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超人不會飛

  吃過早餐，孩子們難得沒有聚在一起。

  每個人都將最後的短暫時光，留給自己的家人。

  直到告別的那一刻，終於還是來了。

  「路上小心，知道嗎？」看著背起雙肩包的何瑜，王英的淚水已經止不住了。

  何瑜低著頭，扣在背帶里的拇指發白髮青。

  「嗯。」

  「記得到了要打電話回來，晚上的時候小心背包。」

  「嗯。」

  「還有，到了那邊要記得照顧弟弟們，在那裡只有你們三個，一定要互相照顧。」

  「嗯。」

  提著行李箱跟在後面的何澤，表情沉默的看著這一幕。

  然後，走到門後的大姐突然停下。

  僵硬的轉了個身，看著輪椅上的媽媽輕咬下唇。

  下一刻，撲上前抱了抱她。

  雙手輕輕拍打媽媽的脊背，「我一定會打電話回來的。」

  淚水狂流，笑容卻浮現在臉上。

  王英開心點頭：「好，我的女兒，懂事了，真的懂事了。」

  對門，蕭遠背著包。

  蕭晴拎著大箱子，蕭雨拎著小箱子跟在後面。

  媽媽臉上的笑容從不間斷，一邊小聲囑咐著，一邊向他表示自己沒事。

  「媽媽沒事的，你去美國的兩年，不也是這樣嗎？」

  「這次可比美國近多了，放假了記得要回家，媽媽給你做愛吃的菜。」

  「好。」

  「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麼事就找何瑜、張曉，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蕭遠點頭。

  得知他們三個會住在一起，對王美芬來說是莫大的安慰。

  有人相伴，總比一個人流落異地的好。

  樓上的張曉也下來了，張曉媽跟在後面，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為了讓媽媽開心，張曉可是向她保證。

  每周至少打兩次電話，電腦視頻一次，家裡的飛訊也為她註冊好帳號。

  兩人在家裡，已經試過視頻通話的效果。

  看到幾乎同時開門的三家，張曉打趣道：「大家還真準時呢！」

  「阿姨好。」

  「阿姨好，大姐好。」

  張翔媽雙手環抱，看著幾個孩子笑道：「真好，可以一起去上學。」

  王美芬笑著點頭：「是啊，知道他們三個一起，我都放心了。」

  「放心就好，美芬姐已經習慣了吧？」何澤媽擦了擦眼角，不好意思的看向她。

  王美芬隨口說道：「是啊，已經習慣了。」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快走吧！」

  張翔媽開始攆人了，上前拍拍這個的肩膀，那個的後背。

  「到了帝都要照顧好自己，別讓媽媽們擔心，知道嗎？」

  「知道了，阿姨。」

  「嗯。」

  用力的拍了拍張曉的後背，張翔媽開心笑道：「好了，快走吧！」

  回頭看去，發現張翔還站在那傻笑，前面蕭晴艱難的提著行李箱。

  張翔媽的表情瞬間猙獰：「還站在那裡幹什麼，不知道幫小晴提一下嗎？」

  張翔快步上前，一手拎過箱子，笑道：「來了，小晴，這算是英雄救美嗎？」

  「鬼才要你救。」蕭晴甩了甩胳膊，嫌棄的瞥了他一眼看向哥哥。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要給我買最新的。」蕭晴舉了舉拳頭。

  要是忘記，你就死定了。

  蕭遠微笑的點了點頭，向著媽媽們揮揮手：「媽，阿姨，我們走了，再見。」

  「媽，阿姨。」

  「再見。」

  「哦，路上小心。」

  「何瑜，記得照顧弟弟們知道嗎？」

  「哦！」

  「張曉，到了那邊要記得來電話。」

  「小遠，在車上看好包，抱著，這樣知道嗎？」

  拐角處，再次微笑點頭回應：「哦，知道了。」

  蕭遠揮了揮手，走入拐角消失不見。

  所有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聽著腳步和談話聲一點點遠去。

  哐！

  鐵門關響的剎那，王美芬低頭用雙手捂住臉頰。

  「嗚嗚~~」

  伸手將她摟入懷中，張翔媽眼角帶淚的安慰著：「忍的很辛苦吧？辛苦了，真的辛苦了……」

  什麼習慣，堅強，統統被拋到九霄雲外。

  此刻的她，只想痛快的哭一場。

  在蕭晴、蕭雨和孩子們回來前，再次變身超人。

  輪椅上，王英輕輕抹了抹眼角：原來，超人不會飛。

  「小晴、小雨，我走了。」

  車站前，蕭遠向著兩人告別。

  蕭雨點點頭，保持安靜。

  從她的臉上，並不能看出什麼。

  而蕭晴……

  「車不是還沒來嗎？」蕭晴向著北方張望。

  這車好慢啊，怎麼還不來呢？

  一旁的張翔看到她這幅沒心沒肺的樣子，想要提醒什麼。

  想了想，又放棄了！

  就算告訴她又能怎樣，不過是多幾句惱怒的吼叫和鄙視。

  另一邊，何澤正在和大姐告別。

  「到了那邊注意安全，蕭呆子很聰明的，不需要你去照顧。」

  「如果你有什麼事，倒是可以找他。」

  聽到何澤喋喋不休的念叨，大姐有點繃不住了：「唉，以為我走了，你就是老大了嗎？」

  「我做事，需要你教？」何瑜怒視。

  面對張牙舞爪的大姐，何澤竟大膽的抬起手。

  放在她的鬢角上摸了摸，「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姐。」

  下一秒，何瑜就像是受到安撫的小貓。

  收起小尖牙，不好意思的將頭轉向別處。

  「啊，車來了。」探頭向前看的蕭晴，驚喜的向著大巴揮手。

  那副表現，令張翔心都死了。

  這個憨憨，到底像誰啊？！

  「真的走了，到了那邊會給你們打電話的。」上了車，將行李放好，張曉通過窗戶揮手告別。

  蕭遠也一樣，微笑的向著夥伴及雙胞胎揮手。

  何瑜安靜的看著，雙手插兜，看不出表情。

  只是在目光轉向蕭雨時，輕輕的點了點頭。

  那種相似的認同感，無需多言，就會讓兩顆心靠在一起。

  咔~

  車門關上，蕭晴先前的興奮表情。

  此刻變成呆滯的茫然，眼神無光的盯著車上的哥哥、大姐、張曉。

  仿佛直到這一刻，她的大腦才開始試圖理解眼前這一幕。

  他們，這是在幹什麼嗎？

  車子啟動，蕭晴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向前挪動。

  「喂，喂，幹什麼啊？」被張翔攔腰抱住，蕭晴向前伸手叫嚷著。

  踩著他的腳掌，蕭晴突然停了下來。

  扭頭，眼眶微紅的看向何澤：「喂，他們是真的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