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閒轉

  「走吧」

  「不聊啦？」

  沒幾分鐘方小雅就拿著包好的布從人堆里走了出來。

  「聊完啦，也沒什麼好聊的。」

  「丫頭，你說我以後是不是應該隨時帶個口罩啊，要不然經常把別人嚇到。」

  「別瞎說，是他們自己亂想而已，不要管他們。」

  「走吧，過去給你買塊手錶。」李恆也就是那麼隨口一說開玩笑而已，隨時帶個口罩那多奇怪啊，冬天騎車子的時候還差不多。

  賣表的櫃檯人就更少了，過來看半天如果不買的話，營業員是真的會罵人。

  所以，為了不被罵，不買的人最多就是過來掃兩眼過過眼癮就走。

  滬牌全鋼防震表，一百二，聽到價格的小丫頭小臉都有些抽抽，這麼貴，心疼死她了。

  「哥哥，這也太貴了吧，咱買那塊便宜的吧？」

  旁邊還有七十的，五一牌，就是之前李遠送她的那一款。

  「那個你不是有嘛，還要它幹嘛，回去伱把那塊表給你媽媽戴。」

  兩個人的對話營業員聽的是一清二楚，剛開始聽到女的說貴，她還滿臉的不耐煩，都準備開噴了，結果再一聽那男的說的話，立馬收回了已經到嘴邊的話。

  好傢夥，這是什麼家庭，都有表了還要再買，真就那錢不當錢唄。

  「行啦，聽我的，同志，麻煩您給開票吧，我們就要這個全鋼的。」

  「好嘞！」這位營業員感覺自己就跟吃了一斤沒熟透的桔子一樣，從頭酸到腳。

  麻蛋，我咋就找到這樣的對象呢。

  開票，交錢，一套流程走下來，小丫頭小心翼翼的拿著那塊表，跟捧著一塊豆腐一樣，好像一不小心就能弄壞。

  「來丫頭，我給你戴上。」

  「現在就戴啊？」

  「都買上了為什麼不戴，怎麼？你還打算回家把它供上啊！」

  「去……」

  「怎麼樣，好看吧。」

  「嗯嗯，好看。」小丫頭看著戴在左手手腕上的新表點了點頭。

  「就是有點太貴，回去我媽肯定又要罵我了。」

  「不會，咱這是要結婚了給你置辦點行頭而已，又不是天天都這樣。」

  「切～還天天呢，咱不吃飯啦。」

  小丫頭一個白眼就丟了過來，不過眼神中的喜色卻怎麼也隱藏不住。

  「走啦走啦！」

  「你不再逛會嗎？」

  見她買完表就拉著他下樓往出走，李恆有些詫異的問道。

  「啊？逛什麼？咱們東西買完了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好不容易來躺百貨大樓，你不在裡面轉著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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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有什麼好看的，人還那麼多，我才不轉呢。」小丫頭的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似的。

  其實主要是她還是不習慣跟陌生男人離的太近，百貨大樓里人那麼多，走來走去難免有個磕磕碰碰的，她心裡真的不太舒服。

  「哥哥，我們就在大馬路上轉轉吧。」

  「你呀，我們不是天天都在外面轉呢嗎。」李恆笑著揉了兩下小丫頭的腦袋，然後繼續說道：「那就走吧，我們去城門樓子那裡看看。」

  「嘿嘿，走！哥哥我跟你說，那個廣場當年我還來大掃除了呢。」

  「你來大掃除？什麼時候？」

  「就是四九年啊，是那年夏天的時候，當時不是要在這裡召開大典麼，那時候附近的老百姓，還有在校的學生就過來自發的幫助清理這裡。」

  「嗯，那時候這裡確實很髒，我們家剛搬過來的時候我還特意跑過來看過，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臭水溝子，我還記得有的地方的蒿草比我都高。」

  「嗯嗯嗯，就是就是，你等會兒注意看，現在跟你之前看的已經不一樣了，比之前可寬敞多了，以前就是一個窄道道，不過我聽局裡的同事說，好像還要擴建。

  對了，那對獅子你知道吧？也往北邊移了好多……」

  小丫頭就像是只百靈鳥一樣，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給他講述著廣場這裡這些年的變化。

  這個時候的城門樓子一言難盡，廣場也是一樣，到處都是施工的。

  要想看到後世那樣，還早呢，大的改擴建得經歷好幾次，好像一直到八十年代才算是徹底成型。

  倆人在這邊轉了一圈，小丫頭還專門給他指了一下自己當年勞動的地方。

  李恆站在那裡轉頭四顧，很難想像這裡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功夫，才能建設成為後世那般模樣。

  紀念碑那裡還正在施工，至於大會堂跟對面的博物館，現在可能連提案還沒有形成呢，更別說什麼設計圖了。

  「走吧丫頭，我們去別的地方逛逛。」

  其實這個時候的四九城跟本就沒有什麼逛頭，到處都是灰撲撲的，高聳的煙囪往出排著黑煙。

  可是這也要看身邊的人是誰。

  例如他倆，就好像都有說不完的話，一會兒這個說那個聽，一會兒那個說這個聽，至於說是逛街，不如說是走路，兩個人的眼中都只有彼此。

  「哥哥，打仗的時候你害怕嗎？」

  「怕，怕的要死，第一次直面戰爭的時候，我甚至連從戰壕里往出探頭的勇氣都沒有，呼吸急促，兩腿發軟，當時手抖的連槍都舉不起來。」

  小丫頭微微一愣，她不是沒有聽過別人講述上戰場的事情，局裡的同事絕大多數都是從部隊改編過來的。

  可他們講的全都是光輝事跡，怎麼怎麼勇敢，怎麼怎麼殺敵。

  像李恆這樣開口就說自己害怕的，她還真沒見過，可是……

  她卻感覺好真實！

  「怎麼了？發什麼呆啊？我說錯了嗎？」

  「沒有」小丫頭回過神來笑著搖了搖頭：「就是覺得你跟別人不一樣。」

  「哦？怎麼不一樣？」

  「在局裡食堂吃飯的時候，沒少聽他們說自己作戰的時候有多勇猛，像哥哥你這樣直言自己害怕的，我還是頭一次聽到。」

  「哈哈，我就沒見過不害怕的，只是時間長了自己能壓住心中的那股恐懼感而已。

  當兵九年，前六年打仗，後三年剿匪，剛剛穩定下來我就回來了，戰爭……」說到這裡，李恆聲音低沉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