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祠堂里的學校

  「此行任務甚是艱難，希望每位同志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要公平公正，數據確保準確無誤，不可出現任何的偏差。

  同時也不要隨意伸手和老鄉們要東西，就算是老鄉們硬要給，也一定要按照物件將這件東西買下來。

  但我希望的是, 大家不要有這個壞毛病，都聽明白嗎？」

  眾人回道：「明白！」

  向東方接著道：「所以，大家都辛苦辛苦這十來二十天，爭取儘快把情況摸清楚，我們好早日回去，把數據上報, 條件是很艱苦，所以大家都盡力克服。

  大家還有沒有什麼意見？如果沒有的話，那就此散會吧, 明天一早我們出發。」

  眾人想了想，好像也沒什麼問題，所以就相繼著從房間裡離開。

  稍微洗漱，蘇辰就躺在床上，招待所的壞境也就是那樣，自然是比不上香港那種大酒店。

  剛躺到床上，向東方就道：「蘇辰同志，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考察活動吧？」

  「對，我之前一直都在上課著。」蘇辰很是納悶：「你說我這一個大學生，跟著你們來做考察，那不是給你們拖了後腿嗎？」

  「什麼拖後腿？」向東方笑著道：「我倒是覺得這個安排很合適，因為你可是那個什麼考試的滿分第一人, 給咱們國人好好爭了一把光, 安排你來，肯定是有用意。」

  狗屁的用意, 蘇辰就特別討厭這樣的場面話。

  什麼話不能直接了當說出來，非得藏著掖著，你得自行領悟用意。

  總結下來就是：有功是我的，黑鍋你來背。

  「那還得靠老向你帶著隊伍，我就一個大學生，壓根沒參與過這種工作。」蘇辰笑呵呵道：「要是我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還得麻煩你提點提點。」

  甭管什麼年代，小心總是沒錯的。

  向東方點點頭：「沒事兒，你們還年輕著，得多多歷練，得多下基層才能更清楚老百姓的生活，我走這麼多地方，給我最直觀的感受，那就是有的人為了活著，已經竭盡全力。

  尤其是像那些偏遠的山村，文盲率起碼得有98%以上，甚至有的村子連半個會識字的人都沒有。

  再加上現在農村幹活的都是以老壯力為主，所以，很多人就生很多孩子。」

  說到這裡，向東方接著嘆口氣：「照理說，生那麼多孩子，又可以多幫家裡幹活，可是越生越窮，越窮就越生，所以，想要改變這個現狀，就得先從思想上去處理。」

  「因為現在的觀念是簡單粗暴的，多一個孩子，雖然確實多一雙筷子吃飯，但十幾年以後就多一個勞動力下地種田。」

  蘇辰接過話茬：「因為現在的條件有限，窮人一般都沒有社會保險、退休金、養老金，對他們而言，孩子是養老送終的唯一希望。

  在加上信息渠道有限，社會認知有限，他們不相信社會保險、退休金、養老金這些東西能對自己的養老負責。

  同樣，他們也不能像城市裡的職工那樣，認認真真上班，每個月拿工資，還有各種福利。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從地里刨食，正如你剛才說的那樣，有的人為了活著，已經竭盡全力。

  對於他們來說，在晚年喪失勞動能力之後，孩子才是最實在的，也是唯一的養老依靠。

  即使這個不孝順，也還有另一個是孝順的，孩子越多，養老的依靠也就越多。」

  向東方思索了一下蘇辰的話，點頭贊同：「你的這個說法很全面，對他們來說，多生一個就多一份希望。

  不指望個個孩子都有出息，但總有一兩個是有出息的吧，只要有一個有出息，生活也就有盼頭。

  所以，就陷入越生越窮，越窮就越要生的惡性循環里。」

  「所以，還是教育還是要跟得上。」蘇辰說道：「這是一個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事情。」

  向東方摸出一支煙，看了對床的蘇辰一眼：「你要不要也來一支？」

  蘇辰搖搖頭：「不了，我不會抽菸。」

  「不會抽菸好。」向東方自個點上煙：「所以我們的任務很艱巨，須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那是自然。」

  「你早點睡吧，我抽完煙就睡。」

  ……

  第二天上午七點鐘，眾人就來到招待所的一樓集合，順便吃早餐。

  今天的天色很晴朗，看著不太像是會下雨。

  但是天氣這種東西，誰都說不準，說不定就跟女人一樣，說變臉就變臉，所以眾人還是帶上雨傘。

  還有相機和筆記本等東西。

  季向前負責大家的後勤，今天不用跟著一起出發。

  剛吃完飯，當地政府安排來的嚮導就過來。

  這人名叫郭小泉，是當地政府的辦事員，熟悉當地的情況。

  「郭同志，你好。」向東方先伸出手來。

  郭小泉急忙上前和向東方握手，「你好你好。」

  接著又輪流和眾人握手，一一打招呼。

  向東方說道：「不知道郭同志有沒有幫我們安排好交通工具？甭管什麼馬車驢車的，只要能過去的車子就成。」

  「還真是只有驢車。」郭小泉道：「我們找當地的兩戶人家，專門接送負責考察隊。」

  「那就行。」向東方點點頭。

  這種僱傭驢車的事情自然不需要考察隊來考慮。

  很快，兩輛驢車就過來，停在招待所的門口。

  郭小泉說道：「各位同志，因為這裡的條件有限，所以我們只能坐驢車過去。」

  「沒事，只要能過去就行。」向東方先一步上驢車。

  其他人也跟著上來。

  一路上，都是向東方在和郭小泉聊天，主要是詢問當地的各種經濟條件，還有教育條件等東西。

  他作為隊長，自然要先了解清楚，才能儘快展開工作。

  一路走來，就越發感覺那種貧窮感撲面而來，很沉重的感覺。

  孔華拿著相機不斷拍路邊看到的照片。

  驢車搖搖晃晃也不知道多長時間，就聽到郭小泉說了一聲：「同志們，我們到了。」

  張灣小學。

  雖然名字是叫小學，但其實是在社裡在祠堂里的學校。

  一位穿著樸素的男人站在祠堂門口，眼巴巴看著這群從驢車上下來的考察隊。

  郭小泉上前握著他的手：「余老師你好，這些都是從京城下來的考察隊，這位是隊長向東方同志，這位是新華記者孔華同志……」

  輪流介紹一圈，然後又道：「這位是我們張灣小學的老師，余老師。」

  「余老師你好……」向東方上前和他握了握手。

  「你好你好，各位同志你們好。」

  余老師和每個人都握手。

  「這次我們過來的目的相信余老師已經知道，所以還希望余老師能幫忙帶路介紹一下。」向東方說道。

  余老師說道：「之前就已經收到縣政府的通知，說是準備來我們這考察，看看是否合適建學校，盼了這麼久，終於盼到組織來人。」

  他接著嘆了口氣：「我們學校就是在身後的這個祠堂……」

  孔華跨入祠堂大門，對著內部的壞境拍一張照。

  看到這壞境，眾人的心裡都很不是滋味。

  這條件真的是太差太差。

  「那我們進去看看。」向東方開口說道。

  余老師點點頭，帶著眾人走進祠堂里，邊走邊說道：「這祠堂的窗戶沒有玻璃，都是拿紙糊的，也沒有電燈，一到陰雨天，，教室黑漆漆的，而且雖然經常修葺，但是漏雨的情況還是無法避免。」

  孔華手裡的相機一直沒停過，對著屋頂、桌椅、門窗、黑板、地面等都拍照。

  桌椅都是開了縫的，而且坑坑窪窪，若是寫字的話，大概還得小心翼翼避開這些裂縫。

  余老師接著介紹道：「每次上課，我們都要清點學生，往往開學時就會少幾個學生，也有學生上到中途突然就不來，我們就要挨個去學生家裡找，基本上都是因為家庭困難上不起的。

  而且許多家庭都是靠賣雞蛋、賣柴火來一點一點湊齊學費。

  要是我們老師拿著本子收學費，那些交不起學費的同學都要嚇得躲到桌子下面，覺得交不起學費怪丟人的……」

  說著，余老師的眼睛忍不住一紅：「說真的，有時候，我們去家裡找那些學生，面對孩子們渴望學習的眼神，我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