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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6:11:20 作者: 余姍姍
    而徐海清就像是一個旁觀者,直到姜林升轉身去書房,她和康堯一前一後跟上。

    書房門關上了,康堯就站在書桌前,依然低著頭。

    姜林升坐在桌子後面那個他一直渴望的,幻想坐上去的位子。

    徐海清給姜林升倒了杯熱水,隨即就聽姜林升說:「這應該是咱們最後一次見面,你還有什麼想問我的?」

    這話自然是對康堯說的。

    徐海清也看向康堯。

    安靜許久,康堯這樣說道:「我和王世川確實有來往,但我沒有做過對不起您的事,他的話不能信。」

    他指的是王世川在甦醒之後,交給徐海清的那些所謂「證據」。

    徐海清笑了下,接道:「王世川的確交給我一些錄音,但我沒有交給舅舅。」

    康堯驚訝地看過來。

    徐海清又收了笑,說:「堯哥,你是被自己心裡的鬼嚇到的。」

    康堯愣了幾秒,遂又看向姜林升:「那……您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姜林升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姜家不能再留你,但我還是給你安排了退路,只要你願意放棄現在的一切,聽我一句忠告,你會平安無事。」

    「放棄一切?」康堯喃喃重複這四個字。

    顯然他非常不舍,也從沒想過這兩個字。

    說起來簡單,又有幾個人做得到呢?

    徐海清有些看不下去,規勸道:「堯哥,平安才是最重要的。你以前也是一無所有,人只有活著,才有來日。你看遠哥,他現在什麼都放下了……」

    康堯又一次垂下眼,緩慢點頭:「你說得對。」

    隨即他深吸一口氣,再次看向姜林升:「我相信您的安排對我是最好的選擇。」

    姜林升沒有立刻接話,而是深深看了他許久,仿佛要將這個自小養大的兒子的模樣,永遠印刻在腦海中。

    因書房裡光線昏黃,站在徐海清的角度其實她看得並不清楚,像是隱約看到姜林升眼角泛紅,又好像只是陰影。

    直到姜林升開口:「那你出去吧,他們就等在外面。」

    康堯卻依然站在原地,許久才吐出三個字:「您……保重。」

    康堯轉身離開,腳下沒有猶豫和停留。

    而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書房門合上了,姜林升看向徐海清,雖然有點笑容,卻帶著苦澀。

    姜林升說:「你應該也有問題要問我。」

    徐海清點了下頭,又搖頭,說:「原本有很多問題,大部分我已經知道答案了,還有幾個關鍵點我沒想通,但就在剛才,我明白了一切。」

    姜林升的苦澀少了些,笑意也濃了些:「就算沒有疑問,也可以聊聊,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這話落地,姜林升就拿起桌上的座機按下內線。

    不會兒,章赫進來了。

    徐海清和章赫對視一眼,轉向姜林升說:「其實我心裡的第一個疑問,就是章赫為什麼要幫我。」

    姜林升笑道:「是我的意思,你應該知道。」

    徐海清:「我知道,但你的意思不代表章赫自己的意思,他可以陽奉陰違,也可以說一套做一套。以他的能力,他要敷衍我也是容易的,沒必要這麼盡心。」

    姜林升:「哦,那是為什麼呢?」

    徐海清:「因為你的許諾,令他看到給我做老師的回報率,而我的表現,也令他看到物超所值的未來。」

    這聽上去就像是一場交易。

    然而話說回來,人生的大多數選擇不都是交易,或者說是交換嗎?

    如果沒有回報,誰會願意付出呢。

    哪怕是投資自己,也是為了收穫。

    「當然……」徐海清話鋒一轉,又一次看向章赫,說:「除此之外,我還發現,他非常不贊同他們幾個的做法。如果一開始你讓章赫去輔佐他們,他一定不會心甘情願。」

    這一點,也是徐海清願意聽章赫意見的關鍵,他有自己的堅持。

    章赫終於開口了:「道不同不相為謀。」

    徐海清對他笑了下,接著便對姜林升說:「我的第二個疑問,是來自他們三個。他們對我都很好,我也知道這種好有前提有條件,又不是血親,哪有無緣無故的好呢。這我倒是不介意,但我不喜歡有人故意做給我看。」

    很快,徐海清就提到幫傭的女兒被父親當面家暴一事,是康堯出面阻止,還將那個人又一次送去派出所。

    徐海清說:「就因為這件事,我對他的印象因此提升一大截。我想這個人不管再怎麼自私,底線還是有的。直到遠哥出事,我才開始覺得奇怪,連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都可以出賣,卻會為了家裡阿姨的女兒出頭。後來我就找阿姨聊過一次天,我發現那個人渣原本是不用回來姜家的,那天是有人安排事情給他,讓他特意來一次大宅。那麼巧,堯哥接我回家,那麼巧,家暴現場就在門口。」

    「我記得那個時候你剛遇襲,但我們還沒收到消息,你也沒有當著所有人的面將我單獨叫進病房。按理說我應該還沒有什麼存在感,康堯卻在這個時候想到在我這裡刷好感,可見他心思細膩,也不難明白為什麼遠哥更為圓滑,但姜家上上下下對康堯的印象卻更好。他一直在刻意經營自己的人緣,這也說明他是個虛偽的人。就因為這件事,我就推翻了此前所有看法。當一切都被我假設成是做戲之後,他的破綻就逐一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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