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也沒有

  周衛和潘躍華幾人不知道薛瑜找蘇辰有什麼事情，他們也不好問，更不好意思陪同，有點眼饞對蘇辰道：「蘇辰，我們先回去了。」

  不管是哪個年代，同寢室的人被女的找，只要女的長相不是很差，大家都會有種莫名其妙的眼饞和嫉妒。

  但也只是眼饞和嫉妒，並沒有起鬨，更何況薛瑜還是輔導員。

  「好。」

  蘇辰點點頭，然後跟薛瑜打招呼：「薛老師，你好。」

  薛瑜雖然穿著較為樸素，但渾身帶著一種知性的美，這大概就是傳說中『書香氣息』，清新脫俗，沒有厭惡感。

  「我來京城之前，收到我舅舅的信，說容城出了一個狀元。」薛瑜臉上帶著笑容：「沒想到就是你，而且還是上的經管。」

  「薛老師也是容城的？」蘇辰好奇問道。

  薛瑜點頭：「是的，我老家是崇明那邊的，哦，我舅舅就是羅老師。」

  「嚯！」蘇辰瞬間驚訝：「有緣！」

  這緣分可就近了。

  「是吧？」薛瑜笑了笑：「他還特意囑咐我照顧你，要是你生活上或者學習上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找我。」

  「這敢情好。」蘇辰一樂。

  薛瑜抿嘴笑道：「不過你還是要認真學習，別想著偷奸耍滑，對了，你一會兒有事嗎？」

  「好像沒什麼事情。」

  「那我寫封信回去給羅老師，告訴他，我見著你，他還給我錢，讓我買支鋼筆送你，一會兒你跟我出去一趟吧。」

  想來也是，教出一個狀元，教了一輩子書的羅老師肯定高興壞了，才會囑咐薛瑜幫忙買支筆送給蘇辰，不但是一種師生情，更是一種期望。

  說著，薛瑜就趴在課桌上，拿出信箋紙和筆，提筆寫道：

  「舅舅，您好……」

  內容無非就是見到蘇辰，然後吧啦吧啦吧啦啥的。

  蘇辰在旁邊說道：「麻煩你讓羅老師抽空轉告一下我爸媽，我一切安好。」

  「行。」薛瑜又提筆加入這句：「蘇辰托你轉告一下他爸媽，他一切安好，勿念。」

  寫完後，將信收好，封好信封，貼上郵票：「我們現在過去郵電局，然後給你買鋼筆，省得我回頭給忘記了。」

  「那麻煩你了。」蘇辰沒有拒絕。

  要是拒絕，指不定羅老師有多傷心。

  「這有什麼的？」薛瑜不以為然：「好好學習，不要辜負大家對你的期望，我們走吧。」

  兩人從教室里出來，一路上，遇到的都是穿著深藍色或軍綠色的學生，或捧著書，邊走邊看；

  或三三兩兩聚在樹下，相互探討；或相互對坐，大聲用帶有方言口音的外語交談練習。

  幾乎所有人都在處於一種高度緊張的學習狀態。

  蘇辰和薛瑜從學校出來後，就直奔附近的郵電局。

  郵電局裡排了一長隊人，大部分都是給家裡發電報或者是收發信的人，因為這一時期，全國電話普及率很低很低，可能一個村就有那麼一部，甚至可能幾個村都沒有。

  所以，電報和最古老的信件仍然是大眾最主流的通訊方式。

  立志做未來的蘇富豪眼睛又再一次瞄進郵電局裡面，心裡又有點痒痒。

  雖然80年的猴票現在不值錢，可是當你看到一樣明知能在未來的日子很值錢的東西，就在你的眼前，如果說心不癢，那是不可能的。

  古語有云：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迎，反受其殃。

  但這東西不能快速變現，現在買，也只是為了圓個夢，別看後世炒起來，火得不要不要的，但你得壓在手裡多少年？

  看到蘇辰眼巴巴往郵電局裡面啾，薛瑜忍不住有些好奇：「蘇同學，你還要寫信回去嗎？」

  「就是想收集幾張郵票。」蘇辰老老實實回道，心可癢了。

  可惜口袋裡的錢不允許，買一版的話，差不多要到七塊錢。

  這是一筆巨款！

  可不像後世那樣，一百塊都不帶響兒的就不見。

  買一兩張的話，又感覺有點虧。

  「集郵？」薛瑜一怔，這年頭還有集郵的？

  因為現在大家對郵票都沒什麼概念，就只知道信封上不貼那個是寄不了的，更不知道這玩意後來還能賣那麼多錢。

  而且現在大家都恥於談錢，潘家園那一塊兒現在都還只是開始偷偷摸摸趕『鬼市』。

  就是在凌晨三四五點這個時間，大家偷偷摸摸出門，買賣雙方還要武裝一下自己。

  到了地方後，賣家就在自己相中的地方攤上一塊布，或者是兩張報紙。

  再擺上幾件古玩玉器、或真或假的古舊工藝品、舊書老報，然後蹲在一邊，用眼睛餘光掃視著行人，絕不做聲。

  買家也要裝一下外行，即便是看到自己喜歡的東西，也要左顧右盼，買一件假的，讓賣家把那件真的捎帶低價賣自己。

  以前在天橋、西小市、高梁橋、朝陽門外好幾個地方都有，現在嘛，大家偷偷摸摸都往潘家園那去。

  不懂行或者是沒有熟人，你都找不到地兒買。

  蘇辰摸了摸口袋，咬咬牙：「薛老師，要不您等我會兒？我去問問看。」

  「我也跟你去吧。」薛瑜想了下，道：「剛好是80年，現在收集幾張，等我們十年二十年後來看，也是對這個時代的一種懷念。」

  嚯，瞧瞧人家這覺悟。

  蘇辰沒有拒絕，當即和薛瑜一起排隊。

  排了約摸十來分鐘，就輪到兩人。

  「大媽，您好，我們要買郵票。」蘇辰對櫃檯後面的大媽說道。

  大媽聳拉著眼皮：「要幾張？」

  「今年的猴票要兩版。」蘇辰『獅子大開口』，儘管也想收集別的，但奈何囊中羞澀，老夫沒錢。

  大媽終於抬起眼皮：「兩版？」

  「對。」

  大媽隨便翻了兩下：「一張沒有。」

  這是今年2月份發行的一套生肖郵票，這也是國內所發行的第一張生肖郵票，和猴票一起發行的還有首日封。

  猴票本身就屬於特種的郵票，這一套郵票裡面包含了面值八分的一枚郵票，猴票背景是紅色圖案，是著名的畫家黃永玉所畫，後世炒得可火……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郵市上的資金炒作，猴票是灣灣人坐莊，後世的價格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長期炒作的結果。

  蘇辰現在買，純粹就是心理作用，假如有人也來到這個年代，看著後世能唰唰唰升值的玩意，估計也控制不住要買。

  不過居然沒有。

  「大媽，那猴票首日封有嗎？您幫忙拿點唄。」蘇辰又開口問道。

  首日封就是信封，正面除了猴票，還有一輪火紅的太陽，太陽下列印著一行字：農曆，庚申年，首日封F.D.C.。

  右上角是郵票，還戳有一個圓公章，公章內有三欄，最頂上是日期，1980.2.15，中間一欄是庚申年三個字，下面是BJ。

  背面是郵票設計師和首日封設計師的名字。

  大媽在抽屜里翻了翻：「一張也沒有。」

  「好吧。」

  沒想到居然沒買到。

  薛瑜聽了後，道：「既然沒有，那我們走吧，我帶你買鋼筆。」

  「好。」蘇辰說道。

  鋼筆什麼的自然不用跑到友誼商店，而且這年頭友誼商店也不好進，還需要有外匯，薛瑜就在學校附近的商店買了一隻鋼筆。

  她沒讓蘇辰跟著，所以蘇辰不知道她拿回來的這支鋼筆是多少錢，回頭有空自個去商店問問。

  「這是羅老師特意囑咐我給你買的。」薛瑜鄭重其事把鋼筆交給蘇辰：「希望你不要辜負了他的期望，拆開看看吧。」

  打開一看，是英雄牌的，嚯，這隻筆價格肯定不低！

  在78年的時候，英雄廠還創辦英雄金筆廠技校，學制三年，專門為廠里培養人才。

  一年就招那麼四五十人，分數還得足夠高才行。

  廠里還專門配備有專門接送員工上下班的兩節車廂公交車，這令其他廠工羨慕不已。

  「謝謝。」蘇辰沒問多少錢，然後道：「我請你吃飯吧。」

  末了又加了一句：「食堂。」

  薛瑜噗嗤一笑：「我還以為你要請我在外面吃飯呢。」

  「窮，請不起。」蘇辰很無奈。

  「既然窮你還想買郵票。」薛瑜翻了個好看的白眼：「走，我們去食堂吃飯，你第一次來，應該是我請你。」

  兩人回到學校的食堂里，薛瑜沒讓蘇辰安排，她自己點了一個青菜，一個家常豆腐，兩個葷菜，花了差不多一塊錢。

  一塊錢兩個人吃一頓，還能吃飽，你能想像？

  「吃吧，今兒這頓算我請你，等你有錢，再回請我就行了。」薛瑜笑著說道。

  兩人又是老鄉，又和羅老師之間有關係，相處起來，更傾向於姐弟。

  「行。」蘇辰沒有絲毫扭捏，當即就甩開腮幫子幹起來。

  薛瑜一邊吃著，一邊跟他說著一些需要留意的東西。

  「……明兒我再帶你去把其他的東西也辦了吧，要不然你初來乍到的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