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有緣無分

  我使了吃奶的勁扯住方煊的袖子說：「別理他，他不是人！」

  「怎麼可能？」方煊一頭霧水地看看我又看看那個男人。

  那男人邪氣地笑笑，說：「答對了！我的確不是人！」說話之間，揮手便將方煊甩出去十幾米，輕蔑地繼續道：「我對人沒興趣，只對你有興趣。」

  「你…你是誰？」我想起在我耳邊迴蕩的聲音，和他的聲音一模一樣，今天的事情在我腦海里飛速掠過，我吃驚地叫出來：「鬼應龍？」

  「公主殿下永遠都這麼冰雪聰明。不過可惜，現在你是人，我是鬼，我想怎麼樣你已經阻止不了了。」他蹲下來，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我心房的位置。

  「那，那我是誰？」我忍不住問道。

  「這條賤蚯蚓！老子真煩你！」無色在背後踹了他一腳，鬼應龍瞬間移位到我背後，他的手往方煊的方向一握，方煊旋即就飛過來，頸脖子被掐在他手裡。

  「你別傷害他，你要我的心，我給你就是！」我情急之下說出口。卻被無色擋在前面，喝了一句：「你放屁！」

  「喲，跟屁蟲還沒死！嘖嘖嘖嘖…真不錯，好忠心的，一隻貓！」鬼應龍陰陽怪調地說，像拎兔子一樣提了提手，方煊憋得開始臉色變了。

  無色不敢輕舉妄動，我看到李夢瑩陰笑著出現，趕緊大叫：「小心！」

  可是，已經晚了，無色的肩胛骨已經被李夢瑩咬到了。

  「真乖！賞給你了！」鬼應龍將手裡的方煊丟給李夢瑩，李夢瑩像是看到了肉的狗，歡快地跑過去。

  無色捂著傷口倒在地上，綠色的傷口，密密麻麻一些涌動的小珠子。

  我閉上眼睛不敢去看李夢瑩啃噬方煊的樣子，可是嘎吱嘎吱嚼動的聲音，血液激射的聲音，撕扯肢體破碎的聲音，在我耳朵里被無限放大，我的心猶如放在萬斤重的巨大磨盤裡，被磨盤慢慢磨碎。那眼淚透過我禁閉的雙眼流出來，我已經失去哭泣的力氣，可我現在什麼都不能做。

  無色勉強站起來，抽劍砍向鬼應龍，可他的肩頭冒出一棵嫩芽，迅速生長。那股冷意洶湧向我襲來，我的腦海里清楚地看到，一個個活人被固定綁死在木板上，並排躺著，每個人的心臟都被活活挖開了，然後被種下一粒種子，種子吸著人血慢慢長大，開出那妖艷的紅色花朵，花朵凋謝後，無辜冤死的惡靈就變成了下一顆種子。一顆種子，就是一個血池…他們掙扎，他們憤怒，卻被牢牢禁錮在血和殺的欲望上。

  可同樣是被鬼弄傷，為什麼我沒事，而無色顯然發作得比我快，比我嚴重。我對自己產生了深深的懷疑，我是誰？無色甚至連握住一把劍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癱軟在地上，想用力扯掉那棵綠芽。

  渾身是血的李夢瑩滿足地站起來抹抹嘴，地上只有一大片血跡，和撕碎的衣服碎片，鬼應龍給了李夢瑩一個手勢，她聽話地站在無色旁邊。

  鬼應龍走到我跟前，野蠻地扯開我的衣服，兇惡地說：「你以為你真的是公主嗎？雜種，這個稱號早就被剝奪了，在你火燒雲夢澤，水淹雲都，逼死我的時候，你沒想過會有今天吧！」

  我的腦海里，出現了火與血的慘烈片段，一幀幀被剪碎的畫面，在我腦海里連一個完整的畫面都拼湊不全。我做了什麼

  「你的心，我要定了！哈哈哈哈哈！」鬼應龍抓過無色的劍，張狂大笑。

  我聽到自己的心跳，那麼強健有力，砰砰砰砰砰！

  「不！」慫慫悲痛欲絕的叫喊聲，似乎告訴了我結果。

  流星划過，燦爛奪去了輪廓，霎那過後，世界只是我生命倒計時的沙漏。

  「喂！死潑婦，醒醒啊！別裝了！」我被慫慫毛絨絨的爪子掃了幾下，迷迷糊糊地醒過來。

  「我…這…」我環顧四周，赫然是我家。

  「這…那…不是…方煊…你…」我語無倫次地問。

  「你個沒良心的！居然先問方煊，狼心狗肺！喪心病狂！沒心沒肺！你流氓…你野豬…沒天理啊！你完蛋了，我會把你所有的內衣內褲撕爛！你這個混蛋，我生氣了！」慫慫高高拱起屁股，在我床邊使勁抓撓。

  「看你抓東西抓得這麼有勁，你當然沒事了！我醒過來了，我也沒事了，我就問你方煊到底怎麼了？」我有些慍怒了。

  慫慫跳上來，用尾巴搔搔我的臉，沒好氣地說：「不知道！」說完，就生氣地跑了。

  「我用合靈術拼合他的肉身，城隍爺爺也把他的魂魄送還肉體，恢復如初。他陽壽未盡，如果現在就死去會改逆天命。但是凡人不能知道這些不該知道的事情，所以我抹去了他和在一起以後，與你有關的所有記憶，你好自為之。」說這話的是無淨，她絕美的面龐，帶著凜然不可侵犯的冷漠。

  「也就是說，我們之間的感情，也忘記了？」我有些難以置信地問。

  「是！」無淨很確定地回答。

  「你為什麼這麼冷血？」我難過地質問她。

  慫慫突然跑進來，一爪子撓在我臉上，生氣地說：「你沒資格說她冷血！合靈術會耗去她一百年的法力，這都是我們一年一年苦修而來的，你看看你自己，每一次出事都鬧得人仰馬翻，你可以給我消停點嗎？」

  「我？」我的眼淚又一次不爭氣地掉下來了，那種委屈，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如果有的選擇，我寧願用我的健康來換一個普普通通的生活。可是，命運給了我選擇的機會嗎？

  「這是你逼我救的，我既然答應就不在乎這一百年的法力，你最好也記住你的承諾！」無淨看了慫慫一眼，說完後白袖一揮，燦然消失。

  慫慫看了我好久，冒出一句：「對不起！」

  「算了！算了！」我把被子拉上去，一個人默默地望著天花板，這麼短暫的愛情，一閃而過，很快就好了…

  就算是一生一世，轉頭就忘，何必留戀自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