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躥山

  上學的那一關暫且過去，為了讓孩子減輕心理壓力，下午的時候，他還特意帶她去學校玩了一下。

  要先熟悉環境，先發現學校其實很好玩，明天她才會老老實實願意去上學。

  其實，已經有不少小孩子在這裡玩了。這裡器材多，比在家裡還好玩，大大小小的孩子都願意到這裡玩。

  一起玩孩子多了以後，程心心顯然已經忘掉要上學的憂慮感了。

  孩子其實還是蠻好哄的。

  學校里，竹編網店辦公室已經開始正常上班。而桃花村藝術學習中心的話，過了元宵節也要正式開業了。

  這些事情，年前就已經安排好，到時候按步就班就行了。

  關於竹編流水作業的事情，村裡的老人自己來安排就好。反正都是為了自己賺錢，這個沒什麼可說的。

  傍晚，吃過了晚飯，桃花村的一些年輕人聚在了一起，商量著晚上怎麼弄。

  元宵節，在他們小的時候，其實是很熱鬧的——並不是指白天劃彩船這些，而是指的晚上。

  程赫他們小的時候，村裡的孩子多，那時候流行一樣很熱鬧的玩法——舉火把跑滿山，大喊大叫趕山妖。

  有沒有山妖不知道，但是那時候，每到元宵節的時候，小至五六歲的孩子，大至十五六歲的，都舉著一根火把，往山里竄。

  那時候孩子多，火把聚在一起，照亮了半座山。再加上孩子們一路瞎跑一路大聲叫，感覺還是非常熱鬧的。

  後來，孩子們變少了，而且年輕人都要出去打工，正月十五已經沒有多少大人在家裡，這項活動也慢慢消失了。

  今年，呆在家裡的年輕人不少，而且現在也沒有什麼農活要干，又適逢過節，年輕人就想搞點事情。

  做火把很容易，拿出一些不要的舊布纏成一坨，用鐵絲綁在結實樹枝上，上面淋些煤油，就能燒很久。

  程心心很是著急，不斷的催促：「爸爸，快點，爸爸，他們都好了，都要走了。」

  程赫也在門外做著火把，但顯然速度上讓女兒著急了。

  「不要著急，他們會等咱們的。別急。」

  「可是……」

  程心心看看爸爸這邊，又看看別人，感覺人越走越多，而自己還沒有好。

  她好著急啊。

  雖然不知道今晚的活動是什麼，但是她就是莫名的興奮起來，就開始催老爸。

  有幾個沒有離開的遊客，對這種活動也很感興趣，已經跟在一起，要去看看了——反正也不收錢，去跟著玩會兒唄。

  先紮好火把的人，已經慢慢聚積在村里通往後山的路口。

  今年這次，不光是小孩子，不少年輕的大人也加入了隊伍中，所以隊伍看起來還是很壯觀的。

  村里上了年紀的人，晚飯後也踱著步子走到這裡，覺得這些年輕人居然還這麼孩子氣，居然跟孩子一起玩。

  但是，他們的臉上明顯寫著羨慕。

  年輕就是好啊！

  有力氣跑，有力氣陪著他們的孩子滿山跑，他們現在只能看看了。

  程赫舉著火把，被程心心拉著趕到了隊伍，興奮得直拍手。

  現在已是夕陽西下，僅剩的餘暉勉強照著村子。用不了多久，太陽就會下山，他們手裡的火把就越加顯得耀眼。

  程心心看到了她的幾個小夥伴，一個個興奮得在一起又是唱，又是跳。

  雖然還沒有開始，這些孩子們已經樂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話說，像他們這么小的孩子，確實沒有玩過這樣的元宵節。

  來的人越來越多，火把也越聚越旺。

  隊伍里的幾個遊客們，也是興奮的拿起手機來拍照，趁著僅有的餘暉照亮。

  程心心在人堆里躥了一圈，又跑回來，踮著腳說道：「爸爸，我來拿。」

  她想拿火把。

  整根火把還是有點份量的，一根棍子就有那麼重，做火把的頭子上，淋的全是煤油，也不輕。

  最關鍵的，程赫怕她拿著危險，弄到自己，或者弄到別人，都不好。

  他蹲了下去，說道：「來，給你嘗試一下。」

  拿一下，她知道重了，就不會要。

  果然，程心心要兩隻手用盡全力，才能拿得動。

  而且她個子矮，她拿著火把的時候，感覺火就在她的眼前在燒似的，又熱又燙，小丫頭有點怕了。

  畢竟不是男孩子。

  程赫說道：「來，爸爸拿著，你看，也是一樣的。」

  「好。」

  程心心依言還給了爸爸，還一臉意猶未盡的看著。

  今天真是太好玩了。

  等到基本上的人都到齊了，走在最前面的人大喊一聲：「走。」

  然後帶頭移動。

  隨後的人也跟著魚貫而行，火把長龍緩緩移動著。

  從村口走到後山，這有一段的距離。好在這幾天來天公作美，沒怎麼下雨，泥土路還是乾的，走著不太費事。

  太陽的最後一絲光線消失以後，月亮升起來了，正月十五月亮圓。

  皎潔的月亮照亮了山路，光禿的樹枝在地上投下了清冷的影子。

  月光照耀下的世界是灰色的，天上的白雲此時也成了灰色，雲層之間偶爾有星光閃耀，更襯得山裡的靜謐。

  山林間時不時有什麼類似黃鼠狼的叫聲，也有貓頭鷹的叫聲，或者一些不知名的聲音，一派自然山林之夜。

  那些沒在山路里過夜的人們，看著這樣的自然景色，內心真是舒爽無比，感覺世俗的一切，此刻都可以放下，盡情的玩耍。

  離山很近了，自由聊天的人們，不知道由誰帶的頭，對著山大吼一聲：「啊啊~」

  這一喊，其餘人也跟著大喊了起來。

  孩子們最喜歡熱鬧，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喊，但是也跟著大叫起來。

  大大小小的聲音，此起彼伏在山林間，還是頗有幾分壯觀的。

  這是很久以前就留下來的傳統。

  以前的人們說，男孩子的陽氣重，正月十五這天集中在一起，再點上火把，大聲叫喊，能趕走山裡的妖怪，能讓村里平安一整年。

  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一般男孩子喜歡玩火，也喜歡這樣略帶「冒險」性質的活動。

  「啊啊……」

  「啊啊……」

  人們像是在比嗓門似的，在空曠的山林間大喊著。

  跟著來的遊客，起初還覺得很不好意思，覺得在山裡這樣喊叫好傻似的。

  但是漸漸發現，只有他們幾個沒有喊，顯得太不合群了。

  來玩就是體驗的，連喊都不好意思喊，那還不如不要來。

  「啊啊……」

  他們也學著山村人一樣，對著山林間大喊。

  喊出一嗓子之後，發現感覺還不錯，甚至覺得渾身一陣舒爽，感覺把平時的壓力都喊跑了似的。

  於是，這些人也從善如流，與大夥一起喊了起來，跟比賽嗓門似的。

  山林間的飛鳥，被這些人驚得陣陣拍著翅膀，撲騰而飛，好奇的看著走在地上的人們。

  遠遠望去，一個個火把像是一條火龍一般，蜿蜒盤旋在山林的小路上，緩緩前行，蜿蜒曲折。

  每年走的山路都不一樣，有時候遇到一些比較大的溝壑，比較大的岩石坡，膽大的走在前面，很輕鬆就跨過溝壑，爬過岩石坡。

  膽小的在後面不知所措。

  而年齡小的，個子小腿短爬不了坡的，直接就在後面開哭了。

  走在前面的稍大一點的，就轉身嘲笑他們。

  幸好後面還有壓陣的大人們，不管是誰家的孩子，一隻手就提起來，送他過一過陡坡。

  此時，程心心早就讓爸爸抱著她走了。

  與大人同樣的高度，不用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路，還可以更近距離的看著火把，覺得玩得非常有意思。

  程赫抱著孩子，走在人群中，某次無意中回頭時，看見有兩個人沒有跟上大隊，而且朝著另外的方向走去了。

  隔著很遠，他還是能看出，那男的是程實，女的嘛，應該就是上次初八他用摩托車載來的女孩子。

  月黑風高，又是在山林，他把別人女孩子帶去哪裡？

  這傢伙，也不是什麼老實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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