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狀元郎

  「啥事？」魏紅抬頭問道。

  蘇衛國慢條細理地說道：「要是考上大學，這戶口是不是得遷到京城裡去？」

  「肯定的啊，要是不遷過去，怎麼分配工作？怎麼分房子？難道你還想著咱兒子回來跟咱倆一樣，一輩子都是個干苦力的？」魏紅白了他一眼。

  在讓兒子上學這件事情上，魏紅特別操心。

  蘇衛國夾了一口菜，丟嘴裡嚼了幾口：「也是，可以在京城裡安家落腳，哪怕做個老師，都比我們強，明兒成績應該出來了吧？」

  「應該吧。」其實蘇辰也不是很清楚這個時間。

  吃完飯，蘇辰回自己屋裡呆著。

  反正外面也熱，而且又沒有電視機，還不如回屋裡寫寫畫畫。

  根據蘇辰這段時間的親身體會，和對歷史的研究，如果是在農村里，說不定還能和隔壁那位一樣倒騰各種各樣的。

  他現在是在縣城裡，這方面的不好弄。

  縣城裡牛鬼蛇神太多。

  特別是商業活動什麼的，太懸。

  儘管再過一段時間，上面出台文件，承認城鎮個體戶，但地方上卻始終太保守，一樣不保險。

  得。

  還是等著拿到通知書，進到京城，再施展抱負吧。

  再過兩三年，《西遊記》《紅樓夢》的劇組裡，可是有數位大美女，比如黛玉寶釵，女兒國國王，玉兔精等等。

  小時候看《西遊記》盡看猴兒去了，那些大美女怎麼都沒注意呢？

  不過後來……。

  就像那部我們已經知道但仍然裝著不知道的開花巨作。

  糊塗啊，大聖！

  這輩子既然有機會，那就一定要去現場看看。

  萬一能參與進去，出演個小鑽風什麼的，也有一份成就感。

  要是能賺到錢贊助這幾部名著，想必也是極好的……

  要是能嗯嗯嗯嗯，那就更是極好的。

  既然參與到這段歷史裡，怎麼著也得留下屬於自己的筆墨才行。

  蘇辰關上房門，拿出一張紙，將自己腦袋裡能記下來的東西全部都寫出來。

  然後再認真回想，又添加了幾條，確認無誤後，他打開門，走進廚房，將那張紙條扔進爐子裡，付之一炬。

  ……

  夜幕降臨，門口的巷子開始逐漸熱鬧。

  吃飽喝足後，蘇衛國和魏紅也沒有留在家裡，兩口子相繼跟著出門。

  這年頭的業餘活動很枯燥，要麼就是聚在一塊兒天南海北的胡侃一通，要麼就是聚在一起聊聊家裡長短，要麼就是躲在家裡造人……

  至於小孩子，更沒啥好玩的，就是東一群西一幫，打打鬧鬧，但就是感覺特好玩，有些不打還不願回家睡覺。

  天氣極為悶熱，蘇辰脖子上掛著濕噠噠的毛巾，不時抹一下臉。

  一邊在奮筆疾書，寫著只有自己看得懂的東西。

  集郵是個毒點，哪能穿越了都去集郵？

  自己好歹得有個大一點的志向，至少自己掐住了幾個關鍵點，只要順風順水，不出現變故，挺過那幾年，基本就穩了。

  再加上這個時代那些無需粉黛就特好看的女明星，he…tui，這可是愛情，雖然不排除見色起意的嫌疑。

  但，愛情事業兩開花不好嗎？

  ……

  次日，蘇辰騎著曹為民的自行車溜達在容城的街道上，在結束了那幾年後，人們似乎開始變得比之前有了活力。

  至少不需要再像前面幾年，每天都有各種不同形式的運動會參加。

  但這份活力，僅限於在這個小小的縣城裡，還鮮少有人敢和曹為民一樣，只身前往京城。

  那傢伙假冒治安隊的人，把那個倒霉的南方人關了兩天，暴打幾頓，就敢來借錢去發財。

  也許，這份極小的活力，只是源於從前面思想暴躁狀態的那幾年跳脫出來後，人們迫切需要一份安定，哪怕是短暫的。

  至於別的，不可說，不可說。

  曹為民今天下午去京城，所以上午的時間，蘇辰可以借用一下他的自行車。

  這玩意也就是關係親密一點才肯借，三大件不是吹的，這年頭就是這麼值錢。

  若是自己真的考上了清大，那戶口必然是要轉到京城，因為80年代，所有的一切都要和戶口掛鉤，真的就是所有的一切，如果沒有京城的戶口，估計西北風都喝不上。

  路過郵電局門口時，蘇辰特意停下來，朝裡面瞄了一眼，嚯，好傢夥，裡面人還不少。

  打電話的、發電報的、收遞信的，得有二十幾個人。

  不過蘇辰也只是瞄了一眼，就轉身離去，雖然現在黃永玉大師的猴票已經出來，但咱得有點追求，不能和別人一樣。

  應該惦記的是皇城根下的四合院和那些古董，這幾年的古董是最好收的，而且水也不深，好多人都把明清的家具劈了燒火。

  老馬只是一個被世人都知道的收古董的，5塊錢「撿漏」一破布，賣3億！

  不過後來他也扛不住……

  好吧，老實說，蘇辰沒有錢。

  口袋裡就只有昨兒蘇衛國給的兩毛錢，在兩個大饅頭才五分錢的情況下，這兩毛錢已經是巨款。

  在街道上溜達兩圈，蘇辰就往回走，自行車得還給曹為民。

  剛走到巷子口，鄰居們就開口招呼：「喲，狀元郎回來了？」

  「小蘇，你可給咱們爭了口氣，考中狀元，我們這些人都感覺臉上有光啊。」

  「就是，我打小就覺著這孩子很有靈性……」

  高考成績出來了？

  難怪鄰居的眼神裡帶著羨慕嫉妒恨。

  蘇辰剛想把自行車送回曹家，就看到曹為民從他家裡過來，家門口還有一地的鞭炮渣。

  「叔，你的車。」

  「小子，不錯不錯，居然考了個狀元。」曹為民笑呵呵道：「快回家，車給我就行。」

  80年的高考人數333萬，錄取28萬，錄取率才8%，可見這個高考狀元的含金量多高。

  現在沒有便捷的信息交流平台，也不像某些小說寫打電話詢問分數之類的，每到出高考成績時，大街小巷重要位置都會貼滿紅色榜單，擠滿前來看榜的學生。

  但蘇辰沒想到居然會有人親自送上門來。

  剛走到家門口，就看到屋裡屋外的都是人，男女老少都有，而且還敲鑼打鼓的。

  這年頭，高中狀元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所以附近的鄰居全部都涌到蘇家來，爭相目睹狀元郎的風采。

  見到蘇辰，一個個就親熱招呼：「小蘇，好樣的！」

  「高中狀元啊，這是咱們這第一位狀元吧？」

  「那可不，而且還這麼年輕，前途不可限量！」

  「是啊，蘇衛國兩口子不是打算操辦流水席嗎，讓咱們都沾沾狀元郎的才氣，以後能多出幾個狀元。」

  「……」

  蘇辰擠過人群，屋裡，父母正在和一個穿著中山裝中年男子交談，另外還有高中老師羅老師一起陪同。

  一抬眼，看到蘇辰，羅老師就急忙道：「蘇辰，這是縣教育局的趙領導，專門給你送大學通知書的。」

  教育局的領導親自送通知書？

  如果蘇辰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先轉到教育局，再轉到各高中的，現在居然親自送來，這好像有點不對……

  他上前一步，鞠了一躬：「謝謝縣教育局領導的關懷，不辭辛苦，親自送來通知書，太謝謝您了。」

  事實上，如果不是高考狀元的話，縣教育局也不會插這一手。

  因為蘇辰是容城第一個恢復高考後的高考狀元，所以才會專門安排人親自送來。

  趙領導笑呵呵道：「蘇辰同學，你是我們容城的第一個高考狀元，這不僅僅是你們家的光榮，也是我們整個容城的光榮，努力讀書，做國家的棟樑。」

  現在的高考還沒將英語和生物列入，但蘇辰憑著自己的記憶，考了一個理科狀元，這可是超級的牛逼普拉斯。

  所以除送來通知書，還安排敲鑼打鼓，氣勢盛大。

  蘇衛國和魏紅的臉上一直帶著無法掩飾的興奮，比蘇辰這個當事人還要興奮。

  兒子高中狀元，做父母的肯定是開心，所以蘇衛國已經在想著操辦流水席。

  「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蘇辰說了一句周公的話。

  趙領導眼睛一亮：「不錯不錯。」

  他滿意地握了握蘇辰的手，說了一些勉勵的話，就要走。

  蘇衛國一家不好留，只得一起把趙領導一行人送到外面。

  羅老師年過五十，一直勤勤懇懇教書，哪怕是歷經那些年，但教育的熱度從未消除。

  他轉頭笑吟吟對蘇辰道：「小子，我果然沒看錯你，替我們學校爭了口氣，沒想到我臨老了，還能教出一個理科狀元，哈哈哈，吾心甚慰，吾心甚慰。」

  把羅老師和趙領導以及相關人等送走後，蘇辰陪同父母回家，又有人陸續趕來目睹狀元郎的風采。

  幾乎是里三層外三層圍著看。

  蘇衛國夫婦今天也被廠子放假。

  夫妻倆走起路來，都開始有些飄了。

  蘇衛國朝眾人拱拱手：「大傢伙都先散了吧，明兒我們好好操辦一場，大家鄉里鄉親的，就一塊兒來幫個忙，咱熱熱鬧鬧的，大家覺著怎麼樣？」

  「好！」眾人齊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