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飯局說天龍

  天龍八部中，段譽是個偽男主，真男主是喬峰，阿朱作為喬峰的女人，戲份不比王語嫣少，蔣長生本想賣個好。

  沒想到李川不僅不識趣，還叫囂起來。

  「蔣長生！你算什麼東西！一個演員而已，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評頭論足，你最好識相一點，不然我讓你連段譽都演不成！」

  現場鴉雀無聲，台前的三個女演員非常尷尬，尤其是劉亦妃，她擔心蔣長生受委屈，差點就脫口而出，不想演了。

  蔣長生對她搖搖頭，沒有理會李川，而是對張記宗說道：「大鬍子，這是伱從哪裡找來的大傻比，不讓我演段譽？

  本來想給他個面子，讓劉韜出演阿朱，現在我連阿朱也不想給了。

  王語嫣和阿朱這兩個角色我都要了！

  讓他帶著劉韜一起滾！」

  李川感覺氣氛不對，蔣長生竟然敢直呼張記宗大鬍子。

  他是公司剛剛上任的副總，來之前沒有做太多工作，老總給他的任務就是讓劉韜拿到心儀的角色。

  他原以為蔣長生雖然紅，也不過是個演員而已，在他的認知里，天大地大，投資人最大。

  他就沒想過蔣長生即使不是老闆，他的咖位也是在場最大的。唱歌拿到格萊美，寫書拿到矛盾文學獎，這都是實打實的榮譽。

  更何況蔣長生也是投資人。

  李川有些滑稽的吼道：「這部劇我們公司投了800萬！你憑什麼趕我走？」

  蔣長生看都不看他，「800萬而已，天涯娛樂投了，滾吧，回去跟你公司老闆好好匯報，後續有得玩。」

  張記宗起身跟蔣長生說道：「長生，消消氣，這個李川不懂行，他是燕京酷普兄弟文化有限公司的副總，一個打工的，沒必要跟他置氣。

  劉韜這個演員我們還是看好的，要不要再試試阿朱？」

  蔣長生毫不退讓：「讓他跟劉韜一起滾蛋，劉韜人長得不錯，但是扮相老氣，本就不適合這部劇。

  之前客客氣氣給他面子他不要，現在免談。」

  劉韜的扮相確實不適合阿朱，阿朱一個少女被她演成阿姨，更不用說她在劇組跟胡君詠鵝的事情。

  蔣長生也不是針對她，只是她的金主得罪蔣長生，算她倒霉。

  張記宗臉色很難看，他權衡了一下，還是把李川和劉韜趕了出去。

  王語嫣的角色定給了劉亦妃，阿朱卻找不到好的人選，蔣長生直接拿出倚天屠龍記的劇照。

  「張導，你看周芷若怎麼樣？」

  劇照是周芷若初期的形象，還未黑化，高媛媛的長相本就是鄰家女孩的類型，演阿朱很貼合。

  大鬍子認識她，直接問道：「這是高媛媛？」

  蔣長生點頭：「沒錯，她演阿朱，我覺得很合適。」

  幾個導演討論了一番，又徵詢了金雍先生的意見，最後定下高媛媛演阿朱。

  只是高媛媛倚天的戲份要8月底殺青，高媛媛暫時還不能進組。

  試鏡繼續，後面沒有再出么蛾子，舒唱拿到了鍾靈的角色。

  以她的形象和演技，演鍾靈非常適合，蔣長生不會讓她再去演天山童姥。

  秦蘭也來了，拿下了阿碧這個角色。

  其餘的試鏡，蔣長生都保持沉默，不發表任何意見。

  到下午三點多，大家還在試鏡的時候，酷普文化公司的老總竟然來到現場。

  他很誠懇的給蔣長生道歉：「蔣老師，對不起，是我識人不明。

  李川那個狗貨是我一個親戚塞過來的，剛入行不懂事，我已經辭退了。

  您放心，800萬投資我們一分不少，角色不要了。

  算是給您賠罪。」

  上午李川被趕出去後，就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跟老闆講了，老闆聽了之後，找朋友打聽了一下蔣長生的情況。

  朋友給他科普了一下天涯娛樂的背景，關係硬而且背靠網際網路公司。

  相比之下，酷普只是剛入行不久的小娛樂公司，老闆很會做人，當即決定親自道歉，認個錯把矛盾化解。

  蔣長生也不喜歡仗勢欺人，老闆道歉後，這個事就這樣了結。

  今天的效率很高，到下午5點半，試鏡結束，主要演員基本確定。

  張記宗做東，請大家吃飯。

  一個製片人，四個導演，加上三個男主演，還有金雍先生，一共9個男人，陰陽不協調，張記宗又叫了程好和鍾麗啼。

  蔣長生諮詢了劉小麗三女的意見，也帶著她們一起。

  張記宗定了一個15人的大包間，走進包間時，蔣長生看到一個熟人正很無聊的坐在裡面。

  正是王霏。

  「你怎麼來了？」蔣長生問道。

  「我要唱主題曲寬恕，張導早就跟我說好了，試鏡完請我吃飯。」王霏很不矜持的拉開自己邊上的座位，「來，坐這裡。」

  人很多，蔣長生不好損了她的面子，直接在她邊上坐下。

  劉亦妃見狀，氣鼓鼓的坐在蔣長生左邊，劉小麗挨著女兒，舒唱挨著劉小麗。

  舒唱的座位剛好坐到門口，是個上菜位，算是符合規矩了。

  張記宗請金雍先生坐到最裡面的主位，自己陪在金雍身邊，其餘幾人謙讓了一番，才各自落座。

  酒菜上來後，又是一番程序化的敬酒往來，蔣長生喝了點白酒，劉小麗負責開車，劉亦妃和舒唱還小。

  三人都沒喝酒，蔣長生在，大家也不會勉強。

  王霏很久沒跟蔣長生一起喝酒，很開心，她喝了不少，臉蛋紅撲撲的。

  酒過三巡之後，張記宗主動說道：「天龍八部這部小說立意高遠、敘事宏大，人物刻畫多且神，今天正好金先生在此，大家對角色有什麼疑問，可以交流交流。」

  張記宗是好心，沒想到他這話說出來後，沒人接茬，在場很多人肚子裡墨水不多，哪裡敢在金雍面前獻醜。

  蔣長生見狀，出來說道。

  「金先生的武俠小說，可以說把武俠這個類型寫到了極致，您這麼多部武俠小說，我最喜歡的就是天龍八部。

  我就班門弄斧，現個丑說說自己的理解。

  天龍八部這個概念出自佛教，佛家言「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是肉體上的苦；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和五陰熾盛則是精神的痛苦。

  「求不得」即是天龍八部這部小說的主旨。」

  蔣長生講的這些，在場有些人知道，有些人還不清楚。

  他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喬峰一開始想做一個俠肝義膽、報銷國家的丐幫幫主，卻發現自己是契丹人，眼看求不得，便退而求其次，打算跟阿朱雙宿雙飛，做一對神仙眷侶，最後卻親手打死自己最愛的女人，塞上牛羊空許約，求不得之下，自決而死。

  虛竹一心只想做個好和尚，卻被人強迫犯戒，不喜歡打打殺殺，卻陰差陽錯擁有一身武功，一個只想青燈古佛的人，最後卻成了靈鷲宮宮主，看似圓滿，其實仍是求不得。

  除此之外，書中各個角色，王語嫣、慕容復、段延慶、鳩摩智、少林方丈等等，無一不是求不得，就連小角色趙錢孫和師妹譚婆也是如此。

  只有一個人是例外。」

  蔣長生指了指自己：「就是我扮演的角色，本書的主角，段譽。」

  「段譽苦戀王語嫣，最後竟然抱得美人歸，從故事性角度講，段譽是主角，結局圓滿讓讀者滿意。

  但是從立意上說，段譽的結局是本書的敗筆。」

  大家以為蔣長生就隨便說說，沒想到上來就說金雍先生的敗筆，酒局一下安靜下來。

  金雍沒有生氣，他坐直了身子，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蔣長生淡定得很，「首先從邏輯上講，王語嫣放棄慕容復，投入段譽懷抱就很不合理。小說中所給的原因是王語嫣受不了慕容復成為西夏駙馬，便死心跟了段譽。

  這是接受不了慕容復有其他女人，但是段譽的女人更多，她就接受了。

  這邏輯很奇怪。

  其次是很突兀，王語嫣深愛慕容復多年，兩人可謂青梅竹馬，感情深厚，為了慕容復，對武學完全不感興趣的王語嫣，硬是通曉天下武學，這份愛有多深，可想而知。

  結果就在枯井之中，草草的移情別戀，過於倉促。」

  「最後，就是從小說求不得的立意上講，段譽也應該求不得。

  按照我的理解，段譽從始至終喜歡的都是無量山洞之中，那尊玉像，他看到玉象之後，由此在心裡勾勒出一個完美的神仙姐姐。

  他所愛的是他心裡的神仙姐姐，而王語嫣不過是因為跟神仙姐姐長得像，成為了段譽所愛的替代品。」

  蔣長生的批評毫不留情，大家怕金雍和蔣長生起爭執，張記宗剛想說兩句圓場，金雍卻很認真的問道。

  「如果你來結局，你會怎麼寫？」

  蔣長生笑了笑：「怎麼寫金雍先生應該已經想到了。」

  後世金雍改書，就把天龍八部的結局改了，王語嫣還是回到了慕容復身邊。

  很多讀者表示接受不了。

  蔣長生開玩笑般的說道：「我是最尊重的市場的作者，我來寫肯定大圓滿結局。

  喬峰跟阿朱攜手塞外，虛竹完全拋下佛法、貪花好色遊戲人間，段譽一代明主、雄才大略，娶了諸多美女的同時，一統天下，滅宋滅遼滅金。」

  金雍笑呵呵的說道：「蔣先生說笑了，你今天的言論給了我很大啟發，段譽追不到王語嫣才是人生常態，確實可以改。」

  金雍年紀大了，對人生的感悟變了，夏夢的執念已經放下。

  張記宗終於找到插嘴的機會：「那我們這部劇要更改結局嗎？」

  蔣長生搖頭：「還是不要了，觀眾代入的視角是主角段譽，電視劇要是更改結局，我們會被罵死。」

  蔣長生又說道：「我以前讀天龍八部，想過一個惡搞的結局。

  王語嫣沒有跟段譽，而是看破紅塵，出家為尼，憑藉出眾的武學儲備成為一代神尼，號為南海神尼……這不就跟小龍女聯繫上了嗎？」

  隨後又看了劉亦妃一眼，說道：「過兩年拍神鵰俠侶，讓茜茜演小龍女，王語嫣和小龍女長得一模一樣，神仙姐姐一脈相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