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戰爭是個什麼東西

  空談誤國！這幫瞧不起高昌國的傢伙們，一個個除了紙上談兵，還懂得什麼？

  李世民沒來由一陣惱怒，恨不能給長孫無忌這幫人一人一巴掌，讓他們好好清醒清醒。

  不過此時李福的心聲還在繼續，李世民只能安耐住內心的躁動，接著往下聽。

  【李二身邊不是有百騎嗎？難道沒有北地百騎暗探回稟告知，北地已經開始下暴雪？】

  【不對啊，我這邊錦衣衛已經回報了，他怎麼都還不知道呢？真是奇怪！】

  【北地一旦下起了暴雪，路肯定就被封掉了，到時候糧草輜重就無法運輸。】

  【縱使大軍能夠開拔過去，可是接下來的仗怎麼打？難不成讓咱們的士兵，天天啃壓縮餅乾過日子，那可是會折騰死人的！】

  李世民眼珠子都瞪圓了，北地暴雪，大雪封路，糧草輜重運不過去……

  這些都是李世民壓根沒考慮到的問題，當然他也同時記起來，昨日百騎送來了北地大雪的密報，不過他只看了眼，便拋諸腦後，此時方才記起。

  【這麼冷的天，跑去高昌打仗，勞民傷財不說，因為酷寒導致兵員凍傷，甚至因此凍死，那將會對士氣造成嚴重打擊，這仗還能怎麼打下去！】

  【臥槽，我那便宜老丈人居然還在嘰嘰歪歪，看來就該把他丟上戰場，讓他見識見識北地暴雪的厲害，看他還敢不敢嘰嘰歪歪！】

  李世民此刻整個人都在戰慄，他的眼前，已經浮現出，無數大唐將士，在冰天雪地下，被成片凍傷凍死的情景。

  那樣的場景，真的只是想想都覺得受不了，李世民頓然絕了立刻攻打高昌的心思。

  對他而言，攻打高昌，不過是給牛進達一個交代，但是為了一個交代，葬送這麼多人的性命，只是換得一個對大唐毫無用處的小國土地，這比買賣怎麼算怎麼覺得虧！

  打一個高昌國，花費如此大代價，在李世民眼裡就是失敗，他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唉，說實話，這個時代的人，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不懂得不戰而屈人之兵嗎？】

  【或許在李二和長孫無忌這幫人眼中，沒有什麼比屠城滅國更直接有效的辦法了！】

  聽到李福這番心聲，李世民不由得愣了一下，他有些聽不明白李福這番話的意思。

  戰爭不是最直接有效的辦法嗎？如果不是，一個國家擁有那麼多的軍隊，又有什麼意義呢？難道都當擺設用？

  【戰爭從來都是為政治服務的，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則絕對不要使用政治手段當中，這種最極端的手段，因為戰爭從來都沒有勝者！】

  嗡……李福這番話一出，李世民只覺自己腦袋中，猶如洪鐘炸鳴，渾身毛孔瞬間張開。

  戰爭是為政治服務的，戰爭只是政治手段中，最極端的一種，戰爭從來都沒有勝利者！

  這樣的幾句話，讓李世民猶如醍醐灌頂一般，眼前似乎看到了一個全新的思路。

  此刻再聽眼前長孫無忌的喋喋不休，李世民已經失去了所有其他的心思，直截了當打斷道：「輔機，可以了，朕這邊百騎剛剛送來的奏摺，說北地暴雪，此事不容小覷。」

  「若是此時北地大雪，攻打高昌一事，就得從長計議，必須儘快查明，高昌國此時天氣和地理情況，知己知彼，方能夠百戰不殆！」

  李福聞言愣了一下，眉頭跳動，緊跟著便垂下眼帘。

  【喲呵，原來李二還能一心二用，居然在邊聽邊看百騎的奏摺。】

  【可算是做了一次正確的決定，要不然可就麻煩大了！】

  長孫無忌聞言，不由得一陣愕然，不過以他的段位，知道這時候自己該說什麼話。

  「陛下聖明，此事必須查明方能進軍，幸好薛萬徹此時還在北地，可由兵部飛書給他，讓他儘快查明高昌方向的動向和天氣情況，再做決斷。」

  房玄齡這時候也說道：「陛下所言，老臣深以為然，只是去年冬日才下過暴雪，今年北地還會下暴雪嗎？」

  李福聽了房玄齡的疑惑，心中不由一陣哈哈大笑。

  【大唐丞相居然賣弄起他那點可憐的氣象知識，誰說去年下雪，今年就不下雪了？】

  【如果欽天監那邊沒搞錯，我記得的史料沒問題，今年冬日裡的暴雪，只怕比去年還要恐怖，所以今冬攻打高昌，對唐軍而言，簡直就像是噩夢一般的事情！】

  【反正已經知道，高昌國主被福壽膏控制了，如今身邊肯定福壽膏已經不多了，拖他一個冬天，等到來年，相信整個高昌國都被他弄得烏煙瘴氣！】

  【到時候再派兵攻打，定然能夠以最小的代價，拿下高昌國，何必現在白白浪費人力物力，冒著巨大的損失上呢？】

  李世民聽了李福的心聲，頓時深以為然，牛進達遇刺，確實有辱大唐顏面。

  但是要能夠用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勝利，李世民身為一國之君，自然明白該如何取捨，所以他很快就有了決定。

  「好了，此事就這麼定了，先等薛萬徹的情報。」李世民長身而起，「今冬長安已經下過雪了，為了防患於未然，朕以為諸公應當把目光放在大唐疆域內為善！」

  聽到李世民這般說，群臣紛紛深以為然，只有房玄齡和長孫無忌等人，都不明白李世民為何會堅信北地如今已經下大雪了。

  七日後，牛進達傷勢不再如之前那般嚴重，傷口也全部結痂，可以下床行走了。

  牛進達在能下地的第一時間，就決定前往東宮，向李福拜謝救命之恩。

  「太子殿下，請受牛進達一拜！」牛進達噗通跪倒在李福跟前，重重叩首。

  站在牛進達對面的李福，一副想攔不敢攔，怕傷到他傷口的樣子，真的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臥槽，這老貨要不要這麼直男？都這樣了，不知道在家裡多休息，跑我這裡出我洋相有意思嗎？真特麼有夠無聊的！】

  心裡這麼腹誹著，李福卻不得不堆起滿臉笑容，虛扶了牛進達一把，「琅琊郡公不必如此客氣，快快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