接,指尖相觸的瞬間,對方手指立刻嚴絲合縫地叩上,收回手。
「交換。」程思稷說,「等收到褲子,我還你。」
像一場交易已到盡頭,江新停氣悶,又覺得沒有再留下的必要,拔腿從程思稷身邊路過。
手腕被扯住,沒有用太大力氣,算是虛握。
「小麒。」程思稷站直身體,目光服軟,「我餓了。」
江新停咬著嘴唇沒說話。那顆小痣被抿進去,瞬間消失。
「中飯就沒吃。」
苦肉計。江新停知道,程思稷有胃病。加班加點工作遺留的病根,以前他總要費很大的工夫才能將他從書房裡哄出來吃飯,但有時候,自己會先被當作點心吃了。
江新停眼睫顫了顫,話語還冷硬,語氣卻先軟了:「只有食堂。」
「可以。」程思稷從善如流地鬆開手,不將人逼得太狠,慢一步跟在後面凝視江新停在前方領路的背影,闊大的衝鋒衣下包裹他勻稱的身形,四肢纖長,看起來就很靈遖鳯獨傢巧。
三年前他的小孩離開他的時候,被他教得很好。頭髮是循規蹈矩的烏色,是細的軟的綿的,像春雨一樣,耳垂如剔透的軟糖,乾乾淨淨,湊得足夠近,還能看到上面細小的絨毛,輕輕吹一口氣,它就變成淡淡的霞色。
而現在的江新停擁有很多他未知的習慣,染了灰色的發,打耳洞戴耳釘,但還是漂亮,愈髮漂亮。之前他的好看盡在掌握,如今的他像旁曳斜出的薔薇,增添一抹莫測的美,勾起人的勝負欲。
讓人更想侵占。
第6章 我恐怕會後悔
食堂正是人最多的時候,熙熙攘攘簇在一起,有的穿衛衣、夾克,有的穿隊服,只有程思稷一身高定西裝,混在一群年輕小孩兒里。不少人投來好奇目光,江新停渾身不自在,反觀程思稷神態自若。
江新停恨他長相惹眼,風度矜貴,金孔雀似的。在他人生有限的閱歷里,程思稷是他見過最具人格魅力的人,他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掌控力,讓你沉淪於他的教導。他既不可違背,又極度溫柔。
如今除去程思稷愛人的身份,他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電競選手,與他自然而然產生雲泥之別。
當年和程思稷結婚,就有不少言論說,他沾了程思稷的光,他不以為意。直到後來他拼命練習,輸了他不敢說自己難受,因為別人會嘲諷他打不好也有程思稷托底;贏了也不敢喜形於色,因為會被說是程思稷出得起價,捧得好。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受,程思稷的光環遮蓋他。
直到後來,如鯁在喉。
他現在的生活不能說盡善盡美,但離開程思稷以後獲得的自由,已經足夠令他滿意。
然而時下這種矚目重新喚起他對之前那段失敗婚姻的回憶,為了不再讓程思稷擺著大長腿顯眼地跟在身後,江新停找了一個空桌讓他坐下,等他打飯回來。
「你吃什麼?」江新停問。
「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麼。」程思稷回答。
是。他知道。
這人愛吃酸的。一切番茄系的,還有醋溜系的,烤牛排也要擠整整半顆檸檬。
喜歡柑橘屬的水果,酸奶,喜歡搶他打遊戲時嘴裡含的橙子味的硬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