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學生特權

  年三十，還沒睜眼就聽見裡屋的聲音。

  「媽，新衣服，新衣服你放哪了？」

  「這才幾點，你要是學習也有這個勁頭……」

  「媽~」

  「別搖了，在衣櫃下面壓著呢！」

  「衣櫃，衣櫃，耶…」

  「別吵吵，一會給你哥吵醒了。」

  「他……早起了吧？」蕭晴才不覺得他會睡懶覺。

  「蕭晴。」蕭雨惱火的喊了聲，她昨晚可是學到後半夜才睡。

  淅淅索索穿好外衣，蕭遠剛準備迭被子，裡屋門拉開條小縫。

  蕭晴的腦袋從門縫裡鑽了出來，看到他醒了。

  這才將門開大：「媽，我哥醒了。」

  「好，早上吃荷包蛋？」

  蕭晴看了他一眼：「荷包蛋？」

  「行。」蕭遠點點頭。

  蕭晴回頭向著屋內回了句「我哥說行，」這才將門拉上。

  在這個家裡，吃什麼都得遷就蕭遠。

  他說行，就行。

  其他人說了不算，家裡都習慣這種規矩。

  歡快的向前跳了幾步，站在電視前拉著衣角：「好看嗎？」

  以純的毛衣、外套，下面一條牛仔褲，從裡到外透著『幼稚』倆字。

  可想到她才十六歲，正是幼稚的年紀，蕭遠露出一抹笑意，認可的點點頭。

  再說，在桐城這樣的小城市裡。

  能夠買一套以純，已經是極好的了。

  「還有新鞋，35塊，是不是很划算？」

  新鞋也穿上了，虹橋平價市場買的白板鞋。

  老闆要價75一雙，讓王美芬花了一個小時，硬是殺到70兩雙。

  提起這個，蕭晴就滿臉自豪。

  媽媽殺價太厲害了，她要是會就好了。

  這樣，豈不是等於有兩份零花錢？

  看她得意羨慕的小眼神，蕭遠啞然失笑。

  也就是她，這個年紀的孩子，只會覺的媽媽這麼做好丟臉。

  恨不得離的遠遠的，生怕被認識的同學、朋友看到，丟了面子。

  咯吱！

  裡屋門打開，同樣穿著新衣服的蕭雨走了出來。

  滿臉不耐煩的嫌棄道：「他的新衣服比你的貴多了。」

  沒有稱呼，就一個『他』足夠表達蕭雨內心的不滿。

  蕭晴臉上的開心笑容消失不見。

  蕭遠不僅有以純買的新衣服，還有一雙嶄新的Nike運動鞋。

  看她垂頭喪氣，蕭遠沒有反駁。

  因為事實就是，他一雙鞋比兩人一身還要貴。

  「都堵在門口乾什麼呢？」王美芬收拾好出來了。

  簡單的抹了點寶寶霜，素麵朝天，頭髮散披著往廚房走。

  「小雨，把外面的蘿蔔收回來。小晴，趕緊把水用了接上。」

  聽見媽媽的督促，蕭雨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跪在沙發上拉開窗戶去收蘿蔔。

  蕭晴則撇嘴吐槽：「一個大男人怎麼不干，什麼都讓我和小雨做。」

  蕭遠全當沒聽見，跪在蕭雨旁邊，搶先把曬蘿蔔的框子收回來。

  「我送過去，你們倆先洗。」

  看他端著簸箕走出房間的背影，蕭晴和蕭雨面面相覷。

  他，這是把腦子燒壞了？

  端著簸箕出了門，蕭遠清楚自己的舉動對兩個妹妹來說有多奇怪。

  但經過這段時間的鋪墊，相信她們應該慢慢適應了。

  前身的性格冷冰冰的，全部心思都投入到學習上，兩耳不聞窗外事。

  對人際交往不屑一顧。

  除了樓里從小到大的幾個朋友，根本不和任何人來往。

  用他的話來說:「應付無聊的人，只會影響我學習進步。」

  因為成績好，榮譽不斷。

  又是家裡唯一的男丁，難免受到偏愛與袒護，養成霸道的性格。

  什麼好的都是他先，吃的、喝的、穿的、用的。

  蕭晴和蕭雨還在穿平價市場的衣服，媽媽勾的毛衣，用布做的褲子。

  蕭遠已經穿上Nike和Adidas，還是剛上市的新品。

  這次過年買新衣服，也是他自己要求換成以純。

  就算這樣，也比蕭晴和蕭雨的貴。

  他的是店裡新上爆款，一分折扣沒有。

  蕭晴和蕭雨則是斷碼款，打六折。

  其次，凡是都要為他學習讓路。

  要是不小心打斷他的思路，或是吵到他。

  前身立刻就炸了，家裡好幾天都得籠罩在陰影之下。

  說話都得小心翼翼，看他的臉色行事。

  回想起前身憑藉「好學生特權」做的那些事，蕭遠就直搖頭。

  雖然他的年齡並不比前身大幾歲，可前世常年住在醫院。

  見過的人情世故，生離死別不知凡幾。

  心理上比只懂學習的前身成熟的多。

  蕭晴和蕭雨叫他大魔王，可不是什麼稱讚的好話。

  前身在家，不就是個霸道的魔王！

  兩個妹妹對此早就有意見了。

  好在大家都還年少，沒到積久成怨的地步。

  只要從現在起一點點改變，肯定能扭轉兄妹間的關係。

  從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就決心改變這種情況。

  有兩個如花似玉，春青可愛的妹妹。

  不說寵著、護著，反倒是滿滿的嫌棄。

  呃~

  雖然蕭雨的性子像前身一樣，冷冰冰的拒人於千里之外。

  但是自家妹妹，冰山也可愛……

  回想起種種曾經，蕭遠覺著說前身是鋼鐵直男都委屈，起碼得是合金。

  但那是他……

  在現在的蕭遠心裡，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來到廚房，蕭遠將往事壓在心底：「媽，蘿蔔。」

  正在準備小菜的王美芬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指著案板道：「放那吧！」

  「等會吃完飯醃上，過幾天就能吃了，你早上不學習嗎？」

  把打好雞蛋的碗放進蒸鍋，王美芬這才擦了擦手停下。

  「吃過飯再學，不急這一會。」

  蕭遠說著看了眼廚房，擼起袖子問：「媽，我幫你干點啥？」

  王美芬愣住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眼眸古怪的揮了揮手，給他趕出廚房：「走走走，做個早餐還要你幫什麼忙。」

  「沒事回屋看會電視……看書也行。」她倒是想讓兒子放鬆放鬆。

  可又擔心自己這麼一說，惹他生氣。

  看書也好……

  王美芬有點心累，別人家孩子是不願看書，自家的是恨不得泡在書里。

  有時候王美芬也真怕他，將來學成個書呆子。

  可孩子好學對誰來說都是好事，自己這個做媽的難道還能攔著她？

  不說兒子樂不樂意，學校領導、街道辦、政府都得找上門給她做工作。

  哪有當媽的，妨礙自家孩子學習進步的道理？

  滿臉無奈的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媽媽反手將門關上。

  蕭遠也不強求，扭頭往家走。

  改變是一點一滴積累的，自己還是太急了。

  再過些時間，她們就該適應了。

  就是適應不了，等他去了大學再回來，有些改變也就順理成章。

  剛進家門，蕭晴一溜煙從他身邊鑽了過去，直奔廚房。

  「說了不用，你……小晴，我還以為是你哥呢！」

  聽到動靜的王美芬回頭一看，才發現是大女兒。

  「媽，我哥怎麼了？」蕭晴好奇。

  王美芬面色古怪的搖搖頭：「沒事，你來幹什麼，飯沒好呢！」

  「廚房裡冷，趕緊回屋去。」

  屋裡有暖氣，又有火爐，冬天跟夏天一樣。

  廚房裡可沒這個待遇，冷的像姥爺家的地窖。

  蕭晴雙手交叉的塞進袖口裡，表情怪異道：「我哥竟然幹活了，你不覺著奇怪？」

  「有什麼奇怪的，你哥那是長大了。」

  王美芬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其實心裡一點也不平靜。

  談到學習，兒子是一點不用操心。

  可要說起別的，人情世故，生活技巧……

  咱還是說回學習，我兒子的成績次次第一，什麼時候都是最優秀的。

  「切，我才不信！」蕭晴撇撇嘴，眼珠亂轉。

  她覺著大魔王肯定是在憋壞，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爆發了。

  自己這兩天最好還是老實的點。

  『要不，讓小雨試試？』蕭晴滿腦子的小心思，接著腦袋突然一疼。

  是王美芬用筷子敲了她一下：「別想什麼鬼點子，趕緊回屋去。」

  「媽。」

  蕭晴委屈的捂著腦袋：「都讓你給打傻了，怎麼好好學習？」

  王美芬笑道：「和著怪我了，真傻以後就跟我過，媽養得起你。」

  「略略略…」蕭晴吐舌做了個鬼臉。

  「才不要，我回屋了。」

  「把小菜端回去。」順手把切好的小菜遞給她，王美芬滿面微笑。

  這個大女兒，成績雖然是最差的。

  卻是最讓她開心，也最放心的一個。

  不過，可不能多給她好臉。

  不然，她的尾巴能翹上天，指不定干出什麼事來。

  哼著周懂的歌，蕭晴邊走邊用手捏了根小菜放嘴裡。

  得意的晃了晃腦袋，推開家門。

  ……看著沙發兩頭，各自占了一邊，抱著書啃的蕭遠和蕭雨。

  蕭晴臉上的笑容垮了，「晦氣，大過年也這樣。」

  吐槽歸吐槽，把小菜放桌上。

  蕭晴提起爐子上的鋁壺，準備兌水洗臉。

  剛光顧著震驚，刷牙、洗臉都給忘了。

  既然他們倆在看書，正好自己洗個頭，等會再接一壺水坐上就好了。

  蕭晴忙著收拾自己，蕭雨卻在偷偷觀察蕭遠。

  今天的他太反常了，不僅幫忙幹活。

  到家還主動跟自己打招呼，讓自己有什麼不會的就問他。

  這可真是蠍子粑粑——獨一份。

  從前自己問他題，因為題目過於『簡單』被他罵了好久。

  每次都是很不耐煩的直接列好公式，讓自己拿一邊去看。

  什麼時候主動提出過，要給自己講題的。

  心不在焉的捧著書，蕭雨想起姐姐之前說的。

  他的腦子，不會真壞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