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刺傷

  李文秀也被這一陣急促的鈴聲給驚醒了，坐了起來，問道：「有電話響。」

  王林嗯了一聲，一邊拿起BB機，一邊走向客廳。

  客廳里的固話，還在頑強的響著。

  王林接聽電話，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帶著顫音的喊叫：「王林！」

  雖然聲音有些走樣變形，但王林還是聽出來了：「田姐！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你慢些說。」

  對方正是田曉青。

  王林看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

  以王林對田曉青的認知，她是一個十分穩重的人，很少有這麼驚惶失措的時候，除非是碰到什麼大事了！

  一念及此，王林的心，不由得更是一緊。

  「王林，吳師傅被歹徒刺了一刀！」田曉青終於哽咽著說出了真相。

  「啊？刺到哪裡了？傷得重不重？送醫院了嗎？人醒著沒有？」王林關心則亂，發出一連串的問話。

  「送醫院了，刺到了肩膀。」

  「離心口近不近？」王林感到嗓子口一陣發啞，說話聲音都不利索了。

  「剛才情況有些亂，應該沒傷到心口。」

  王林相信她的專業判斷，先放下一半的心來，沉聲道：「田姐，盡一切努力搶救我師傅！」

  「我知道。我們這邊的錢全部換成了國庫券，現在我們三人手裡，只有回程的機票錢了。」

  「先墊上，我明天坐最早的航班飛過去，中午就到了。如果錢不夠，你跟醫院說一聲，請他們墊付一下，我儘快趕到，如果他們懷疑我們的支付能力，你可以先用國庫券進行抵押，無論如何，請醫院用最好的藥，用最好的醫生，一定盡全力搶救我師傅的性命！」

  「我知道了。王林，你先不要告訴吳師傅家裡人，這也是吳師傅本人的意思，他去醫院之前，就跟我說了這麼一句話，他家裡都是女人孩子，怕他們經受不住，胡思亂想，本來沒什麼要緊事的，反倒鬧得雞犬不寧。」

  王林沉聲道：「我知道了。具體情況，等我到了以後，你再向我說明吧！羅偉陪著我師傅去了醫院？」

  「是的，房間這麼多的國庫券，我也不敢擅自離開。」

  「好吧，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通知我。我明天儘快趕到。」

  「行！你也別太擔心，吳師傅吉人自有天相助，不會有事的。」

  「嗯！」

  王林緩緩掛斷電話，心亂如麻。

  從第一天跑國庫券開始，王林就總是提心弔膽，擔心出事！

  手裡提著這麼多的現金，人的精神，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得不到一天好的休息。

  正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暫停跑國庫券，轉而做其它的投資。

  結果真的出事了！

  「王林？」李文秀出來，站在他身邊，柔聲問道，「什麼事？」

  「師傅挨了歹徒一刀，具體情況不明，我明天過去一趟。」

  「啊！我陪你一起去。」李文秀一方面是擔心吳大壯，另一方面，她更緊張王林此去的安危！

  王林以前喊過她無數次，要她一起坐飛機，跑一趟國庫券，但她從來不曾答應。

  這一次她卻主動提出來，要陪王林去。

  「不會有事的。」王林拍拍妻子的肩膀。

  李文秀依偎在他懷裡：「我好後怕，雖然我說這話有些不地道，但我真的好後怕！還好你沒跑這一趟！如果傷的人是你，那我怎麼辦？——田師傅怎麼樣了？」

  王林道：「送到醫院去了，暫時沒有性命危險——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也許田姐只是安慰我！唉！」

  兩人回到臥室，也睡不著覺了。

  王林拿出煙，點上一支，一邊吸一邊想著心思。

  「衛生巾廠不是明天開工嗎？」李文秀道，「你走得開嗎？要不我代你飛一趟，去看看田師傅？」

  王林擺手道：「我必須親自去。不然我這心難安啊！衛生巾廠反正還沒開工，那就多等兩天吧！看來，今天這日子，還真的不適合開工！一大早就出這樣的事！」

  李文秀道：「你別多想了，這是兩件事，只是湊巧發生在一起了。」

  王林道：「昨天江濤就建議我選個黃道吉日開工，他們香江人，特別注重這種東西，別說重要的工廠開工，便是平時的返工日、店鋪開業，都很講究的。」

  「好了，你別亂想了，再睡一會吧？明天要坐那麼久的飛機呢！」

  「睡不著。」王林道，「你睡吧。」

  等他抽完煙，李文秀抱著他，讓他平躺下來：「睡吧，實在睡不著，閉著眼睛休息也行。」

  王林心裡有事，直到天快亮時，才又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兒，但也很快就醒了過來。

  他起床後，先打電話到工廠，通知江濤他們，開工日期延遲三天，這三天時間裡，請他們再鞏固一下員工們的操作技術，再進行一次試生產。

  江濤也沒有問什麼事，因為工廠的生產計劃變動，是再正常不過的，何況現在還沒有開工，王總出於老穩的考慮，再鞏固一遍員工的操作技術，同時再進行一遍試生產，也是可以的。

  王林安排妥當，幫李文秀填寫了請假條，開具了她的出差證明和工作證明。

  李文娟醒來後，看到姐夫和姐姐忙忙碌碌的，問道：「怎麼了？你們收拾起來，是要去哪裡啊？」

  李文秀一邊收拾衣服，一邊說道：「文娟，我和你姐夫出趟差，可能得兩三天時間，你一個人在家裡要是害怕，就喊孫小蝶過來陪你。」

  李文娟略帶委屈的道：「你們出去旅遊？不帶我啊？姐夫，你一直說要帶我坐飛機的！」

  王林道：「文娟，我們這次不是去旅遊的。我師傅被歹徒刺了一刀，正在醫院裡搶救，我們是去看他的！你要出去旅遊，我下次再帶你。」

  李文娟這才不吭聲了。

  李文秀叮囑她道：「記住了，別帶陌生人回家來，你和小蝶收攤後，就直接回家，別到外面去玩，聽到沒有？」

  「哦！」李文娟乖巧的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王林帶足了錢，對李文秀道：「航班沒這麼早，我先下去買點早餐吃。」

  「我去吧。」李文秀道。

  王林點點頭，抓起話筒，想打給田曉青，但又想到，沒有電話，其實就是最好的，說明那邊情況一切可控、一切平安！

  他又放下了話筒。

  李文娟洗漱完畢，見王林坐在沙發上發呆，坐過來安慰他道：「姐夫，沒事的，吳師傅那人特別好，這種人老天一定會保佑他的，他不會有事的。」

  王林嗯了一聲。

  李文娟道：「姐夫，你開心一點嘛，平時你都是嘻嘻哈哈的，很少看到你這樣子悶悶不樂。搞得我都想哭了！」

  王林輕輕颳了一下她的鼻子，說道：「你在家裡乖乖的就行，我給你帶好吃的回來。」

  「姐夫，我長大了啦！我懂事的。平時我和小蝶在華亭路賣服裝，也不見出什麼事情，是不是？」

  「嗯，服裝作坊那邊，你每天去取衣服的時候，多留意一下安全問題。」

  「好的。」

  「晚上早點睡，早些關門，關了門以後，除了親人，誰喊門都不要開了。有些人知道你和小蝶兩個小姑娘在家裡，會起歹心的。」

  「哦！姐夫，你別說了，說得我害怕了。」

  王林道：「你有敬畏之心，這就是對的，你做事就會更加小心謹慎。社會很複雜，人心更複雜。」

  「姐夫，我知道你是關心我。我會注意的啦！」李文娟甜甜一笑。

  吃過早餐，李文秀先到車間請了假，這才和王林一起前往機場。

  當航班起飛的那一刻，李文秀緊緊握住了王林的手。

  王林溫聲說道：「別害怕，你有失重的感覺，這是很正常的，等飛機平穩飛行後，這種失重感就會消失了。」

  「嗯！和你在一起，我不怕。」李文秀柔聲道，「坐飛機也就這麼回事，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好玩。」

  「就跟坐車一樣的，只不過車子是在地上跑，我們是在天上飛。」

  「是啊，你看外面那些雲，好美啊，像山巒一樣，起伏變化！難怪書上說，雲海翻騰，雲山霧罩，原來說的真是這麼回事！你說古人也沒坐過飛機，怎麼就知道寫出這樣的成語來呢？」

  「古人沒坐過飛機，但他們登過高山，在高山上，也能看到雲海和雲山。」

  「我還沒爬過這麼高的山呢！」

  「文秀，我們還沒有蜜月旅行過，我帶你去旅遊一趟吧？我們去爬泰山。」

  「到時再說吧！」

  飛機平穩飛行，王林和李文秀手握著手，頭碰著頭，睡著了。

  一位空姐走過來，看到他倆這樣子，發出一絲微笑，取過一床毛毯來，輕輕幫他們蓋在身上。

  王林眯了一覺，精神大好。

  三個小時後，航班降落在西關機場。

  這一年，始建於1924年的西關機場還沒有搬遷，是國內離主城區最近的機場，也是國內最老的機場之一。

  王林他們出機場後，坐了個麵包車，前往田曉青下榻的酒店。

  李文秀第一次出遠門，好奇的看著大街小巷。

  從水墨江南地區，來到這西北黃土之地，李文秀的感受是巨大的。

  以前只從影視劇里看到過西北的鄉土風情，親自過來領略，才發現這邊和想像中大不相同。

  這座古城是十三朝古都，這裡的一切，留有太多的歷史印記，到處昭示著一種盛世中華的大國氣象。

  王林到了酒店，和田曉青會合。

  「田姐！」王林喊了一聲，「我師傅情況怎麼樣？」

  「我早上接到羅偉從醫院打來的電話，他說吳師傅沒事了，沒有生命危險。」田曉青道，「還好那一刀刺得並不深，也沒有傷及到要害，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田曉青說道。

  「到底是什麼回事？」王林問道，「怎麼就發生這麼大的事故了呢？」

  田曉青道：「就挺突然的。我們下榻酒店，再到銀行兌換國庫券，這一路都沒有什麼事，從銀行回酒店後，我們三人也沒有離開過酒店。晚上睡到半夜的時候，我忽然聽到隔壁傳來大喊大叫的聲音，我就知道出事了。」

  王林和李文秀相視一眼。

  田曉青道：「我趕緊關上房門過去看，只見一個持刀歹徒，正和羅偉在搏鬥。吳師傅肩膀上已經中了一刀，衣服上全是血。我和羅偉一起把匪徒打倒。然後報警、喊救護車，吳師傅送去醫院後，我再打電話給你。」

  她說起來只有幾句話，但當時的情況，卻是十分危急！

  歹徒手裡有刀啊！

  正所謂，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田曉青和羅偉，肯定經過了一番兇險的苦鬥，這才抓住歹徒的！

  王林道：「那匪徒是撬門進來的？」

  田曉青道：「我問過警方了，那人是個慣犯，專門在這一帶的旅館裡偷盜旅客財物，他有一種很奇特的手法，可以打開旅館的門鎖。哪怕是我們從裡面反鎖了，他也能輕易啟開。」

  「這是高手啊！」王林沉聲道，「江湖上的確有這種三秒開鎖的奇人異士！」

  田曉青道：「他不是針對我們作案，他是從旅館的那一頭，一間房、一間房的摸過來，偷了一路了。只是其它旅客都睡得沉，沒有警醒。吳師傅聽到門鎖響，就醒了過來，喝問是什麼人，那歹徒怕事情敗露，順手一刀就刺向吳師傅。」

  王林道：「這旅館的治安也太差了！怎麼能把這種人放進來呢？」

  田曉青道：「防不勝防，這人也是以旅客的名義，住進了旅館裡面。這樣一來，就算他大晚上的在走廊上竄來竄去，也沒有人懷疑他。我也看到過他兩次，但他每次一看到有人，就假裝在吸菸，眼神也十分的鎮定，完全看不出來異樣。」

  王林道：「這樣，我去醫院看看師傅，文秀，你和田姐守在這裡。」

  「好，你去吧。」李文秀道，「我陪陪田姐。」

  王林趕到醫院，找到吳大壯住院的病房。

  吳大壯躺在床上，肩膀露在外面，纏著厚厚的綁帶，那麼肥壯的一個人，此刻臉色蒼白，嘴唇都是沒有血色的灰黑色。

  王林喊了一聲：「師傅！」

  吳大壯看到他來了，呀了一聲：「王林，你怎麼來了？我沒事，我就受了點皮肉傷！是吳警官喊你過來的吧？女人就是膽子小，出點什麼事就亂嚷嚷，沒耽誤你工作吧？」

  王林握住他的手，勉強一笑：「看到你還能開玩笑，我就放心了。」

  羅偉道：「王總！」

  王林朝他點點頭：「羅偉，辛苦你了，你擒賊有功！我要好好獎勵你。」

  羅偉愧疚的說道：「我睡在裡面鋪上，就慢了那麼一步，那歹徒就刺到了吳師傅。我保護不力。」

  王林道：「好了，都別自責了，你們表現得都很勇敢！」

  吳大壯問道：「王林，國庫券沒丟吧？」

  「沒有，一分沒少！」王林心裡湧上一股難言的酸楚。

  吳大壯一直都說要用性命來保護王林的錢財安全，結果他真的實踐了。

  這時，一個警察站在病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吳大壯同志是在這邊嗎？」

  王林轉過身，看到一張熟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