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花顏逆時

  茂茂扁扁嘴，說：「還就那樣咯，你呢？」

  「我還能幹什麼，當然是當律師咯，但是剛換所了，現在在盛和律師事務所當工薪律師，專做刑事案件了。」我給她倆各倒了杯水。

  「哇塞，盛和所耶，我們有個投資總監就是從盛和所出來的非訴律師，超級牛逼。像我們在銀行的只能慢慢熬了！」謝瑕兩眼冒星星。

  我回到廚房那邊繼續洗菜做飯，茂茂摸著慫慫，忽然鬱悶地說：「好想辭雪啊，可惜……對了，你有程煜的消息嗎？」

  「他？他去歐洲留學了，好像就是去年的事情。」我感覺自己話都說不利索了。

  這時，頂樓傳來滴滴答答的彈珠聲，我打了個寒戰，渾身汗毛豎起來。辭雪肯定聽到了我們的對話，我又不敢望著天花板，只有心虛地洗菜。

  「想到就心好痛。」謝瑕低聲說。

  我咬咬嘴唇，無奈地說：「我看著他倆就這麼在我眼前沒的，這噩夢揮之不去。心理醫生說，這是創傷應激綜合症，適應了一年才漸漸緩過來。」這後半段的謊，我倒是扯得很自然。

  她倆從沙發上跑到廚房裡抱著我，一下子大家都沉默了，頂樓又傳來幾聲滴滴答答的彈珠聲。

  「什麼東西啊？」茂茂問：「要不我上去看看？」

  「不知道，可能風把什麼東西吹下來了吧！甭管，我這裡菜都要下鍋了。」我緊張地隨口胡謅。

  慫慫撲蚊子撲得挺開心的，接話茬道：「屁，分明是鬼眼淚掉下來砸出的動靜，肯定是內個殘臉傢伙哭了。」

  「你家貓餓了嗎？總喵喵叫。」謝瑕蹲下去摸摸慫慫。

  我笑著說：「它喜歡吃牛肉，冰箱裡有做好的牛肉貓飯，你拿出來給它吃咯。」

  一轉眼，茂茂不在客廳里，她已經跑上二樓去了，我忙不迭跟著她上去，可是走到二樓也沒看見她人影，難道真的跑上三樓了嗎？雖然她看不見辭雪的鬼樣子，可是我要怎麼跟她解釋閣樓里藏了一個穿古裝的美女，cosplay還是漢服？

  「啊！」這時候不知道茂茂的尖叫從哪裡傳來了。

  我的心感覺直接丟進了絞肉機，腦洞開得再大都詞窮，要死啊要死啊，我心虛地往通向三樓的樓梯望過去，辭雪那半張殘臉躲在閣樓門後幽幽地望著我，暴突出來的眼球轉動了兩下，我心裡一陣發毛。

  「你居然用SK-II神仙水，好土豪啊你！」茂茂突然蹦到我背後，一副發現新大陸的表情。

  我去你大爺，原來她進了我臥室的衛生間，嚇死我了！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你用的更貴，作不死你！」我拿著鍋鏟作勢要敲她。

  「我跟你說，最近有個很好用的面膜，叫做花顏面膜，號稱不管70還是80後，用了統統變成90後！我朋友圈裡好多人賣呢，四五百一盒，還死貴死貴！」茂茂顯得興趣十足。

  「那就買唄，嚴大小姐還有買不起的護膚品。好啦，下去吃飯。」我把她拖下樓去。

  吃吃飯聊聊天，一晚上很快就過去了，第二天大家各自去上班。

  江律師見我推門走進辦公室，二話不說遞過來一張紙條，上面是一個地址，赫然就是我繼父一家居住別墅區。沒等我開口，江律師道：「今天先跟我去一個當事人家裡，他的太太幾天前遇害，頭被人砸爛，剛做完了法醫鑑定。我們去他家裡了解了解情況，你把昨天的事情移交給小周處理。」

  小周冒頭打個響指，道：「沒問題！」

  我微笑地說：「謝謝大師兄！」

  準備妥當後，我便跟江律師來到了那片令我心驚膽寒的別墅區，然而事實並沒有我知道的那麼恐怖，那晚遇害的僅有我家而已，其餘遇害的都只是陰行路里的幻境。也對啊，要是真的幾百戶富商家庭都死亡，這早就在全國鬧得沸沸揚揚，不可能只是這樣草草了事。然而，慫慫此時才邊走邊告訴我詳情，我家的死亡也被謝辰徽鑑定為天然氣中毒。

  當事人叫趙大強，轉業軍人經商打下的產業。一走進他家別墅，已經全部裝飾上了白花黑紗，院子裡布置好了靈堂，停靈院中。從靈牌上我看到了死者的名字——劉美玉，一個聽起來土土的名字。院中還有一個黃袍道士正揮舞著桃木劍念念有詞，我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側臉一看，居然是我鄰居金胖子！

  他瞥我一眼，繼續念念有詞。

  「潑婦，那個胖子看起來好猥瑣，我去咬他一口怎麼樣？」慫慫搖著尾巴似乎挺興奮的。

  我怕別人看見我對著空氣說話的傻樣子，只好努努嘴示意它別搗亂，當然啦，我說的都是屁話，慫慫早就衝上去咬他。我捂著臉快步走進正屋，背後傳來一聲陰陽怪氣的叫聲：「何方妖孽，看本道降服爾等雜碎！」

  我低著頭嘀咕：「雜碎，求你別惹禍了！」

  「我去跟趙總聊聊，你去趙太太房間裡看看，在二樓右手邊第一個房間，注意找找有沒有什麼有關於她近期行蹤、交往的線索。」江律師吩咐完，說完就面無表情往趙總的方向走去。

  就這麼看江律師的背影，特別像個型男模特，西服腰線形成兩個非常漂亮的函數拋物線，袖扣上的藍寶石在這樣陰燦燦的燈光下依然閃耀著深邃迷人的光芒。

  「花痴完沒有，上樓去啦！」慫慫高高揚著尾巴催促我。

  我回過神立刻跟著它跑到劉美玉的房間裡，這屋子摸約五十多平，進去便擺著一架鋼琴，鋼琴旁邊是一個小型會客廳，連接著陽台。往裡走十多步有個豪華的梳妝檯，梳妝檯旁邊擺著一張兩米的大床。我走到梳妝檯前，看到上面擺著各色護膚品、化妝品，都幾乎是國際一線知名品牌。就在此刻，我的實現被一片深紅色包裝的面膜吸引住了，順手拿起來端詳——花顏面膜。包裝上就這樣四個字，包裹在一大片殷虹的牡丹花里。

  我渾身打了個寒顫，那種冰涼恐怖的感覺海浪般席捲全身，面膜上傳來撕心裂肺的哀嚎，一瞬間我腦海里出現了一些零碎的畫面，石頭一塊一塊砸向地上抱頭痛哭的女人，血混著灰堊色的腦漿迸裂一地，頭骨連著部分腦白質、血管碎成幾瓣，眼眶旁的顴骨被砸裂……不一會兒，她的頭被砸得一灘血肉模糊，骨肉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