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耿直李大亮

  就在李福給沈煉交代火器坊和煉鋼廠事情的時候，長安城西城牆處，陡然震動了一下。

  足足百米範圍內的城牆，全部垮塌，此事一出，整個長安城都沸騰了。

  文武百官蜂擁著朝城牆垮塌處奔去，尤其是工部，上至尚書，下到官邸中灑掃的差役，一個不漏，全都齊聚在垮塌城牆跟前。

  當看到長安城牆猶如人被打掉一排牙齒般的豁口，工部尚書李大亮幾乎當場崩潰。

  剛剛得到消息的李世民，也快崩潰了，當即從宮中出發，直奔事發地。

  李世民在趕往出事城牆的路上，還不忘安排人去找太子李福，讓李福也速速前往。

  待李世民抵達垮塌的城牆處，看著滿地狼藉，大唐皇帝陛下的臉，瞬間陰沉下來。

  「李大亮！」

  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三個字，工部尚書李大亮聽到李世民傳召自己，趕緊一路小跑著來到李世民跟前，規規矩矩跪倒。

  「陛下，工部早已上奏，此處城牆年久失修，臣罪在不赦，但臣已經是盡力了！」

  「什麼叫盡力？這就是你的盡力？既然上奏，為何朕不知道情況有這麼嚴重，你在奏疏上是怎麼寫的？朕為何一點印象都沒有？」

  李世民朝李大亮憤怒狂噴不止，唾沫猶如雪花一般，噴了李大亮滿頭滿臉，而李大亮卻連擦一下的勇氣都沒有。

  李福趕到現場的時候，剛好就看到這一幕。

  本來大唐太子還想上前查看一下，城牆垮塌的情況，結果被自己便宜老丈人一把拽住。

  「太子，此時還是不要上前為好！」長孫無忌竭力壓低聲音，偷眼看向李世民那邊，「陛下正生氣呢，還是等陛下平息些再過去為好！」

  李福眉頭一挑，看向李世民猶自還在朝跪在地上的李大亮狂噴唾沫，不由聳了聳肩膀。

  李世民此時越罵越來勁，大有不依不饒的情緒，「這次你運氣好，沒有百姓被壓在下面，若是有百姓的話，你李大亮就是死一百次，一千次，也不夠朕泄憤的！」

  李世民罵的興起，竟是用指頭不斷戳著李大亮的官帽，李大亮的官帽瞬間就歪了，但是李大亮自知有罪，依舊聾拉著腦袋，一言不發。

  李福看到這一幕，微微蹙眉，心中不由腹誹開了。

  【李二這蠢貨在幹什麼？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發這麼大火給誰看啊？】

  【城牆年久失修，倒塌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說又不是事前沒有奏疏，是各部推諉，朝廷又沒錢修繕，才有今日之災，何至於將工部尚書摁在這裡死噴！】

  【真搞不懂他發的哪門子無名業火，這丟的可不是李大亮的人，也丟的是你自己的人！】

  李世民聽到李福的心聲，總算怒火稍歇，但依舊還是氣不順，惡狠狠瞪視著李大亮，還想著怎麼噴幾句泄憤。

  李福這次是真看不明白了，長孫無忌似是察覺到李福的疑惑，趕緊小聲解釋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高昌國主，剛剛發來國書，與我朝斷交，驅趕駐高昌唐使。」

  「而且在國書中還咒罵我大唐，說陛下屠兄弒弟，謀朝篡位，必遭天譴，更是詛咒我大唐遲早要遭老天爺報應，所有城牆全都自行毀於一旦……」

  【臥槽，還有這種事情，難怪李二這麼大火氣了，敢情就因為這個！】

  【高昌國主夠熊的，居然敢揭李二傷疤，看來是真的活膩歪了。】

  【不過也是活久見，怎麼就這麼巧，高昌國剛斷交，發來詛咒國書，城牆就倒了，李大亮這次算是白挨罵了，活該倒霉了！】

  「修，從現在開始，立刻給朕修，朕明日就要看到修好的城牆，否則你這個工部尚書就等著謝罪自裁吧！」李世民咆哮著，說出最後的結語。

  李大亮哭喪著臉瞅李世民，依舊還是不敢擦自己滿頭滿臉的唾沫星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李世民居然讓他一天一夜之間，把這麼長一段距離的城牆修繕好，這不是鬧嗎？

  正常這種程度的損毀，尤其還是大唐都城城牆的損毀，要想修好，沒有小半年是不可能的，而且這還是日夜趕工的結果。

  但是這樣的話，李大亮可不敢直接對李世民說，否則定然會再度觸怒這位即將爆炸的皇帝陛下。

  可問題是，李大亮真做不到啊，他只能將求助的眼神，看向自己的頂頭上司，大唐丞相房玄齡大人。

  房玄齡此刻也是頭皮發麻，小弟有難，自己這個做大哥的，不能見死不救，否則今後手下的小弟還怎麼會跟著自己混？

  於是房玄齡斟酌了又斟酌，這才緩步來到李世民跟前一拱手，「陛下，城牆倒塌，確實是工部辦事不利，工部上下難辭其咎，都應予以嚴懲。」

  「但是陛下，這麼長一段城牆，短短一天一夜時間內，想要修繕好，只怕是做不到啊！」

  「您總不能讓工部為了逃避責任，敷衍塞責，隨便糊弄完成城牆的修繕，那樣修繕起來的城牆，只怕會成為今後更大的隱患！」

  「鎖以臣懇請陛下，能夠寬限工部一些時日，臣會親自監督，將城牆修繕一新！」

  聽了房玄齡的話，李世民終於清醒過來，他也為自己剛剛脫口而出的氣話，有些後悔，知道自己有些過分了。

  這已經不是強人所難，而是逼人去死，可是身為大唐皇帝陛下，他說的話，向來都是一言九鼎，眼下他需要一個合適的台階下，不然今兒這事兒，還真就只能這麼著了。

  李世民故意看了李福一眼，然後看向李大亮。

  他的本意，是李福幫著一起說話，然後李大亮自己服個軟，這樣自己也就能借坡下驢，把工期延長一些。

  可沒料這李大亮也是屬叫驢的，見房玄齡說話，李世民不吱聲，以為李世民就是要針對自己，頓然也火了，梗著脖子自己先嚷嚷開了。

  「陛下，這麼長一段城牆，別說糊弄，只怕就算是神仙來了，也難以在一夜之間修繕好這麼大的窟窿，您還是處置臣吧，臣甘願領罪！」

  說著，李大亮就朝李世民一個頭磕到底，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看得李世民及周遭眾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