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批判還不夠？何方會不會改？

  別驚訝威尼斯電影節主席為什麼會來，主要是穆勒這人吧，他與中國有解不開的情緣，可以說中國的一些電影就是他推向歐洲的。

  他不僅在74年就來中國了，更是當了18年的威尼斯亞洲選片人，主要活動就在中國與東亞東南亞。上任選片人的第一年，他就將凌子導演的《原野》送到了威尼斯電影節，這也是中國大陸第一部參加國外大型影展的影片。

  他還將陳凱歌導演的《黃土地》介紹到洛迦諾電影節，甚至最後電影獲得銀豹獎，也是由他代為上台領獎。

  第一部在威尼斯電影節獲獎的中國大陸電影、張藝謀導演的《大紅燈籠高高掛》同樣也是由他推薦的。

  1991年起，他擔任了10年的洛迦諾電影節主席，那期間的金豹獎給了一些在中國未能公映的電影，如王朔導演的《我是你爸爸》和呂樂導演的《趙先生》等。

  ……

  這個人，你說他是中國人民的朋友吧，似乎真是，不遺餘力的幫助中國電影去歐洲拿獎，但是他這樣做也助長了國內電影瘋狂朝作者電影的路上狂奔，導致中國電影加速向作者電影傾斜。

  賈科長拿到的唯一一個大獎金獅獎就是出自馬可·穆勒之手，所以賈科長跟穆勒關係很好。

  張藝謀、陳凱歌、田壯壯、賈科長等一批文藝片導演都或多或少受到過他的幫助，而且他在老年之後還定居在了上海。

  你說他到底屬於中國電影的朋友，還是導致中國電影朝作者電影路上狂奔的推手？

  也許最高明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方式出現？

  把伱們的電影發展拐個彎，你們還得感謝我，以最高的禮遇待我？

  可能這種想法太惡意了吧。

  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何方知道時間進入到了2010年之後，歷史將發生重大的變化。

  「何導，來吧，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你的新電影了。」馬可·穆勒吃完飯後就迫不及待的說道。

  「穆勒先生，不用這麼著急吧？」何方舉起茶壺還在給穆勒倒茶呢。

  「現在中國電影的藝術片太少啊，好的就更少了。好不容易有你這個新的文藝導演，你的電影拍的很成熟，而且能讓人耳目一新，所以我聽到了你新電影的消息後期剪輯已經差不多之後就來了。」

  「多謝穆勒先生的關注，那成，喝了這杯茶，咱們就過去。」

  當何方把穆勒帶到湖影集團影視城影視後期基地時，穆勒點了點頭。

  「你可真厲害，憑一己之力就搞出了這麼大的陣仗。」穆勒看到這些條件很是佩服。

  「呵呵，你可別誇我了，我只是動了動嘴皮子，真正做出來的是湖影集團。走……」

  湖影影視城後期基地，整整一棟二十層的樓都是，這裡有湖影自己的後期機房，也有幾十家民營公司的後期機房。

  這裡面有亞洲、甚至全球都首屈一指的後期渲染處理機房陣列，還有數十來個標準大熒幕廳用來處理後期剪輯、調色、後期處理、聲音處理、混音製作等，誰都可以在必要的時候申請使用。

  當穆勒走進一個標準大熒幕廳時震驚了，平時他去別人的機房看剪輯，那最多就是坐在電腦大屏幕前看啊，結果到了這裡就是坐在一個大標放廳里看，直接就是影院效果。

  這特麼的是剪輯室？瘋了吧？這是一個標準的電影院啊，全隔音及封閉式的大廳，前面有一張標準約寬10米高6米的大熒幕，剪輯位的高台在最後面擺了三台小型機一樣的電腦。

  而中間則是至少有二十米長十五米寬的空間，卻在這個空間中只安裝了不到二十張觀影坐椅。

  「哇喔，何，你們這個太奢華了。」穆勒被震驚到了。

  「哈，沒什麼，要搞工業化，現代化，那麼設施一定要是最頂級的。來，我跟你介紹一下，我們的剪輯老師，錢琳老師，也是電影學院的老師。」

  何方給穆勒介紹道。

  「哦，我知道她，但這是第一次見。」穆勒說道。

  「穆勒先生的大名我更是早就如雷貫耳了，很榮幸見到你。」

  「哈，我也是。」

  「那行吧，咱們廢話不說多，開始看片吧。穆勒先生，你要喝什麼？」

  「咖啡有吧？」

  「有，稍等。」何方說道就給起桌上的電話按了一下，然後就立馬接通了。

  「515標準廳，給我送一壺咖啡，兩瓶可樂，無糖的，要可口可樂。錢老師，你們喝什麼？」

  「給我來壺茶吧，這裡面的空調開久了有點冷，不開有點悶，所以喝點茶暖和一些。」

  「好，那就來一壺茶。對了，再來一個果盤，弄點新鮮水果外加點軟糖與餅乾。」何方對著電話里說完就掛了。

  「哇喔，你們這麼服務很好。」穆勒誇讚道。

  「哈，沒事，這個都是外包給了別人經營的，當然服務好。主要是搞後期的人往往工作著工作著就忘了時間，或者沒有空出去吃飯、買水果飲料啥的，所以還不如把這些服務外包給別人。服務好、東西全、還能解決後期工作人員的生活問題。」

  （這種標準廳的設置及生活服務，作者在泰國的某後期公司體驗過後，照那邊的寫的。）

  沒十分鐘，大家在聊了這裡的設施後，錢琳那邊也準備好了，然後茶飲與果盤也送過來了。

  何方與穆勒坐好後，錢琳就正式開始播放剪輯版的《烈日灼心》。

  這個版本是沒有前後片頭的，更沒有音樂，也沒有調光調色，很素的那種。

  換成是不知道電影後期的人看這種會覺得不好看，但是做電影的會很習慣。

  現在這個版本時間135分鐘，何方嫌太長了，但是錢琳說剪不動了，再剪就得整場戲整場戲的刪，或者直接刪人物，要不然壓縮不了。

  「何導，電影節奏太快了，再慢一點。」穆勒才看了半個小時立馬就提出意見。

  錢琳在後面笑了，她就說節奏太快，何方硬是覺得還得壓縮。

  「太快？我覺得還太慢了呢？這電影劇情太多，如果再慢就會拖長時間，現在都135分鐘了，如果加上片頭片尾那不得奔140分鐘左右去？太長了。」

  何方點上一煙搖搖頭說。

  「哦，何導，不行，真太快了。要慢，你怕什麼長，好多的文藝片超過180分鐘的都不少。」穆勒抗議道。

  「太長了，不利於影院排片，最後會影響票房，我希望剪到120分鐘。」

  「……」穆勒攤了下手，繼續看電影，然後在遇到沒看明白了地方他會讓錢琳倒回去再看一遍。

  他看的很仔細。

  經過兩個多小時觀影后一結束穆勒先去上了一個廁所，在這坐了135分鐘，還喝了兩杯咖啡確實難受。

  回來之後，他認真的拉著何方。

  「何方導演，這個電影拍的非常好，劇情一波三折，環環相扣，三個演員之前的表演張力十足，這種對人性探討與思索的內容讓觀眾看了往往能唏噓不已。在內容上，真的相當的棒了。」

  「但是，電影把許多的細節給抹殺了，三個演員明明表演的這麼好，為什麼不給他們表演空間？快節奏損失掉了更寶貴的東西。還有，不夠犀利，批判的不夠。何導，這部電影是好電影，可是要拿最高獎，我擔心會有爭議。」

  「畢竟……藝術電影不是商業片，誰劇情精彩就能能取勝，藝術電影得有一些表達在裡面，不是嗎？我覺得你上部《單身動物園》就非常不錯，這部《烈日灼心》在作者表達這一塊少了很多。沒有表達，只有人性、善惡、法與情的探索與反思。」穆勒攤了下手。

  何方聽了之後也是默默的點了點頭，他能不知道嗎？如果《烈日灼心》能在作者表達上達到《單身動物園》那個程度，那另一個時空就不是連個金爵獎都沒拿到了，只能在上海電影節這種二流A類電影節拿最佳導演與最佳演員。

  這部電影在藝術上的最大缺陷就是探討更多，批判不夠，沒有作者的個人表達。

  不像《單身動物園》，那是作者在表明態度的諷刺極端、諷刺烏托邦、諷刺獨裁、也諷刺了假愛情……

  《單身動物園》作者的表達很直接，也很巧妙。

  「我明白了，穆勒先生。如果不行，那就算了吧，我就把它當成商業片上映吧。這也算是有深度的商業片了吧？或者，我等等明年柏林電影節吧，或許柏林對這種探討人性的可能更感興趣一點。」

  何方是不會改的，也沒有改動的空間，讓他在電影裡表達什麼作者想法？說警察辦案不力？還是說沒有寬恕三個殺人犯且良心並未泯滅的人？給他們執行了死刑不對？

  到底想批判什麼？想表達什麼？就表達法與情誰更無情？表達唏噓且令人遺憾的三個『殺人犯』的錯誤人生？

  不，這些都不會是評委們想看到的，他們想看到更為明確的東西。

  「哦，不著急，其實你這部電影已經很不錯了，我的意思是拿最高獎可能會有懸念，並不是拿別的獎不會有機會。」

  穆勒也是嚇一跳，聽何方這口氣不一定去威尼斯啊，所以他立馬換了個方式穩住何方，威尼斯需要中國關注，而何方去哪個電影節哪個電影節的關注就會多。

  「沒事，對於最高獎我不強求，先把電影做完吧，做完再說。」何方點點頭。

  「嗯哼，我還是很看好的。何導，別在意什麼文藝商業之爭，有人欣賞的電影就是好電影。」穆勒笑道。

  「是的，你說的有道理，所以我既拍文藝片也拍商業片啊。」何方明白穆勒說的是什麼，難道他想當和事佬？

  可是自始至終何方從未跟某些人要尋求衝突啊，他只是表達一下自己的理念而已。不能何方的理念不同，他們就視何方為敵人吧？

  何方才不理他們呢，因為他們翻不起什麼風浪。

  穆勒在長沙待了一天，頭天看了何方的電影，第二天就飛去上海了，他與上影節組委會的人關係很好。

  不過，業內可是都聽說了穆勒看了何方的參獎電影，只是具體什麼感官沒有人知道。

  錢琳則是在第二天就問何方了電影的處理決定了。

  「何導，這電影還要不要改？不改的話，我的工作就差不多了哦。剩下的就是聲音與後期了。」

  「唉，時間還是太長，算了吧，長就長點吧。不改了，就這樣。」何方還是決定了。

  「穆勒都那麼暗示了，你不改改？說不定能拿金獅呢。」

  「沒關係，我想過了，這電影沒有改的空間了。把電影拉長了，以後怎麼上院線？」

  「可以搞兩個版本啊，一個電影節版，一個院線版，好多都這樣搞。」

  「現在總局已經明令禁止了，說的很明白，必須拿到龍標才能參賽，參賽版與放映版要一致，我可不想去做耙子。」何方拒絕了。

  「好吧，既然你這樣說了，那就不改了。我的工作就完成了，回頭等你們公司的後期負責人來交接一下，我就回京了，課還有好多沒上完呢。」

  「對了，要不要再去電影學院上上課？」

  錢琳問道。

  「算了吧，求你別給我挖坑了，我可不是一個好老師。」何方搖了搖頭，他沒有好為人師的愛好。

  「你前些天在《失戀33天》劇組就講的很好啊，電視劇演員、文藝片演員與商業片演員的區別。」

  「啊？你怎麼知道？」何方震驚了。

  「你何方的小課堂有很多人關心的，圈子裡面都出視頻了。可能是怕你追究，所以沒上傳到網上。」

  「我去……」何方好無語，這是形當中裝逼了？可是他不想裝這個逼啊。

  誰叫他現在是電影圈年輕的從業人員中的新標杆？在普通民眾中最多把當成半個明星及一個頂級名導。但是圈內的從業人員對何方的感官是不一樣的，既年輕又有才華與能力的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