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孵化

  幾天後，程赫收到了一份國際快遞，是俞菲替他在美國網站上買的韓國貨。

  打開一看，除了造型不一樣外，工藝、用色、技巧幾乎都是一模一樣。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知道這是山寨品，所以總覺得哪裡有問題。

  程赫拿著這件「山寨貨」，去問了村里一個技術非常過硬的老人。

  老人拿起一看，起初也是嚇了一大跳，怎麼會有這麼相像的東西？

  技藝這東西，外行人只能看個大概，但內行人就能看懂門道。

  比如說，學拳腳工夫的，外行人只能看見打鬥動作，但內行人卻可以分出什麼「南拳北腿」、「行意拳詠春拳」、「內家外家」來。

  比如木雕藝術，外行人只能看出好看，技術不錯，最多能分點浮雕、鏤雕什麼的，內行人卻能分出，這是南派雕法，那是北派，甚至南派里還要分八大派系。

  所以，桃花村的竹編，自然也有其門道的。

  外行人看不出，程赫能看出不對勁，但內行人卻能看出，問題在哪裡。

  老人伸出指甲，在那個小件藝術品上摳了摳，刀鋒一樣的指甲將竹篾摳掉了一層。

  外層的烤色被摳脫落，裡面還是青色的竹篾。這是新做不久的貨品。

  老人搖搖頭，說道：「這東西烤蔑的火候不夠，放不久。遇到潮氣會發霉變色。我們真正桃花村的東西，不進水的話，能放幾十年。」

  程赫不由得笑了。

  這還是個山寨不成功的山寨貨！

  真是太有意思了。

  原本只想打個官司，殺他個措手不及的，現在他想著，不如再殺他個血本無歸吧。

  想白白山寨桃花村的工藝品賺大錢，沒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此時程赫已經成竹在胸，這場國際官司，就當是桃花村竹編走出國門的墊腳石吧。

  俞菲又急著來找他：「剛剛又被退了兩個訂單，量還不小呢。」

  程赫淡淡回答：「不要緊，暫時先放下國外的事情吧。暫時不接外單了，到時候你看好戲。」

  俞菲不解，問道：「什麼好戲啊？」

  「我要讓他們吃進去的，連本帶利的全部吐出來。」程赫回答。

  ……

  美籍華人律師聯繫程赫，問他工藝品製作工藝侵權對比資料做出來沒有，要是已經做好了，就趕緊郵件發給他。

  既然他已經接下了這件官司，就一定要追求時效、追求勝訴。

  另外，他身體裡一部分的血液，與程赫和他的國人是一樣的。他對這個案子非常積極。

  程赫卻說道：「這事不忙，倒是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辦到？」

  美籍華人律師的中文名字，叫黃勇，他對於他母親的國度，有著非常濃厚的興趣。而這種類型的國際案件，他也是第一次接到。

  如果這官司打贏了，他在當地律師行業的知名度，估計會增加一個層次。

  他問程赫：「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告訴我。我能辦到的，肯定會辦。我辦不到的，也可以幫你找人辦。」

  程赫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

  官司要稍稍延後，大概一個月的時間。

  那時候，他會讓一些人知道，哭的時候到了。

  ……

  事情安排妥當，一切胸有成竹，程赫不再煩心。

  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程心心撿回去的大雁蛋，被孵化了。

  三十幾天用熱水袋孵住著蛋，終於要破殼而出了。

  程赫查過資料，這小東西破殼後，會把看到的第一個會動的東西，當成它的母親，然後走到哪跟到哪。

  於是，等看到大雁蛋有了裂縫後，他叫來了程心心：「寶貝，你在這裡看著啊。小大雁要出來了。」

  小丫頭興奮而著急，憧憬的守在蛋旁邊，就那麼守在那裡，一步也不離開。

  「咔擦」一聲，蛋殼破裂，裂出了一道半指寬的縫。

  「爸爸，它要出來了。」小丫頭頓時興奮的大叫。

  程赫坐在遠處，笑道：「小聲點，別嚇到它了。」

  程心心趕緊點點頭，自己伸出食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然後不再說話。

  她就那麼仔細的盯著看，覺得太神奇了。

  蛋破縫後，很長時間都沒有再動。足足過了好幾分鐘，才又開始動了。

  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情形，程心心摒住呼吸，眼都不眨地看著。

  蛋裡面的小東西在裡面滾動，蛋殼的裂縫越來越大，能看到一個濕濕的小東西了。

  那大概就是生命的力量。

  小大雁還是濕的，但想出殼的願望讓它用盡了自己的力氣。

  看到小東西動作艱難，程心心忍不住說道：「寶寶，加油！加油！」

  小大雁在蛋殼裡面掙扎著，終於掙破了蛋殼，整個身體都出來了。

  但是剛出殼的大雁沒有力氣，濕溚溚的，就那麼趴在窩裡。它一下一下的動著，試圖站起來，但力氣太小，動得非常艱難。

  程心心看著它，再一次給它打氣：「寶寶，加油啊！你可以的！加油！」

  程赫遠遠的看著，看到了孩子的喜悅，也忍不住想笑。他想起了自己小時候養蠶的時候，大概也是這麼激動。

  孩子的快樂非常簡單，他的快樂也同樣非常簡單。

  小大雁最終還是站了起來，渾身的毛幹了以後，變成了一隻毛絨絨的小東西。

  程心心像看到奇蹟似的看著，驚訝極了，同時，也愛心爆棚。

  小大雁從殼裡出來後，一直看見這張人類的小臉。不過它並不知道，這是「人類」。

  站穩了以後，它沖她「啾啾」叫了兩聲。

  程心心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都忘記自己的語言了，也沖它「啾啾」叫了兩聲。

  程赫哈哈大笑。

  程心心說道：「爸爸，我們給它取個名字吧。」

  「好啊，你說叫什麼？」

  「要不……就叫『啾啾』吧？」程心心歪著頭想想，說道。

  程赫笑笑，這名字還真挺隨意的。

  程心心又問道：「爸爸，今天是『啾啾』的生日嗎？」

  生日？

  程赫一愣，想了想，說道：「應該算是的吧？它是今天出生的啊。」

  程心心於是轉過頭來，對著剛剛站起來的小大雁唱道：「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然後自己拍手鼓掌。

  程赫實在佩服孩子的思維。

  小丫頭唱完，覺得應該給小大雁吃一個生日蛋糕才是，想了想，先前沒有準備啊！

  於是她又問道：「爸爸，啾啾吃什麼啊？」

  程赫從廚房找出一點剩飯來，說道：「它吃這個。」

  程心心興奮地接過來，要她自己餵。

  她手撮了一小點剩飯，遞到小大雁的嘴邊，說道：「寶寶，吃吧。」

  小大雁睜開眼睛後，第一個看到的就是她，此時已經以為這是它的「媽媽」，不但沒有怕她，還張嘴吃掉了送過來的飯。

  程心心興奮地說道：「爸爸，爸爸，你看，它吃了！」

  小大雁聽不懂，也不會說話，只是應和著小丫頭，「啾啾」叫了幾聲。

  小大雁出來半天后，已經可以滿地跑了，只是還很笨拙。

  但有了它後，大黃狗的地位明顯下降。

  因為大黃狗聞到了小大雁的氣息後，野性立發，總想把它吃了。

  小丫頭護著它，每次遠遠看到大黃狗來，立即把小大雁抱起來，並趕走它。

  大黃狗一臉哀怨。

  小主人都多久沒有叫自己過去了？

  程心心很寶貝她的新寵物，小大雁認定她以後，無論她走到哪裡，都要跟去。連上學都要跟著。

  於是程心心立即成了幼兒園的風雲人物，不知道羨慕哭了多少小朋友。

  誰能有一個隨時都跟著的小夥伴，還長得那麼可愛的？

  那些小朋友們，回家後都哭著，也要家裡的大人幫著孵一個蛋來玩。

  幼兒園的課程不用太正經，程心心隨時都抱著小大雁。

  下課時，就放它到地上玩，這時就有一堆小朋友圍著它轉，羨慕的看著，拿自己的零食給它吃。

  程心心就學著爸爸的語氣，來說其它小朋友：「你們慢點，別踩到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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