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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6:12:11 作者: 絆倒鐵盒
程思稷臉上的笑意擴大,沖他抬起手,江新停下意識閉眼躲避,脖頸向後錯,擠出一線雙下巴,可乾燥的指腹貼過來,只在嘴角輕輕擦拭了一下。
「松鼠鱖魚的糖汁。」程思稷說,用的是獲悉他懼意的語氣,只是對他的嘴硬並不揭穿。
程思稷指尖還保持碾的動作,又從他身側路過去洗手池洗手。那雙手稜角分明,手指穿過漣漣水幕,指骨上的高光愈發清晰。
再牽上來時,變成洗手液的薄荷香氣。
「煙的味道很好嗎?」他的手指像活魚一樣在對方寬大的手掌里游,奮力擺腿跟上程思稷的步伐,又揚起臉問,疑心這個東西被他聞到的和被程思稷吸進去的並不相同,「老師說,不應該抽菸。」
「你老師說得對。」程思稷說,「煙很苦,很辣。」
「那你為什麼要抽呢?」
「因為等你嘗過更苦更辣的,它就變得甜了。」
很多年後,江新停才知道程思稷說了謊。他嘗過更苦更辣的,但煙依舊是苦的。
尤其是離婚前,程思稷餵給他的那口煙,最苦。
程思稷三點到家,他為了能夠提前回,事務全壓在上午,午飯時間又用來訓剛履職的財務總監,飢腸轆轆且十分疲累。
但只要一想到,那個家裡有江新停,萬年不變的陳設經他擺弄過後具有了千百種新奇可能,未知感不懈地刺激他麻木的神經。
而現在房屋空蕩,江新停已然離開。
這個小孩還是和三年前一樣不習慣鋪被子,它們團在床上,仍保留圍在他腰間鏤空出的一個半圓形狀,像是一塊遭遇風化的石頭。
更久以前,昨晚,它淪為「安撫巾」,被江新停緊緊攥著,迎接他的撞擊。
無論江新停表現得多麼遊刃有餘,透過小傢伙蹙起的眉頭和身體緊繃的反應,程思稷也不難感覺出,這具身體三年來未經開發的晦澀。
他很滿意,唯獨不滿的就是那個叫梁溪的戰隊經紀,竟覬覦他的人。
衣櫃櫃門沒有關嚴,以他的習慣,不可能這樣出門。明顯江新停從裡面拿過東西,程思稷就勢推開,少一條休閒褲。
昨晚他們都急迫,像兩株渴水的植物,他將離婚後江新停杳無音信三年讓他尋無可尋的憤懣宣洩其中,過程中扯壞了什麼他也沒留心。現下看來是江新停的長褲。
臥室床頭柜上遺留江新停的耳釘,他昨夜趁他睡著時摘下來的,顯然江新停沒能察覺,早晨走得倉促未及帶走。這是一對亮眼的銀飾,分別是字母T和S。
TS是江新停組建起來的第一支戰隊,對他來說意義非凡。不過離婚後,他沒有將這支戰隊帶走,獨自銷聲匿跡,原來的TS戰隊留在了程氏注資的電競公司旗下,然而失去靈魂人物,那支戰隊的老人走得走散得散,如今輝煌不在,只徒留一個曾蟬聯兩屆聯賽冠軍的名號而已。
程思稷捻著那枚耳釘,將微薄的涼意變成溫熱,一邊想這個人孑然一身、不告而別,狠心是真狠心,但時時刻刻戴著,又好似長情。
目光再轉,是位於臥室對面的電競室,門鎖面板有被觸碰過的痕跡,仔細看殘留半塊指紋,但就淺淺的一小塊,顯然江新停只嘗試了一位數字,就打消了打開這扇門的心思。
程思稷明白,江新停並非不知道密碼,只是不想打開塵封的記憶。只是他不清楚,江新停究竟是不想面對過去的自己,還是不想面對他。
因為裡面的東西都是程思稷買的,有些是程思稷主動,也有不少是江新停求來的。撒嬌、床上的主動與示好、生日、節日,他隨時隨地播撒願望,反正有程思稷寵他,總會實現。
一夜過後,江新停就這樣不聲不響地離開得觀別苑,只拿了必須要拿的東西,其餘沒多窺探,沒一點留戀。
其實他的離開,是程思稷意料之中。如果他想留他,將門上鎖就可以,但他沒有這麼做,對程思稷來說,他想養一隻能出入山河湖泊的鳥,展翅飛起來才好看。
車鑰匙在手中拋了兩輪,程思稷拿定主意。將耳釘放進口袋,他轉身下樓,將車開出來,去二十公里外的彩虹soho。
如今的江新停炙手可熱,對程思稷來說,要獲得他的信息很容易,連探囊取物「探」的動作都不必做,他的秘書就會將江新停的一切呈到他的面前。
而彩虹soho,正是如今outlaw戰隊的訓練營。
用路上等待的時間撥了幾個電話,抵達時,戰隊投資人陳睿已在門口迎候。
接到程思稷的電話時他很忐忑,從一開始將江新停攬入麾下,他就擔心有這麼一天。當年程思稷和江新停離婚,場面不能算很好看。
一個退圈消失,一個整整半年沒在公開場合露過面。
更有傳言說,是江新停甩的程思稷。
雖然已經過去三年,但像程思稷這麼驕傲的人,是怒是恨,不堪猜。倘若他真的要和江新停過不去,那他就是殃及池魚的「魚」,砸進去的錢都得打水漂。
不過他看程思稷從車上下來,似乎心情頗佳,踏著夕陽的光影步上台階,欣然伸出右手:「陳總,帶我參觀一下?」
陳睿鬆一口氣,但他也不傻,八面玲瓏地將人往outlaw的訓練室帶。隔著玻璃門,程思稷看見江新停戴著耳機,左手握滑鼠,手腕迅捷地移動,右手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神情沉凝,壓迫感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