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樂章

  吃完粥，程實父母要下地里幹活，他們也就自己回來了。

  在家也無事可干，程赫想起昨天還剩下一大包何首烏，這樣大補的東西，總不能天天吃吧。他想，要不再把它種起來。

  讓女兒看著自己勞動，她也會養成自己動手不嬌氣的習慣，程赫是這樣想的。

  院子裡有的是空地。

  找來一把鐵鍬，把旁邊一塊地翻了翻，再把土疙瘩敲散了。這些活兒很簡單。

  程心心睜大眼睛問道：「爸爸，你在做什麼？」

  「爸爸要把這些何首烏種起來。」程赫邊干邊回答。

  「為什麼要種起來？」小丫頭不解。

  「因為種起來後，何首烏才可以長得更大啊！」程赫耐心回答。

  何首烏是多年生的植物，越老越值錢。

  小丫頭蹲在邊上看著，若有所思。

  程赫突然想起網上一條新聞，某個人花了大價錢買了一隻成了人形的何首烏回去，想把它種大一些，再轉手賣個高價，結果辛苦種了半年，被人偷了。

  那可是巨大的損失啊！看來自己這些何首烏要是真的長大了，到時候看管一定要仔細一點。

  上次那個老人家把這些何首烏照顧得還是不錯的，似乎才從山裡挖出來一兩天，上面都還沾著泥，種下去應該能活。

  將這些埋進土裡，澆上水，程赫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又凝結了一些金星的光圈，灑在這些何首烏上。

  第一次在女兒面前種東西，種不活那可就丟大人了。金色的光圈對大黃狗有用，對女兒有用，說不定也能對這些植物有用。

  反正他體內金光非常盛，不用白不用。

  總共買了老人家18顆何首烏，吃了6個，還剩十二個，現在全種下了，不知道幾個能成活。

  弄完這些，洗乾淨手，和女兒一起坐在樹蔭下乘涼，程赫頗有些成就感。

  多年沒做這些活兒了，這會兒讓他再次感受到：咱是個真真正正的農民。

  程心心嘻嘻笑著，問道：「爸爸，它們什麼時候能長大？」

  「等你長大了，它們也長大了吧？」程赫說道。

  「那我什麼時候長大？」程心心睜大眼睛，急切地問道。

  「什麼時候長大啊？我想想。等爸爸老了的時候，你就長大了吧？」程赫逗著女兒。

  程心心嘴巴立即癟了：「那我不要長大，爸爸也不要變老。」

  「哈哈哈……」程赫抱著丫頭大笑，揉揉她柔軟的頭髮。

  手機響了，程赫拿起來一看，是昨天在市里買了他靈芝的胡總，他有備註過名稱。

  昨天他就合計著，與胡總這樣的人結交，會是個不錯的選擇，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打電話過來了。

  「喂，小伙子，我是老胡啊！你還記得我嗎？」電話一接通，不待程赫開口，對方就先打著哈哈開了腔。

  胡總四十幾了，程赫才二十多歲，所以他自稱老胡，而稱程赫為小伙子，拉近了關係。

  昨天在交易處，胡總可是一路神色嚴肅，氣勢十足的，但在電話里，那絲拒人千里的王霸之氣收斂得乾乾淨淨，處處透著結交的意味。

  程赫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但他也不倨傲，依舊十分謙虛地說道：「是胡總啊，我怎麼可能忘記了您，昨天不是還承蒙您關照嗎？」

  反正靈芝已經賣了，他乾脆做一個更低的姿態出來，反正場面話嘛。

  「嘿嘿嘿……緣份、緣份！昨天老哥哥我占了你的便宜，不太好意思。這不有了好事，我就想著你嘛！我有個朋友，得知我買了你的大靈芝後，就托我問你，還有沒有相同質量的好貨？價錢不是問題。」胡一峰在電話里說道。

  程赫就知道會是這樣，有錢人的朋友，也會是有錢人，而且愛好興趣也都差不多。

  他按下心頭的激動問道：「謝謝胡總關照小弟，您朋友想要些什麼呢？」

  胡一峰爽朗一笑道：「還叫什麼胡總，多生份！你就叫我胡哥好了。我這個朋友啊，他是想給他父親送壽禮，只要東西好就行，不拘非要什麼。靈芝也可以，有年份的人參也行。只要貨好，價錢不是問題。」

  昨天他看程赫那麼淡定，便覺得他是個靠得住的人。像他這樣混跡在大山裡的人，即使他手上沒有這些貨，可能也聽說過別人有。

  這些都無所謂，反正一句話，不管是誰的貨，只要貨好，價錢不是問題。

  要知道，昨天他剛剛把那塊鮮亮的赤芝帶回家的時候，足足收到了多少羨慕的眼光。

  他的朋友見了靈芝後，本來是想打他的主意，讓他割愛出讓的。他哪捨得？所以就直接替他聯繫程赫了。

  程赫心頭非常高興，但面色還是很平靜，說道：「謝謝胡哥的關照，您也知道，我們這些生活在深山裡的人，也不一定手頭隨時有好東西。這樣，我這些天就住在山裡了，有了發現，我第一時間聯繫您，怎麼樣？」

  他現在的確可以憑著金星找到好東西，可也不能說得那麼容易。

  要是給人一種隨時從地里挖白菜的感覺，那價格可就上不去了。

  胡一峰在電話裡頭笑得很開心，連連點頭：「那就先謝謝老弟了。不過，時間上呢，最好能稍微加緊一點，我這朋友啊，是要給他老爸過70大壽，這壽禮總不能遲了吧？唉呀，一個人能有幾個70大壽，你說是不？所以啊，辛苦老弟了！」

  程赫笑道：「胡哥客氣！那我就真要抓緊了。有了消息一定第一時間通知您。」

  「哎哎，好的，行，那就這樣說定了。我等你的好消息。」胡一峰高興地說道。

  掛了電話，程赫笑得也很開心。

  真是一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多好的事情！

  他現在也不必急於出門，反正有金星的指引，挖好東西都不費事。這兩天先讓胡總那朋友等著吧。

  越等，離他父親的大壽越近，他越是願意出錢。

  程心心等他打電話，等得不耐煩，總是在他臉上揪來揪去，見他電話終於掛了，大聲說道：「爸爸，我們去采蘑菇吧？」

  其實她對采蘑菇沒有什麼概念，大概也是看動畫片的時候聽過一些。

  程赫當然滿口答應，回到了山村，還不能滿足孩子這些要求，那回來幹什麼？

  其實現在並不是采蘑菇的時候，一般春天二三月，或者秋季雨水多的時候，才是真正蘑菇生長的時節。

  但是有什麼關係呢？時節對不對不重要，能採到些什麼菇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陪伴她的過程。

  前天編織的竹簍再次派上用場，程心心歡快的坐進裡面，程赫把她背在背上。

  大黃狗搖著尾巴跟上，顯得非常歡樂。

  程心心坐在竹簍里，嬌聲說道：「爸爸，我唱歌給你聽。」

  程赫還沒有來得及點頭，她就迫不及待的唱著：

  「采蘑菇的小姑娘，

  背著一個大竹筐，

  清早光著小腳丫走遍樹林和山岡，

  她采的蘑菇最多，

  多得像那星星數不清，

  她采的蘑菇最大，大得像那小傘裝滿筐，

  噻籮籮哩噻籮籮哩噻

  ……」

  其實她大部分歌詞都唱不清楚，甚至還有些跑調，但那歡快自然的唱腔，和軟糥而稚嫩的嗓音，卻是什麼樣的歌唱家都模仿不了的。

  微風吹著，四周的樹葉沙沙作響，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撲騰翅膀的聲音，全都成了她的伴唱和音。

  大珠小珠落玉盤，這是世上最好的樂章。

  程赫漫步走著，大有一種「人生至此，夫復何求」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