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聽不懂的詞

  當天晚上，柳青還是和蘇綺住在一個房間，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

  蘇綺本來就是柳青的未婚妻，而且和柳青分隔兩地，聚少離多，難得在一起，當然可以跟他在一起。

  關燈睡覺的時候，蘇綺突然對柳青說道：

  「你說得也挺有道理的，集團的事情我不能什麼都管，現在我管得過來，等以後我要是懷了孩子，肯定沒法管過來，必須要放下一些事情才行。」

  柳青道：「可不就是這個道理嗎？」

  「你也得多抓一下集團的事情，多了解一些，再過兩個月，總裁這位置就得讓給你來做了，你不能什麼都不知道。」蘇綺又說道。

  柳青尷尬的一笑：「我這段時間已經學了很多了。」

  「那還不夠啊，」蘇綺道，「以後你得撐起天元集團這麼大一公司，還是需要多作努力。」

  柳青確實有在學習，通過馮芷萱來了解公司的一些情況，對公司也確實多了很多了解。

  不過，要說他現在就能夠勝任天元集團總裁這個職務，也有一點誇張了。

  總裁跟董事長不一樣，是需要處理具體事務，有些事情就要自己帶頭去抓。

  而他，很多東西連應該怎麼去抓都不知道。

  要做一個稱職的總裁，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是挺多的。

  柳青客觀上的問題是學習能力不強，努力學習也未必能夠學到多少東西。

  主觀上的問題就是懶得去學習，還有一種破罐破摔的想法——反正努力學習也未必能夠學到多少東西，那還不如不學。

  這一點丁芸知道，他自己也知道。

  這也是為什麼丁芸能夠接受他和蘇綺在一起的原因。

  ——不就是為了偷懶嗎？

  柳青學習那些東西，唯一的動力就是對集團的情況能夠有一定的了解，不至於讓蘇綺暗中將集團給掏空了。

  丁芸也是這樣的想法。

  只是後面跟蘇綺相處得久了，又發現蘇綺好像並沒有把集團掏空另組公司的想法。

  不管兩個人到底有沒有真情實感，但至少這個女人是想跟自己生兒育女過一輩子的。

  這個發現讓他的主觀能動性都減弱了不少。

  可現在聽到蘇綺這麼說，又感覺有一些不好意思，還有了那麼一點危機感——確實不能什麼都指望著蘇綺，怎麼著也得讓她懷孕生產期間可以安安心心的度過，不能讓她繼續處理集團的事情。

  於是說道：「你說得也挺有道理的，那這幾天我就留著羊城，跟著你上班，多熟悉一下集團的事務吧。」

  這樣的承諾，讓蘇綺有一些開心。

  同時，也有那麼一些迷茫。

  以前，她的想法其實跟柳青差不多，讓柳青好好的享受生活，她去控制集團。

  這樣就各取所需，各自得到了自己最喜歡的東西。

  從這一個目的來看，柳青對集團事務參與過多，並不是一件好事。

  那樣會讓她失去對集團的控制。

  可是，現在的她，又覺得讓柳青控制集團，讓這個男人在自己前面擋風擋雨，也是一件挺不錯的事情。

  ——只要他真的有能力讓這集團變得更好。

  「對他有這樣的信任，真的好嗎？」

  依偎在柳青懷裡，她心裡想的是這個問題。

  信任一個人，是一場賭博。

  完完全全的信任一個人，把未來都交付在對方的手上，那更是一場豪賭。

  她不知道她現在的選擇是不是正確的。

  她能夠知道的，就是現在這樣的生活方式，能夠讓她感受到幸福。

  ——對比和柳青在一起前的那一段時間，她更喜歡現在的時光。

  躺在柳青的懷裡，也讓她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雖然她知道，柳青對她並沒有多大的信任。

  ——可至少，這個男人對她的信任也在一天天的加深，也開始關心到她了。

  「未來，應該會更好的吧？」蘇綺心裡想著，「特別是有了孩子之後。」

  她的一隻手，不自覺的就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第二天，吃完早餐，柳青就和蘇綺一起去了天元集團總部。

  上班。

  馮芷萱也被他帶上了，和蘇綺同坐一輛車——他的那輛大奔。

  開車的當然是葉默這個司機。

  不過葉默把他們送到之後就回了蘇綺的別墅，然後去健身房鍛鍊身體。

  柳青要上班，他沒必要一直在柳青身快，到柳青下班的時候接一下就是了。

  在天元集團沒有柳青的辦公室，柳青就跟在蘇綺身邊，在她的辦公室，看她怎麼處理事情。

  一方面是學習大公司的管理之道，另外一方面也是加深對集團那些項目的了解。

  黎晗這個漂亮的秘書看到柳青過來了，倒是挺高興的，本來是蘇綺的專職秘書，但很多時候會在柳青面前顯示自己的業務能力，跟柳青說一些集團的事情。

  要處理什麼項目，會講那個項目的背景都跟柳青說明白。

  蘇綺知道她什麼想法，並沒有阻止。

  有這麼一個人主動的告訴柳青相關的東西，省去了她的口舌，那也挺好的。

  危機感，對她來講，那是不存在的。

  她有那個自信，沒有人可以威脅到她在柳青那裡的地位。

  真要有人威脅到她在柳青那裡的地位，都不需要她自己動手，丁芸就可以將對方給撕了。

  ——這個自信就來自於她的業務能力，她很明白，那才是丁芸選擇她的原因。

  只要能給柳家賺錢，丁芸就不會放棄她這個兒媳婦。

  馮芷萱卻莫名的有一些敵意，感覺這個被自己帶出來的小妹有搶自己飯碗的可能。

  其實黎晗對她也有那麼一些敵意，覺得自己更應該做柳青的秘書，這樣會給她帶來更大的機會。

  一個喜歡女人的女人卻做了柳總的秘書，在她看來，這就是明顯的資源浪費。

  不過她也能夠理解——換成一個取向正常的女的，恐怕蘇綺就不會將這個秘書推薦過去了。

  畢竟這兩個人是情侶關係，放一個正常漂亮的女人在男方那邊做秘書，顯然太心大了，屬於不大可能的事情。

  ——黎晗心裡是這麼想的。

  兩個人都混跡職場有段時間了，雖然彼此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敵意，可是在這上班的過程中，並沒有表現出來。

  不只是沒有表現出敵意來，甚至還顯得挺和諧的。

  上班的時候，每一個來到總裁辦公室找蘇綺匯報工作的，都看到了柳青的存在。

  有一些詫異，但也不是特別的詫異。

  柳青是蘇綺的男朋友，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兩個人還戴著同款的訂婚戒指。

  柳青又是集團的董事，出現在總裁辦公室，跟著代總裁一起了解集團的情況，也很合理。

  說得上詫異的，那就是這個柳董事以前明明不來集團上班的，今天卻來了，讓他們感覺有一點不大適應。

  這個上班的過程一直持續到了中午十二點，快下班的時候，柳青給葉默打了個電話，讓他開車過來，拉著幾個人一起回去吃飯。

  在上班的時候，柳青和蘇綺也做了一個約定——以後沒有緊急的事情就不要加班了，按照正常的作息時間來上下班。

  蘇綺考慮到自己說不定已經懷上了孩子，也答應了柳青的要求。

  確實要放下一些事情。

  等懷孕幾個月後，更是要儘可能的不去理會工作上的事情才行。

  她需要慢慢的適應，集團也需要慢慢的適應她不在的情況下的運轉。

  回去吃了一頓飯，還休息了一個小時，下午柳青又去了天元集團上班。

  下午集團有一個會，柳青就以集團董事的身份參與到了其中。

  主要是旁聽。

  而且他還發現很多名詞聽都聽不懂，只能老老實實的記下來，等著回去問蘇綺。

  什麼顆粒度、耦合性、抽離透化、復用打法的，聽得他一頭霧水。

  以前他以為自己讀了幾年書，別的東西沒有學到，至少掌握了中文。

  參與了這麼一場會，才發現自己純粹是想多了。

  以前有什麼詞沒見過的，結合上下文，大概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可現在，上下文都聽不大懂。

  明明說的是中文，他卻聽出了外語的感覺。

  就是自己需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了。

  下班的路上，他就掏出自己記下的小本本來請教蘇綺。

  蘇綺看了一會兒，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對馮芷萱說道：

  「你說我們以後要不要規範一下職場用語？儘可能的使用大家都能懂得詞彙，不要故作高深？」

  馮芷萱用力點頭：「這個很有必要。現在一些人為了讓自己顯得有學問，做一個報告，非得弄一些時髦的詞彙。明明就有更簡潔的詞來定義，非得故作高深，寫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來。」

  她自己就是深受其害者。

  現在一些職場上的人為了讓自己的發言顯得更有逼格，就去扒那些新的財經文章，找一些新造出來的生僻詞彙用上，假裝自己是一個行家。

  而那些財經文章，往往又是扒國外的最新的財經文章，找那些新出來的理論，然後造出新詞，假裝自己的理論知識已經跟國際最新理論知識靠齊了。

  他們自己也未必不覺得那些詞彙拗口，但是為了彰顯逼格，還是儘可能的使用那些生僻詞彙。

  這甚至都形成了一個潛規則——誰用的生僻詞會更多，誰的學識更豐富。

  看別人的文章，聽別人的發言，也不是不感覺到拗口，但也不能提出來，提出來就顯得自己學識淺薄了。

  慢慢的大家都在用這一套敘事模式了。

  而且隔一段時間就要更新一下詞庫，不然就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了。

  蘇綺自己能懂那些意思，因為她也經常更新自己的詞庫。

  她和馮芷萱一樣，都是一步一步的見證了那些詞庫的更新發展，跟相關詞庫可以說是同步的，倒沒有覺得不適應。

  可是對於柳青這種不是這個圈子的人來講，突然進入到這個圈子，看到那些跟傳統中文大相逕庭的發言，難免摸不著頭腦。

  一個發言，半數都是現實生活中用不到的詞，有時候連猜都沒辦法猜測。

  過不多久，柳青就要做公司的總裁，要是一個當總裁的連下屬的發言都聽不懂，那也有點太可笑了。

  一方面柳青要學習，另外一方面，蘇綺覺得也需要制止這種莫名其妙的敘事模式。

  她對柳青說道：「那些東西就跟八股文一樣，沒有什麼意義。要不明天讓你媽發起董事會議，大家討論一下這個東西吧。」

  柳青有一些尷尬——要讓集團為自己的無知而開這麼一場會，讓公司的職員遷就自己的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點濫用公司的行政資源？

  說道：「這樣不大好吧？我還是努力的學習，了解這些東西。」

  「沒有什麼不好的，」蘇綺道，「其實不只是你一個人感覺不習慣，之前集團就有多個董事表示聽不懂下面的人在說什麼了，聽一個報告還要讓秘書來翻譯，他們也覺得挺煩的。」

  柳青有一些意外——董事會還有跟我一樣不學無術的人嗎？

  但是想一想又理解了——董事會多數董事都是跟著蘇毅一起創業的，蘇毅創立天元集團的時候，所接觸到的圈子就是建築行業的那些包工頭，而且還是十多年前的包工頭，普遍文化水平不怎麼高，甚至不比自己高。

  聽不懂那些鬼話，也很正常。

  既然大家都有那樣的共識，那就不要緊了。

  他心裡還生出一個念頭：「蘇綺也知道那樣不好，會造成理解障礙，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還縱容這種事情發生呢？難道是要設置一個理解門檻，漸漸的把那些文化水平不高的董事都排除對集團的管理之外嗎？」

  越想越覺得有這樣的可能。

  規範一下敘述語言，不搞那些假大空，只要跟升遷扯上關係，很容易就糾正過來。

  一直不糾正過來，總是有其原因的。

  不過，既然現在蘇綺已經準備糾正過來了，他就不用多想其中到底有沒有別的意思了。

  這一次下班，幾個人沒有回蘇綺家，而是去了丁芸家。

  ——老太太回老家掃墓，今天晚上會回來，他們當然要去那裡接駕。

  丁芸不在家，但是王姐和陳姐都有別墅的鑰匙，而且還住在別墅那裡，不用擔心去了進不了門。

  推一本書《靈氣復甦：老黃牛教我鎮妖秘法》，老作者的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