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各走各路

  「把琥珀給我。」江律師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手。

  琥珀感應到他，開始發出越來越強大的震動，我下意識捏住琥珀不想交給他，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會對我或者別人不利，倘若這個琥珀會被他利用拿去傷害別人，我就算死也不能給他。

  然而，他的力量強大而冰涼，充滿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簡直無法抗拒。我死死咬緊牙關，整個人蹲下來蜷縮起來。他居高臨下地將手伸到我面前，就在這個時候，蛟龍發出震天動地的狂吼，一頭撞碎了結界。我被它的利爪抓住凌空飛上天，呼嘯的風聲獵獵作響，還沒飛出多遠一股力量竟然生生把蛟龍扯了下去。

  我被重重地摔在鬆軟的曼珠沙華花海里，一根尖銳的花莖還是什麼刺穿了我的小腿肚子，強烈的疼痛覆蓋了被摔傷的痛感，蛟龍摔在我身邊變成了無色。我迷迷糊糊中就看到江律師走到我身邊，徑直扯走了琥珀，我的身體裡像被突然拔出千萬根刺，劇痛中帶著強大的快感，渾身輕鬆了很多……接著就感覺自己像漂浮在雲層里那麼舒服，渾渾噩噩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一睜眼就看到滿天繁星，我竟然沒被神奇地挪到某張大床上，也沒一醒來就看到慫慫巨大的貓臉。可是，發生了什麼……我怎麼躺在這裡？

  無色坐在我身邊，見我醒來說的第一句話：「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我一動腿，劇痛又傳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身上玻璃碎渣子的傷還沒換藥，又添新傷。我用手肘子撐著坐起來，問：「你怎麼把我搞這裡來了，不是叫你滾遠點嗎？」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裡出現，我在樹上睡覺睡得好好的。」他也很迷茫。

  我坐起來看了看自己的腿肚子，竟然是被一根斷掉的脛骨貫穿而過，腳下流了一大灘血，跟紅色的曼珠沙華剛好相映成趣。可是，這時聽他說在樹上睡覺又氣不打一處來，惱怒地說：「呆在這裡幹什麼，你走，我不想見到你！」

  「如果你真的要趕我走，我想知道為什麼？就因為我抓鬼砸爛你家，你就不要我了？」他的情緒也有些激動。

  「對，那個家是我媽媽留給我的，我在那個屋子裡住了十五年，那裡都是她的記憶。那就是一個你不小心投錯胎生活的地方，但我這輩子再也沒辦法復原我媽媽留給我的一切了，你懂嗎？我媽死了再也不能活過來了！」我悲憤交加大聲沖他喊出來。

  「好，既然你已經這樣說了，我也挽回不了什麼，我最後送你去醫院一次，以後多保重。對不起！」他說完後隨即化身為龍將我卷上雲宵，在醫院附近無人的地方將我輕輕放下。轉身向著雲中飛去，消失在月光里。

  這一世驚心動魄的緣分至此結束，我也重新過我的生活吧！我一瘸一拐走進醫院，門口值班的護士看到我驚呼：「你怎麼又受傷了！」低頭一看我腿肚上插得不是棍子，竟然是一根人的脛骨，突然被嚇了一跳，立刻把我教給急診科醫生。我出門的時候連手機都沒帶，這下好了，找個人都找不到，最後還是借醫生的手機給謝辰徽打電話。醫生幫我清洗完傷口，拔出了那根骨頭，將傷口消炎縫針，他已經懶得說我了，最近我感覺自己跟混社會似的天天掛彩。

  謝辰徽趕到時，也是一臉無語，沒等他開口我就說：「在玉帶河的樹林邊里有一具骸骨，這根骨頭就是證據。」

  「無色回天極山去了，你知道嗎？」他看了看脛骨，問。

  「我知道，我趕走他的！」我恨恨地說。

  「打算跟我們分道揚鑣？」他問完，推了一輛輪椅過來，讓我坐上去，然後帶著那根骨頭走。

  「難道我一輩子就這麼過？」我反問他。

  「你要過什麼樣的日子，我也從沒幹涉。你不想跟我們在一起，我也沒有意見。你一個人要面對未知的世界，未知的危險，雖然我們未必能保護你，但是至少大家在一起相互有個照應。」他的語調很溫和。

  「你說的我都懂，可我真的想過普通人的生活，我想結婚，跟一個普通男人在一起一輩子。這樣提心弔膽的日子，我過夠了。我不能有自己的朋友，談個戀愛天天躲著他，將來我如果結婚怎麼跟我丈夫交代我家裡有一隻貓有一個鬼差？何況，我現在喪失了法力，除了能夠摸摸屍體找點生前記憶，我和普通人有什麼區別。名義上我是守世仙，我連法力都沒有怎麼做守護人世的神仙？」我回頭看著他，難過地問。

  「你是流光的轉世，這輩子註定不會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假如你不相信，我們可以都離開你，最終你會明白，你抗爭不過命運。」他的話也很斬釘截鐵。

  「不，我偏不信這個邪！」我的態度也很堅定。

  「你好好休息，想休息多久都行，遇到危險打我電話。不管怎樣，我們不會不管你。」謝辰徽招手攔下的士，把我送上車。

  我吹著這座城市的夜風，跟曾經並肩戰鬥的他們就這樣分道揚鑣，謝辰徽站在原地看著車越開越遠，我望著後視鏡里他漸漸縮成一個小點。那些轟轟烈烈的日子都過去吧，一切重新開始才是我陳伽爾的人生，我不要一輩子做流光的替身，無論將來遇到什麼，我都能挺過去。

  到家之後，打開金碧輝煌的燈，空曠的屋子裡只有我一個人，陽台上的江風蕭瑟，吹得我冷不丁打了個寒顫。我脖子上的琥珀也沒有了，這家裡安靜地沒有一絲聲音。

  關上門，我靠著門背滑坐在地上，悶聲哭泣。

  「伽爾，開門！」他敲門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