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要是哪天撐不住了，我走在你前頭

  夏衛國和大兒子夏雲飛沒多久就過來了，到了這邊後，他就和兄弟夏衛城嘰嘰咕咕的商量去了。

  最後還是決定直說。

  可沒想到給老父親說了以後，老人對這個事看的挺豁達，他說：「我都這個歲數了，還有什麼接受不了的，再說你們三嬸活著也是遭罪，我之前不也一樣，吃個飯都咽不下去，要不是現在，我也寧可死了算了。」

  「爺爺，您這是說什麼話，你還得再活二十年，看著景瑞結婚，丫頭她們出嫁吶，到時候咱辦的風風光光的。」夏澤凱就不樂意他爺爺說『死了算了』這種喪氣話。

  夏善德抬頭笑眯眯的瞪了他一眼：「你這個龜孫子就是會哄我，等景瑞結婚，我都一百多了，哪活的了那麼長時間啊。」

  這一打岔，反而沒了那種哀傷的氣氛，這讓夏衛國和夏衛城兩兄弟心裡鬆了口氣。

  他們都商量著怎麼回去，剛開始是想著所有男的回去，最後一想都回去算了，這麼大的事情還猶豫什麼。

  夏善德嘆了口氣：「回去看看吧，以後就沒這個機會了。」

  這個事就這麼定了。

  這麼一折騰，夏衛城想著他們就不回來了，周英紅也是這個意思。

  這一回，夏澤凱沒有反駁，母親直接去收拾行李包了。

  大哥再通知了大嫂李愛娟，讓她收拾幾件衣服，再去學校把閨女給領回來，二哥這邊也給二嫂打了電話。

  這一圈忙活下來，一個多小時就這麼過去了，夏澤凱把父母和爺爺的行李裝車上後，他們在周城高速服務區集合，就開始一塊往回走。

  另一邊，已經去上學的夏澤江也請了假開始往回走。

  回到老家時，天都快黑了。

  夏衛城在兒子的車進村的時候就打算先下車，過去奠基一番，可在車上坐著的夏善德說：「慌什麼，沉不住氣的東西，先回家，等會兒一塊過來。」

  夏澤凱看到他爺爺把他父親給訓的服服帖帖的，心裡頭覺得好笑。

  「老爺爺，你生氣了麼，你罵爺爺好兇哦。」丫頭問他。

  夏善德聽到重孫女的問題，趕緊搖頭：「沒有，有你們倆小乖乖，老爺爺不生氣。」

  「哦，媽媽說了，老爺爺你可不能生氣哦。」丫頭說道。

  「真是乖孩子！」夏善德說道。

  車上的人聽著她童稚的語言，都笑了。

  三輛車先後到了家，看到他們回來的時候，夏莊的人也都知道了夏衛河他娘過世的消息，有人還擔心夏善德老人想不開，想過來勸他的。

  才發現他臉上根本看不出什麼異樣的情緒來。

  「善德大爺，你也別多想，三嬸那邊算是解脫了。」有人這麼說的。

  他說的不好聽，可是個事實！

  ……

  夏衛城和夏衛國兄弟倆這會兒也顧不上和圍過來的鄰居們嘮嗑了，把車上的東西卸下來後，他們就又開車去了趟夏莊北頭西邊的胡同。

  這時候夏衛河家裡已經有不少人了，門口也用竹竿撐起了一個布棚頂，大門口北邊擺了張四方桌子，四條長腿板凳圍著桌子，有幾個人年齡偏大的老人正在門口的桌子那裡喝著茶水閒聊。

  看到夏善德都過來了，幾個人趕緊站了起來。

  「哎呦，善德大哥你怎麼還過來了，衛國，衛城，你們倆咋也不勸勸恁爹。」有一位老人說了他們兄弟倆一句。

  這種事還是怕夏善德情緒過於激動，再出現點別的意外就不好了。

  夏善德直接擺手，說道：「善水，你喝你的茶，我過來看一眼就回去了，我們兄弟仨現在就剩下我自己了，活到這個歲數了，還有什麼想不開的。」

  夏澤凱也聽到了他爺爺說的這些話，他能夠感受的出來爺爺說的是真心話，他好像真的萬事都看開了，生死看淡！

  扶著爺爺進門，迎面一個用黑白布搭起來的欞門，三奶奶的黑白遺像就放在欞門裡的桌面上了。

  此時的桌面上已經擺滿了雞魚肉這這一類的貢品。

  這個時候，夏澤凱突然又感覺到扶著爺爺身體的手一陣發抖，再扭頭看他爺爺的時候，夏澤凱發現他爺爺已經淚流滿面，鼻涕都流下來了，他也沒有剛才說的那麼灑脫。

  夏澤凱趕緊掏褲兜，總算還有張隨時給倆閨女準備的抽紙，給爺爺擦了一下鼻涕，接著用另一張新紙給爺爺擦了一下眼淚。

  「爺爺，咱節哀！」夏澤凱勸他。

  大哥夏雲飛也過來勸他，可根本勸不住。

  夏善德到後來直接哭出聲來了。

  夏澤凱他們幾個人聽著爺爺的哭聲，悲從中來，眼睛裡也開始流淚了。

  怕爺爺在這裡還會繼續增加情緒波動，再加上他這個病，最後一商量，沒敢讓爺爺在這裡多停留，夏澤凱和大哥、二哥一塊把爺爺給送回家來了。

  當天晚上，父親夏衛城和大爺夏衛國回來後，就說他們晚上還得過去守靈，讓他們兄弟仨個也跟著過去。

  在這個事上，誰都沒有推辭。

  按照他們老家這邊的習俗，老人過世後到下葬，這個過程有三天，夏澤凱他們哥仨這三天也守了三天的靈。

  直到三奶奶的棺材入土的那一刻，她的名字以後也只能出現在墓碑和家譜上了。

  爺爺這兩天一直偷偷的抹淚。

  誰勸都不好使，也就幾個重孫子、重孫女圍在他身邊戲耍玩鬧的時候，他才會咧開嘴笑一笑。

  「爺爺，要不你再跟我會齊城去住上幾天。」夏澤凱看到他爺爺的情緒一直不高，可不敢再讓他在老家住著了，怕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病況再嚴重了。

  老頭心裡明鏡一樣，他撇了孫子一眼，說：「我都活到這個歲數了，還有什麼看不開的，你那點小心思就別在我面前耍了。」

  夏澤凱聽到他爺爺這麼說，放心了。

  「你們就別擔心了，該忙就忙你們的去，我過兩天也得去濟城住院了。」夏善德這樣說。

  他看著眼前這個孫子的臉說道：「不是你說的，我還得看著景瑞娶媳婦啊，到時候你這個當叔的可得好好表示表示。」

  「那肯定的，爺爺，您就放心吧，我肯定差不了事。」夏澤凱拍著胸脯說道。

  夏善德『嗯』了一聲，他說：「咱家就你這個猴崽子最有出息，澤凱，以後可別累著自己。」

  爺爺這話是意有所指，夏澤凱心裡頭聽明白了，但他沒有辯駁。

  都有事要忙，處理完了三奶奶的後事，大爺夏衛國想著在老家多住兩天，到時候跟著爺爺一塊去濟城住院陪護。

  夏澤凱還給他爸說：「爸，你要是有個駕照的話，我就把車給你留下，以後你開著也方便。」

  「滾，我那點工資都加不起油。」夏衛城不上當。

  不過他對兒子說的考個駕照的事上心了。

  ……

  返程的路上，羅希雲問夏澤凱：「澤凱，你說咱老了以後，是不是也會和三奶奶一樣，那麼可憐啊。」

  「瞎說，到時候就算她們倆小沒良心的不照顧你了，不還有我照顧你哪，別胡思亂想。」夏澤凱還說了句情話。

  結婚這麼多年了，羅希雲已經記不清楚上一次聽到這種『真情告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她心裡甜甜的，但還是說道：「大年初一那天，我跟著咱媽去河叔家了，也看到了三奶奶自己躺在那個屋裡，我當時就想人老了真可憐……」

  「那是沒辦法，她自己意識不清醒了，你說咋辦？」夏澤凱也去看過，現在還有那個畫面，可他也不是神仙。

  羅希雲被問住了，她說：「我決定了，回去之後就好好鍛鍊，以後堅決不能生病，要不然到時候太慘了。」

  「還有啊，澤凱，要是哪天撐不住了，我得走你前邊……」

  「滾你的！你才多大，整天就把這個掛嘴邊上了。」夏澤凱怒罵了她一聲。

  從老家回來的比較晚，回到紫玉花園時，天完全黑了。

  家裡少了幾口人，這才發現房子大了好像也不大好，太空曠了。

  夏澤凱說：「晚上想吃點什麼。」

  他這一路開車回來，真有點兒餓了。

  羅希雲現在就想洗個熱水澡，然後好好的睡一覺。

  在家裡這幾天把她給折騰的不輕，現在還覺得渾身酸痛。

  丫頭和桐桐也搖晃著小腦袋不想吃飯，夏澤凱想了想，說道：「我下去轉轉，買兩個現成的菜回來。」

  「好！」羅希雲應了一聲，就帶著倆丫頭洗澡去了。

  紫玉花園小區去年交房以後就有人開始裝修入住，隨著人流的增多，這邊的沿街店鋪也都開始經營起來，小區周邊自然少不了飯店。

  夏澤凱找了一家，點了兩個菜，再讓店裡下上二斤自己包的水餃，晚上就這麼應付過去了。

  ……

  在夏澤凱不在公司的這幾天時間裡，陸槁、李木木他們幾個人也沒閒著，一直忙活著鎖定目標。

  但是他們真不專業，最後還是在這一行里混的時間長的陸槁給出了幾個建議，他們這才不像無頭蒼蠅一樣亂飛。

  「就這樣吧，等老闆過來後，咱們給他說一下情況。」陸槁說道。

  其他幾個人同時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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