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8章 上海

  他前腳剛離開，後腳何先生又來找他。

  因為何先生又遇到了麻煩。

  而且這個麻煩還很麻煩。

  去年對於何先生來說，是多災多難的一年。

  由於各種不順，在去年年底，他已經形如困獸，一籌莫展。

  而澳門另外一位風雲人物，早年被他一腳從澳門踢開的葉翰已經開著一條『東方公主』號遊輪下海開了一年多的場子。

  把海水攪混之後, 葉翰突然洗白白上岸，甩手不幹了。

  「東方公主」號股權轉手彭磷基，後又幾經輾轉，最後落到向華鏹兄弟手裡。

  後來有一部由劉德華、周星馳、周潤發主演，以賭為題材的電影《賭俠》，就是在這條船上拍的。

  葉翰之所以要跑到公海開賭, 其一是為出一口怨氣，其二則是為了賺錢。

  他對何先生一腳踢他出澳門的恥辱耿耿於懷, 他也要讓何先生嘗嘗落入泥沼的滋味。

  於是就把公海開場子的戰火點燃，船一艘接一艘地開進公海，一艘比一艘囂張。

  這番策略果然讓何先生上當，採取『以船制船』的策略，結果也把自己拉入爛沼澤里去。

  此時葉翰的目的已經達到。

  他直接見好就收，急流勇退，看別人替自己與老對手廝殺，心裡那種爽感簡直無法形容。

  從此以後，葉翰也徹底結束他的開賭史。

  而現在，「三不管」的公海上，一條條船如巨鯨從水底冒出，在公海上耀武揚威。

  這才是令何先生焦頭爛額的地方。

  因為此時的公海上已是遊輪齊動，風起雲湧。

  不但場子與場子之間廝殺得難分難解，你死我活；而且, 越來越豪華龐大的賭輪, 不斷「推陳出新」, 出奇蓄意地捲走大量原本屬於澳門的客人。

  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就讓一貫呼風喚雨的何先生望洋興嘆, 聽天由命。

  因為公海上的事聯合國都管不了。

  而澳門的場子卻要受澳門政府規管, 任憑何老闆怎樣絞盡心思，也想不出新招把奪走的「熟客」重新吸引到葡京的桌子上。

  更可怕的是，這把點燃的公海戰火根本撲不滅，越來越多的船赴葉翰的後塵。

  這些後來者，越來越具有國際性，後台越來越大，背景越來越神秘。

  有道是一個女婿半個兒，何先生望洋興嘆之際，又想到了自家的女婿。

  儘管他比較堅持自己的想法，但還是希望蘇辰能夠給他出點主意，或者是能夠讓葡萄牙人和英國人出手整頓一下公海上的那些船。

  比如從經濟學領域來警告這些鬼佬。

  不湊巧的是，蘇辰現在已經去了上海，何先生又撲了個空。

  接到老丈人打來的電話後，蘇辰感覺老丈人這是臨時來抱佛腳。

  就跟「錦江皇后」號那條船一樣，輸得股東們心驚肉跳之後，專門找了一位法師去船上做法事，驅邪祛煞。

  面對老丈人的困境，蘇辰實在是想不出任何的辦法來。

  畢竟公海不是老丈人的地盤。

  不過老丈人都打電話過來，他也不好裝著看不見，便說道：「既然這樣，你乾脆就送「新東方公主」號上路吧。」

  「什麼意思？」老丈人一時間沒明白過來。

  蘇辰隱晦地道：「我聽說那條船上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已經到了令人聞之色變的地步，除進行一般的交易外，還從泰國、越南、菲律賓等國招聘一批十四五歲的少女，供賭客玩樂。

  說不定還有各種令人髮指的刺激項目，如人與動物等等，哪怕是沒有，但這種謠言傳得久了，估計英國人和葡萄牙人也坐不住吧？」

  「要是他們沒有呢？」何先生道。

  蘇辰說道：「可以有的，我相信老丈人你有這個能力，而且上流社會的生活我不懂，萬一真的有呢？」

  何先生沉默大概一分鐘後，才說道：「也是，說不定這種情況還真的會有，畢竟有的人玩的路子很野，要是沒有的話，我們也可以讓他有。」

  「不錯，只要事情鬧大，英國人肯定是坐不住，不過也不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英國人的身上。」

  蘇辰道，「想辦法去船上弄點證據，只要各大報社和電視台爆出來，那條船大概也就撐不下去了。」

  何先生又道：「要不安排你們報社的記者上去？」

  聞言，蘇辰直接搖頭：「不合適，我們報社的記者可不是崩牙駒那種人，最好還是在澳門找幾個有經驗的人。」

  「好，我認真想想要怎麼做。」何先生道。

  掛斷電話後，蘇辰揉了揉太陽穴，要是老丈人想讓他去趟這趟渾水，他肯定是不會去招惹。

  公海水深，一不小心，可能就要被淹死。

  他更多的精力還是要放在上海這邊，因為他要在這邊建一個金融中心，如果能夠推動上交所的成立，那對於金融中心的發展也是絕對有益的事情。

  而且也不只是這個金融中心，在這邊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蘇老師來到時，正好是白天，他沒有著急去見朱先生，而是帶人在號稱中華第一商業街的那條街上轉悠。

  這條街上客來客往，人流不斷。

  不止是上海人在逛，也有操著不同口音的行人。

  一家寫著『大哥大專營店』的商店門口，掛著一個大大的牌子。

  上面掛有各種廣告牌，什麼『大哥大4380』『大哥大開戶處』『大哥大，BB機，即買即用』『大哥大直銷』等字樣。

  店門口圍滿了前來諮詢採購的年輕人。

  蘇辰處處覺得新奇，因為他沒有經歷過這個年代的上海景象，看什麼都覺得新鮮。

  弗蘭克與張向前兩人緊緊盯著路過的行人，生怕有人突然冒出來對老闆不利。

  事實上，在香港，類似於老闆這樣的，保鏢一般都不少於三五個。

  但那是在香港，魚龍混雜，而且今年才剛開年，就有幾件大案。

  而在上海，認識老闆的人估計沒有多少。

  在街頭逛了一圈，又去外灘轉了一圈，現在的外灘還長滿梧桐樹。

  溜達幾個地方，拍了幾張比較特殊的照片後，正準備回下榻的酒店休息。

  剛轉身，就見到一個穿著樸素，但看上去幾分面熟的人。

  本來這人拎著包，急匆匆正要路過，見到蘇辰時，他也停下腳步，遲疑差不多三秒鐘，才試探性問道：「蘇辰？」

  「劉前進？」

  蘇辰終於認出這個老朋友。

  剛才一時間沒認出來，主要是變化太大了，還戴著跟玻璃瓶底一樣厚的眼鏡。

  如果不是臉頰看著有些熟悉，估計都認不出來。

  「我的天，沒想到真的是你。」劉前進一臉的熱情，「你居然也來了上海，正好我前幾天才剛從四川回來，要不然還真碰不到你，對了，你這次是來玩的卅？」

  「來到處看看，不能一直窩在一個地方嘛。」

  蘇辰特像《我的團長》里的龍文章，基本上一些流通性廣的方言都能信手拈來，但也不是樣樣精通。

  然後又問道：「你這是準備去哪？」

  「剛下班，走，去我那喝一杯。」劉前進臉上堆滿笑容，「正好現在天氣還有點冷，可以喝點小酒暖暖身子。」

  蘇辰笑道：「走起嘛，反正我今天也沒得事干，你屋頭有婆娘和娃兒了沒得？我這空著手不合適，得整點禮物才像話。」

  「整個卵，難道你不整禮物我還能不讓你喝酒？」劉前進道，「不過我倒是結了婚，婆娘剛懷上，因為你總是神出鬼沒，就沒通知你來喝喜酒。」

  「喲，那得恭喜你。」蘇辰忍不住拍了拍他肩膀，「一段時間不見，你龜兒都結了婚嗦，走，上你家做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