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親情的牽絆

  江予桐觀賞桃花村的夜景正盡興，直接無視了跟在後面的李濤。

  李濤並不介意，快走幾步追上她，閒閒地說道：「你對這村的人，倒是挺好的。蒂凡妮的發卡說送就送，SD的玩具熊，萬多塊一個，你就這麼隨隨便便送給了山村的人，也不管他們識不識貨。」

  他的語氣一向輕鬆和緩，顯示著他的紳士氣質。

  江予桐喝了點酒，此時興致有些高，毫不在乎地說道：「不要管什麼牌子，只要能讓人快樂，那就發揮了它應有的價值。我認為那兩個小東西給得很值，我也很開心。」

  然後她又說道：「合著按你的意思，周強的一條命，連這些小玩意兒都抵不上？」

  李濤笑笑，周強的事情他可不想現在談，便緩緩說道：「我知道你是想幫助他們，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始終會離開的，你離開了，他們的愁苦日子還是要繼續的。你別看今天他們挺歡樂，今天肯定只是特例。」

  江予桐擺擺手：「不，我不是要幫他們，他們也不需要我的幫助，自己就能過得很開心。」

  李濤淡笑了一下，開心？！

  江予桐沒有再說話，她知道，兩個人說的開心，不在一個層面。李濤說的開心，那是指物質方面，沒有好的物質基礎，一切都無從談起。

  但是她覺得不是，一個人擁有多少，並不代表開心就會有多少。村里人很樸實，僅僅獲得了一頭野豬，就能讓全村人高興整整一個晚上。甚至以後想起今天來，都會是開心的。

  她自己呢？擁有的夠多了，但是她覺得自己很不開心！有誰像她們家這樣的家庭條件的，還是聽從父親的安排去聯姻，去跟周強那樣的公子哥兒多接觸！

  這不是搞笑嗎？現在都什麼年代了？

  所以，她就很不開心。

  看看，這就是對比。李濤卻不明白。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江予桐腳步有些虛浮，但她似乎反而很享受這樣的感覺，她學著剛剛村民圍著篝火的舞蹈，自己跳了起來，像孩子似的笑著。

  每天都過上這種無憂無慮的生活，不去想聯姻、不去想項目，那該有多好？

  她學著村民的唱法，自己喊了起來：「……桃花村的山和水啊、美又美……」

  李濤打趣道：「你還真的想嫁到桃花村，當桃花村的媳婦啊……」

  江予桐哈哈一笑：「這可沒準呢！」

  李濤笑著搖了搖頭，他知道，第一次體驗山村生活的人，都會像這樣，等她以後看習慣了，也就不會這麼激進了。

  他問道：「小蓮山項目考察得差不多了吧？什麼時候回去？」

  江予桐苦笑一下，說道：「回去？回去幹嘛？繼續跟周強那傢伙走動走動？」

  李濤瞄了她一眼，見她表情不像是說假話，也許她是真的不想和周強那樣的人進一步關係。

  於是他半開玩笑地說道：「要不要這樣？找個機會我去拜見一下你父親，說不定他覺得我這人還不錯，比強子那傢伙靠譜，不就不會讓你和他接觸了嗎？」

  江予桐笑笑，沒有說話。但她臉上的笑容說得很明白：你？不行的！

  李濤不再說話，而是默默地護送著她往農家樂去。

  他知道過猶不及，事情得慢慢來，不能著急。

  ……

  全豬宴終於接近了尾聲，能喝的都醉了，不能喝的也吃飽了，然後合夥收拾了場地。

  灶台就留著明天再拆也不遲，但夏天天氣熱，鍋碗是要趕快洗了，案板上的肉腥子要趕快弄掉，不然明天就得臭掉生蟲。

  今天全村的狗也跟著過了一天幸福日子——人們吃剩的骨頭扔了一地，它們只揀大的吃，小的還看不上。

  程赫被人架著送回了家。

  沒辦法，他喝了多少，自己都沒有數，不裝一下醉，那怕是不行。

  程實幫他把程心心牽回來。

  等院子裡的人都各自回去後，程赫從椅子上坐了起來。不得不說，裝醉也挺累的。

  睜開眼睛，卻見到程心心端了一碗水走進來。水裝得非常滿，她走得小心翼翼，生怕灑了一滴。

  程赫連忙上前接住，說道：「寶貝，別接這麼滿啊，接滿了不好走啊！」

  要是把碗摔了，估計她又得哭。

  程心心依舊不放開，一直端著碗，於是父女倆把碗「抬」到了桌邊。小丫頭就是這樣，自己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完為止。別人把碗拉住了，她也還不鬆手。

  到了桌子邊，小丫頭讓程赫坐下，奶聲奶氣地說道：「爸爸喝酒了，來喝水吧。」

  大概她以前見過程赫喝酒後，總是喝水的情景。今天看爸爸喝醉了，倒在椅子上，就給他端一碗來。

  程赫心裡暖得一塌糊塗，這寶貝疙瘩啊，真是他貼心的小棉襖。

  為了她，真是做什麼都值了。

  小姑娘一臉認真的催促：「爸爸，你快喝呀！」

  儘管不是很渴，程赫卻將碗裡的水一飲而盡，這只是普通的井水，但對於他來說，真的是比最好的蜜還甜。

  這麼好的女兒，偏偏是他的，這是多麼幸運的事情。

  時間也不早了，正準備給女兒洗澡睡覺，卻聽到拿破崙在院門口喊叫。

  「拿破崙，別叫了！」這大半夜的，會是誰來？

  只聽溫青松那小子的聲音在院門外響起：「叔叔，是我……」

  程赫已經走出來了，去給他開了門。

  好傢夥，溫青松弄了一隻蛇皮袋來，裡面裝得快滿了，不知道裝的是什麼，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弄過來的。

  這小子說道：「叔叔，這是給我姐姐的……」

  程赫接過袋子打開一看，老天，裡面裝的是些什麼啊！生土豆，包菜，黃瓜，豆角，瓜菜……

  他差點笑噴，說道：「你給她帶這些東西，她怎麼弄啊？」

  溫青松仰著頭看著程赫，說道：「我姐姐喜歡吃新鮮菜……」

  程赫點點頭，說道：「對，你姐姐喜歡吃新鮮菜，但是學校沒有廚房，她總不能吃生的吧？你們家有米粑沒有？有就帶那個吧，那個能放兩三天。對了，我明天不去市里，要大概……大後天去吧，別做太早了，壞掉了，吃不成。」

  溫青松顯然沒有想過這些，當然，也沒有誰教他。爺爺老了，也管不了這些事情，這都是他一個人弄的。

  既然說這些不行，他還得背回家去。

  程赫頗有些心疼，這小子大概怕他明天就要走了，今晚就連夜給弄了過來。估計他在全豬宴上就光盯著自己了，自己一回來，他也來了。

  他抱著程心心，幫他把這袋子東西先送了回去。

  其實，程赫讓溫青松給他姐姐準備點東西，自己給送過去，並不是因為溫雪非常需要吃這些東西。

  而是因為，他想給這分開的姐弟倆牽起一些親情的念想。

  溫雪收到了家裡帶給她的東西，會感受到家裡的溫暖；而溫青松能給他姐姐送些什麼，他也能產生些「自己還是被需要」的感覺。

  有了這些親情的牽絆，他們心中的孤單感覺至少要好一些。

  他能感覺到，只有當提起姐姐時，溫青松這小子的臉上，才有了點點生機，不再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