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幽魂跟隨

  敖醫生見我似乎沒有聊天的欲望，又看到我點滴快滴完了，出去叫護士。

  「爸爸！爸爸，我好怕…你在哪裡？你為什麼不理我？」那分明是個稚嫩的童聲。

  護士給我拔下針後，我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醫院，裝作自己什麼都沒聽到。我不想再讓這些妖魔鬼怪打擾我的生活，我本就不該為這些和自己無關的生靈付出那麼多。或許，我現在更想知道自己是誰，知道我該如何平靜地生活，哪怕是一個人孤獨的生活。

  但似乎，這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

  老媽在家給我做飯，看著我吃完後才回她和繼父的家。繼父軍人出身，脾氣不太好，我雖然談不上喜歡他，但也不討厭他，不想跟他們生活在一起，純粹是不喜歡家裡有人抽菸而已。

  慫慫吃完我媽做的貓飯，心滿意足地去二樓曬太陽。我則在臥室里睡午覺，可是我的腦海里閃過這四個月來的一幕一幕，仿佛這些日子我在律所都沒好好上過一天班。永遠都突發狀況，永遠有我害怕的畫面或者聲音出現，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在我走進許家後發生的。換而言之，許家是揭開我身世的一把鑰匙。

  「陳伽爾，你知道你是誰嗎？」慫慫突然跳到我肚子上，這傢伙現在有八斤多了，一坨有分量的肉。

  我搖搖頭，可我在思忖，是否該告訴它我心裡的想法。這一刻，我突然誰也不信任，我害怕那個讓我痛苦的事實，也更加不想讓慫慫攙和進來，哪怕是只有法力的貓。

  「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你很不一般。我們的仙氣，傷害不了你，或許你前世可能曾是神仙。你的魂魄是紫色的，這說明你絕對不是神仙，可能是個妖怪，是妖怪就得被我的仙氣傷害。每一個沖你而來的妖怪，都要挖你的心，你的心是什麼？我想不通。」慫慫滿臉疑惑。

  「難得你也有這么正經想問題的時候。」我調笑了一句。

  「自打我跟了你，受了這輩子最重的一次傷，多次被餓，多次被虐，多次被你氣得想殺了你！我還不能琢磨一下為什麼那麼倒霉嗎？」慫慫非常無奈地說。

  「鬼應龍是怎麼回事？」我問道。

  慫慫搔搔腦袋，說：「應龍部族的太子還是首領來著，聽說後來被逼自殺。這是兩千年前的事情，我那會兒剛出生，還是條小蟲，無相大哥長我一千多歲，他是天龍，估計他知道發生了什麼。」

  「你和無相，都是龍？」我吃了一驚。

  「四大守世仙都是龍啊！無淨是北海龍公主，無垢是饕餮的幼子，我是蛟龍，通過了女媧娘娘ISO90001質量認證的。龍族的使命就是保護你們——你們這幫窩囊廢的！」

  「去你的！厲害就了不起啊！哼，毛毛蟲！你毛毛蟲！」我又忍不住跟慫慫斗上嘴了。

  慫慫望著我的瞳孔里，有個慘白的小孩子，試圖搖晃我的肩膀引起我的注意。我是人，我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卻從貓瞳中，又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面貌。

  「是不是有個孩子在晃我肩膀？」我試探地問慫慫。

  慫慫點點頭，說：「你別理他！你身上陰氣太重，本就有億萬惡靈纏著你，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你以後少惹這些陰事，老子沒那麼多命救你！」

  「哦！我知道了！」我像犯了錯的孩子一樣答應道。

  慫慫搖著尾巴，放心地走了。

  寒意越來越重，我忍不住好奇，把左手搭在右肩上，問：「你想跟我說什麼？」

  「我想找爸爸！姐姐，你幫我好嗎？這裡好冷，好寂寞，我好怕…」那孩子說著，就嚶嚶地哭起來。

  也許，我真的是太善良，太容易心軟了。

  我鬼使神差地問了句：「你怎麼了？」

  我以為那孩子可能聽不到我說的話，可是他卻回答了：「我不知道，我醒過來後，被一個滿臉黑鬍子的人拐走了，我害怕，就逃回來了。可是，找不到爸爸，所有人都不理我，除了你，是你牽著我的手走出醫院的啊！不然，我離不開那裡，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小男孩傷心地說。

  「乖，那你呆在姐姐身邊，我幫你去找爸爸好嗎？」我安慰道。

  「姐姐真好！」小男孩笑了，我第一次看到，鬼，在對我笑！

  「你叫什麼名字，你爸爸叫什麼名字？媽媽呢？」我輕聲地問。

  小男孩說：「我叫林梓建，梓童建宮。爸爸叫林忠華。媽媽不知道，我從沒見過她。」

  「從現在起，你就呆在姐姐身邊，不要亂走。想跟我說話了，就握住我的手，我會知道的，好嗎？姐姐想跟你說話的時候，就把手像現在這樣放到肩膀上，你來握住。梓建乖，等姐姐為你找到了爸爸，你就要去你該去的地方，行不行？」我有些心疼地哄道。

  「什麼叫該去的地方？」小男孩問。

  我一時語塞，對於一個可能剛成為鬼的小孩來說，地獄地府這種地方對他來講不啻於刀山火海，我便道：「有很多小孩的遊樂場。」

  「謝謝姐姐！」他開心地又笑了。

  雖然這個小男孩的身上也有陰寒之氣，可是卻是我能承受的範圍，我想既然知道他叫林梓建，興許去醫院查資料就能知道他的父親。

  慫慫出現在門口，陰陽怪氣地說：「好心當成驢肝肺！」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耐煩地應了它一句。

  對於普通人來說，想去醫院獲取資料是不太可能的，但是我有國安部證件，按名索父並不是件難事，當所有檔案材料擺到我跟前的時候，我才發現事情可能沒我想得那麼簡單。

  林梓建罹患肺癌，其父因無力支付高額醫藥費而失蹤，把他丟在醫院。院方不得不採取保守治療措施，最終錯過了最佳手術期，小建病故。病故的那一天，恰好是我進院的日子。也就是說，梓建的死和他那不負責任的爸爸有莫大的關係。院方已經嘗試了所有可能聯繫到他父親的方式，都無果而終。

  小建，姐姐能為你做什麼？我合上檔案資料，內心裡滿是五味混雜，這跟我以前遇到過的任何一個鬼都不同，小梓建只是想見爸爸一面，一個害死了他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