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畫餅充飢
2023-12-07 07:36:20 作者: 三SS
「董事長請說。」亞瑟說道。
這傢伙的英文全名叫Arthur del Prado,被很多人稱為『歐洲設備工業之父』,出生於當時還是荷蘭殖民地的印尼,父親有猶太血統。
二戰時十來歲的他被關到印尼的集中營,還好這不是**管理的那種。
在外面闖蕩多年,亞瑟帶著一小片晶圓和500美元回到荷蘭,創建「先進半導體材料」公司。
亞瑟很有眼光, 準確預判了晶片業的偉大前景,並夢想打造歐洲的矽谷,但是傲慢的飛利浦卻多年都不理他。
後來在報紙上撰文說,他在美國可以很容易約到IBM或HP談合作,但在家鄉卻很難約到本土巨頭。
直到1983年ASM在納斯達克上市兩年後,飛利浦的一位高管讀報時才意識到這傢伙還是有點錢可以聊聊的。
雖然亞瑟苦苦追求,但雙方合作談一年多, 飛利浦還是覺得ASM太小玩不了光刻機,並不看好其未來。
就在亞瑟以為這樁生意要黃時, 攜帶巨款的唐婉茹橫空出現,渾身都帶著Bulingbuling的光芒買下PAS2000光刻機。
飛利浦為啥要賣這個東西?
並不是因為唐婉茹身上的光芒,而是因為唐婉茹和亞瑟都不是很清楚,這16台PAS2000因為採用油壓傳動台,配這台機器還需要比機器更大的動力單元而且有震動,很難找到客戶買。
再加上飛利浦在實驗室里研發出的stepper原型,不夠成熟。
因為光刻市場太小,飛利浦也不能確認它是否有商業價值,去美國和P&E、GCA、Cobilt、IBM等談了一圈沒人願意合作。
老江湖飛利浦狡猾得很,一直在找下家接受這玩意。
對於飛利浦集團,很多人對這家公司可謂耳熟能詳,關於飛利浦的事情隨隨便便都能說出個一二三。
比如大名鼎鼎的寶麗金唱片就是飛利浦集團旗下的子公司, 比如從飛利浦半導體事業部分離出去的恩智浦,比如CD唱片與飛利浦集團的關係……
眼看到唐婉茹揮舞鈔票願意買下這些破爛,自然是高興都來不及。
阿斯麥成立的時候, 正是日本半導體如日中天的時代。
NEC和東芝那時的江湖地位就像後來的英特爾和三星。
日本生產的DRAM良率遠遠高於美國,逼得兩年後英特爾壯士斷腕。
日本半導體的成功背後,是尼康和佳能兩大光學巨頭的光刻,以及東京電子、日立、迪恩士、住友、東橫等一系列配套廠商的支持。
而PAS2000的光學部件來自巴黎的CERCO,雖然這家公司很強,但是做到大規模集成電路精度就不行。
亞瑟的眼光強,又為「襁褓」中的ASML找到執行長賈特·斯密特。
斯密特擅長數學和科學,是一位擁有博士學位的工程師,但斯密特的雄心壯志更在於:管理、戰略、制定路線、贏得勝利。
也正是此人成為ASML的首席架構師,為ASML種下種子「不計成本和閃電般的速度」。
ASML剛成立時,需要涉及各個學科的人才,傳統的招聘需要發送審閱簡歷。
斯密特卻組織電話招聘,保證第一輪就可以簡潔高效地直接篩選,在糟糕的經濟形勢下,他們大膽雇用近百名人才。
不僅是技術,斯密特想要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
他找來物流專家貝特朗,設計一個能將「一萬個零件從河流匯入大海」的物流系統,可以將供應商的指示按照開發人員的工作優先級排序。
提拔斯特夫·維特科克作為首席技術官,在當時,這是個創新性崗位,不僅要向客戶解釋技術,還參與公關營銷。
又將專業的財務優化專家傑拉德·韋爾登肖特擔任財務長,不僅是發文件和報告。
他似乎能搞定任何事,能讓「每一個不情願掏錢的投資者打開腰包」。
除此之外,還讓組織架構師博默斯幫助公司設計規章制度體系。
在任何缺乏經驗的領域,僱傭外部專家,斯密特從不在乎花多少錢,他只要最高水準。
斯密特希望ASML成為一個統一的整體,不是演奏鋼琴或小提琴,而是指揮一場交響樂。
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由盛世和亞瑟一起組成的阿斯麥,除了「因為被選入ASML而對前途不抱希望」的47名飛利浦員工和1名ASM員工,17台無法出售的光刻機,0%的市場份額和空空的存款。
這個新公司什麼都沒有,買杯咖啡都會破產。
ASML在缺錢,動不動缺一億美元,缺人,高精尖技術沒人能掌握,缺客戶,沒人願意買產品,缺時機,整個半導體行業都陷入頹勢,缺時間,趕著交不出貨中艱難求生。
再加上美國一行,讓斯密特的心都涼透了。
辦公室的氣氛通常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下,斯密特知道,想要成功,士氣是第一位。
於是,這傢伙就開始「畫餅」鼓勵員工。
聯繫一位畫漫畫的教授,將阿斯麥的奮鬥前景變成能現場演示的搞笑卡通片,藉助卡通片,斯密特告訴員工:「先生們,我們要爭奪金牌」。
即使實際上,斯密特根本不知道他的競爭對手究竟有什麼樣的技術。
但他善於各種洗腦,就跟馬老師一樣。
「雖然我們現在還沒有產品上市,但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要抱著必勝的心態。」
「我們必須去爭取金牌,第三名都是不夠的,我們必須爭取第一名。我們獲勝的唯一機會是制定積極進取、創新、集中的戰略。」
「不管未來發生什麼,都會令世界矚目」。
在這傢伙的洗腦之下,員工們用「負餘量」代表時間危機。
午夜加班是常事,大樓燈光徹夜不滅,危機處理會議每天都開,把睡袋放在汽車上,隨時準備「自願」通宵。
要做的事很多,關鍵的事很多,問題也很多。
有人看到越來越長的待辦事項清單哭出來,同事安慰「讓我們一個一個解決」,他們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不斷向前。
雖然已經光刻機市場上有了一點名聲,可阿斯麥的日子並沒有因此變得好過。
因為太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