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家子

  江予桐笑著打破了尷尬，接著話題說道：「其實這根材料真的還不錯的，接近10厘米的粗度，關鍵是造型非常好，這個彎度很自然，雕刻師應該有很大的發揮空間。」

  程赫似懂非懂。

  江予桐想起了什麼，又很感興趣的問道：「你們村里全豬宴是什麼？我看大家好像很激動很開心的樣子。」

  這個問題程實最拿手了，他搶前一步趕著回答道：「全豬宴你還不明白嗎？就是把一頭豬殺了，用所有的豬肉做成各種菜，比如紅燒肉啦、豬肉丸子啦、鹵豬頭皮、肚包菜，還有干煸肥腸、紅燒獅子頭、豬肉餅、燉豬蹄、豬肉燉菜、豬粉皮……好多好多，吃都吃不完。」

  程實一邊說著菜名，一邊想著那些滋味，實在是受不了，使勁的咽口水。

  以前只有過年，桃花村才擺一次全豬宴，大吃一次。但今天意外收穫了一頭野豬，所以大夏天也能再來一次全豬宴，怎麼能讓人不垂涎？

  桃花村的全豬宴，那是地地道道，不像別的地方，意思一下，每個盤裡薄薄幾片肉，總共七八個盤，就稱呼為全豬宴。

  這裡的全豬宴，是真正殺一頭豬，全村所有人都來幫忙做菜，然後一齊吃。每年全村人圍在祠堂里的長桌子前，吃得熱火朝天。

  江予桐從來沒有見識過全村人一起吃飯是什麼情景，感覺上千人坐在一起，應該挺壯觀的。

  他們沒有很大的理由，僅僅因為得了一頭豬，全村人就可以興奮成這樣。他們應該是世界上最樂觀的人。

  她興致勃勃地問道：「請問……我能參加嗎？」

  程赫還沒說話，程實搶著回答道：「當然可以了！咱們山村最是好客，一會兒你跟著我去就行了，保證讓你大開眼界。」

  一直不作聲的李濤挑了挑眉，想說點什麼，終究沒有開口。

  在這個女人面前，目前他還沒有多少發言權，那還不如直接閉嘴。他一向知道相處之道，對不同的女人，應該怎麼應對。

  江予桐對全豬宴非常感興趣，但低頭看了看自己，走了一天山路，流了無數汗，她感覺這樣做客對人很不尊重。

  她問道：「全豬宴幾點開始？我想先洗個澡……」

  李濤適時插了一句嘴：「你不是想看看這裡的農家樂嗎？那裡有晚上住的地方……」

  也有洗澡的地方。

  他看著程赫這破敗的屋，覺得牆裡到處都是縫，江予桐要是在這裡洗澡的話，太不安全了。這些全都是山村人，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誰知道他們會做出些什麼？

  其中一個，還是能一手殺野豬的那種！

  程赫能猜出他的心思，但也懶得解釋，直接對程實說道：「老實，你帶美女去找一間農家樂吧，你看看哪家合適他們……」

  一來嘛，程實常年在家，知道各家農家樂的優劣；二來嘛，程實這個沒見過美女的色坯，肯定非常想要得到與美女相處的機會。成全他了！

  至於那個李濤會不會高興？誰管他！

  程實樂顛顛地接下了任務，一馬當先地說道：「走，美女，我帶你去……」

  李濤鬱悶地跟在後面。

  程赫去把剩下的半截子葛根削皮，打算將它切碎了煮成糊糊，給三隻小野豬吃。這個很有營養。

  隔著院子還能聽到程實的聲音：「美女，我叫程實，老實的實，我這人就是這樣，既誠實，又老實，你絕對可以對我放心……」

  程赫感覺自己能想像到李濤的臉變成了什麼樣。

  野豬是下午抬回來的，回來後閒在家裡的人們就直接開始接手處理。比如壘灶、搭台、燒水、燙毛等等先期工作。

  桃花村每年都有吃全豬宴的傳統，這些事情駕輕就熟，大家齊心協力，動作很快。

  這邊才在燒水燙毛，那邊已經有人安排準備配菜佐料什麼的，忙而不亂，井然有序，非常有效率。

  這裡的配菜是指各種採摘的蘑菇、野菜，以及各家醃製的筍子、酸菜等等，以及時令蔬菜等，各種都有，一會兒制菜會用上。

  菜譜已經在他們心中，需要準備什麼都不用問。

  村里自有擅長殺豬的人，他們操起殺豬刀來，不僅幹得乾淨麻利，而且不浪費任何有用的東西，把豬的肉和頭、蹄、內臟、血、骨頭等各部分收拾得井井有條，分門別類，各持其用，利用率非常高，基本上沒有扔掉的東西。

  就連豬毛，都能留下來製成刷子。其它就更不必說了。

  野豬毛比家豬毛長、且硬，更加好用。

  豬肉分成大塊部件後，再按部位分成小塊，每塊有每塊的做法。比如五花肉可以一部分用青椒炒，一部分做成梅菜扣肉。而前腿肉，則做成肉丸等，適合的，才會更好吃。

  即使從骨頭縫上拆削下來的肉，用青椒炒起來，也是一道美味。

  人多力量大，這些看似繁重的工作，在有經驗的人幹起來，幾個小時就能成席。全豬宴估計晚上七點就能開始了。

  程赫自己在家忙活煮葛根糊糊，就沒有時間去。再說了，那麼多長輩在那裡，根本輪不到他這個後輩動手。

  傍晚的時候，江予桐又來了，她記住了村子裡彎彎繞繞的路，直接來敲他家的門，讓他帶著她去參加全豬宴。

  程赫笑噴：「你是等不及了吧？處理一頭豬沒有那麼快，肉弄好了也要煮要燉的，估計還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好，你坐在這裡等著就行，到時候會有人來叫的。」

  江予桐尷尬地一笑：「我……我不是等不及要吃。我是想看看，他們怎麼弄一整頭豬的宴席……」

  這真是讓人尷尬的誤會，哪有這麼貪吃的人？

  程赫想問，不是讓程實跟著的嗎？他人呢？

  於是他只好說道：「那好吧，我帶你們過去看看，一會兒可不要大驚小怪啊！那裡的肉估計堆成了山！」

  江予桐略顯急促地催他。

  程赫只得召呼女兒快過來，一起去。

  程心心這會兒又再玩拿破崙的毛，用梳子把它金黃的毛梳成一坨一坨的。拿破崙完全不知道她在自己身上幹什麼，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

  小丫頭一邊忙活著，一邊對它說道：「拿拿，烤的樹根你沒有吃過吧？那是我爸爸挖出來的，我吃過，非常好吃，饞死你……我還吃過米粑，香香的……」

  拿破崙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只知道她在說話，然後仿佛是為了應和她，每次只要她出聲，它就會發出低低的「嗚嗚」聲，仿佛在回答她。

  小丫頭就會不滿地說道：「笨拿拿，話都不會說，只會『嗚嗚』叫，我都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大概她覺得，動畫片裡的狗都會說話，拿破崙為什麼不會說？

  程赫忍俊不禁，笑著說道：「寶貝，走，咱們去吃好吃的去！」

  一聽有好吃的，程心心步伐飛快，丟下狗就跑過來了。

  大黃狗很是狗腿的跟上來。

  江予桐全程微笑著，看著這溫馨的一家子，然後跟著走出破敗的小院門。

  李濤照例無言地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