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卷中幽魂

  他脫下白色的法醫袍子，跟同事打了聲招呼，就帶我到公安局附近的咖啡廳坐著。

  「居然背著我私會出來吃牛排，你們兩個不要臉！」

  我打死也想不到，我剛一落座，一隻貓輕巧跳上餐桌，用大尾巴掃我一臉灰塵。

  「呵，好久不見！」謝辰徽大方地打招呼。

  「我們多久沒見了？」我把菜單推給他，假裝無意識地問。

  「不記得了，好幾個月總有吧！」他漫不經心地說，然後伸手摸了摸慫慫說：「這個傢伙倒是最近見過！」

  慫慫很友好地蹭了蹭他，看得我都有些嫉妒了，這賤貓從昨晚到現在就一直對我頤指氣使，壓根沒像過一隻貓。

  「許霆的案子，當時是你負責取證的吧！」我喝了口檸檬水，試探地問。

  「是啊，當時在案發現場取證，你不是都在我旁邊的嘛，這過程沒問題！先點菜吧！」他看了兩眼菜單後，又把菜單推給我，慫慫倒是悠閒自在地趴在桌子上。

  「我……我……我好像不記得這些事情了，今天律所主任把這個案卷交給我，我才偶然發現自己好像腦子缺根筋，我也說不清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就是我看到你和盧駿的名字，我才想起你們來，之前感覺活在另外一個世界裡似的，什麼都不記得，我描述不出這種感受，也不明白為什麼……所以！哎，我也……」我說到後面，愈發尷尬，語無倫次。

  慫慫走到他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謝辰徽突然笑道：「辦這案子的時候，你當時哮喘發作病得不輕，可能用了一些傷害腦部細胞的藥物，所以有些東西想不起來了，這個很正常，慢慢會恢復的，別著急。」

  「還有這隻貓…你相信，這世界上有妖魔鬼怪嗎？」我給自己灌了一大杯檸檬水後說。

  「別裝了別裝了，這傢伙跟我是一夥的，他也是守世仙，叫做無相，這傢伙命好有個人的身體而已。你問他信不信妖魔鬼怪，他自己就是個妖魔鬼怪！」慫慫沒好氣地說。

  我一愣，什麼情況？

  「沒錯，我也是守世仙，現在守世仙只有三位，另一位叫做無垢，沒有到人間來。」他頗為淡定。

  我「噗」得一口把檸檬水噴了貓一身，慫慫極其厭惡地跑到廁所里去了，而且周圍人似乎都像沒有看到這隻貓似的，難道這隻貓真的像它說的那樣，除了我，別人感知不到它的存在？更別提，我認識十幾年的朋友，突然變成了神仙！一定是我睡覺的方式不對，我現在還在夢遊！

  晚上回到家，慫慫很自覺地趴在沙發上看電視，是的，你沒有看錯，這隻貓自己知道怎麼打開電視，並且特意調到馬桶台看腦殘劇，果然神仙貓的尿性也不比人高到哪裡去。

  我回到自己的臥室，繼續研究案卷，當我翻到最後一頁，牛皮紙上顯出一行鮮紅的字：「陳伽爾，救救我的孩子。」字很快消失，又變成了另一行字：「你對我說話吧，我聽得到！」

  「你是誰？」我小聲地問。

  「李夢瑩。」三個字猶如洇散開的血液迅速顯出。

  「許霆的妻子？你是鬼啊？」我有點發憷。

  「我不會傷害你，只是為了求你幫幫我。」牛皮紙上的字說道。

  「你是有冤屈嗎？」我看著案卷結尾的判決書問，判決書寫著判處許霆死刑緩期兩年執行，作為許家的律師沒辦法只能儘量去爭取，可惜李夢瑩並沒有直系親屬為她主張權利。作為普通人，許霆毒殺懷孕妻子，實在罪大惡極，判處死刑立即實行也不過分。

  「我的孩子被擄走了！」

  紅字傳達的信息令我甚為不解，我皺眉繼續問：「你們不是死了嗎？在地府里，也有擄孩子的事情？」

  「在我和孩子剛死亡的時候，我們倆成為了煞鬼，當時差一點殺死你，後來出現了地藏菩薩帶走我們，但是那個地藏菩薩是假的，不知道是何方神聖，我發現後奮力掙脫出來，但沒能救走孩子。我輾轉逃出地府，我知道你一定能幫我。」紅字分了三次才把這段話顯示完。

  「有這樣的事情嗎？我為什麼不記得！」我嘆了口氣，無奈搖頭。不記得就一直不記得，突然想起來，倒是什麼事都跟不記得的事情有關。

  「如果你還恨我曾經差點殺了你，你可以將我灰飛煙滅，但求求你務必救救我的孩子，它是無辜的，好不容易熬到投胎，沒有出生就死去，現在還被劫擄，我實在於心不忍。求求你，幫幫我！」最後那個緩緩出現的頓號，看得我心裡無限悲哀。

  「我只是普通凡人，沒有能力幫你！」我無奈地說。

  「你不是普通人，你擁有龍神之心，前世是無比強大的螭女，你只要願意就能幫我！」紅字的語氣似乎斬釘截鐵。

  螭女，看著這兩個熟悉的字，我有點如坐針氈。似乎有哪裡不對？我明天要不要看看精神科醫生！

  「你不用懷疑，你的記憶被封印了，我也沒有能力解開，但是曾經和你在一起的神仙們依然環繞在你周圍。比如你家現在那隻貓，就是陪伴你很久的守世仙無色，還有一個從鐵圍山逃出來的女鬼，生前是你的好朋友吳辭雪，他倆庇護著你不受普通妖邪傷害。」紅字確定無疑的語氣，一下子擊碎了我的防備。

  辭雪，辭雪居然已經去世了……這怎麼可能，我為什麼一點都不知道！難道真的如它所說，記憶被封印了？

  「慫慫，你給我滾進來！」我合上卷宗，大喊一聲。

  賤貓倒是跟閃電一樣出現在我眼前，我讓慫慫看著我，它盯著我的時候雙瞳變紅，出現了殘臉女鬼，對，就算只剩半張臉，那一刻我突然就是認得出那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吳辭雪！

  從她哀怨的眼神里，一堵牆倒塌的記憶飛逝而過……我頓時渾身汗毛炸立，這******怎麼回事？一股強烈的執念在我心裡升騰而起，我一定要搞清楚這一切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