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頁

2023-09-05 05:51:06 作者: 月春野
    「你還沒聽過呢…都會踢我了,你不喜歡,沒關係…」

    池顏川吸了吸鼻尖:「誰說的,誰說我不喜歡…」

    「那你聽聽,動了嗎…她是不是在動啊…」蔣野的話音很微弱,像是快要消失一般。

    還能動什麼呢,剝離劑打進去後,腺體停止工作,信息素停止供應,胎停。

    在蔣野的描述里,寶寶很小卻好懂事,不愛哭,笑起來沒有牙齒卻好可愛,肉嘟嘟粉嫩嫩的,小拳頭只有那麼大,和他一起看著弟弟的病好,有朝一日在綠色的草坪上放風箏。

    誰能懂得他的心呢。

    從一出生就被至親丟棄像是判了死刑,他的心裡渴望著有一個人是為了他而來到這個世界,他的孩子,期待已久的生命。

    「顏川,對不起啊……」

    「為什麼說對不起。」

    「擾亂你的生活,我這種人,讓你丟臉了吧……」他其實剛過三十歲,只是和池顏川比起來有些差距。

    長相平凡的他仰頭看著池顏川,那張漂亮的臉是他永遠都配不上的。

    這個社會也變得奇怪,皮相成為最直觀的定義,蔣野的溫柔,他的好,遠超過這張會隨著時間流逝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臉。

    卑從骨中生,萬般不如人。

    蔣野的手緩緩撫摸過池顏川的臉,擦著他奇怪流出的眼淚:「我偷偷許了願,給你,給小錚,給寶寶,都許了願。」

    「許了什麼啊…」池顏川順著他問。

    蔣野遲鈍的搖搖頭,腺體後處讓他下意識的抖著肩膀:「說出來就不靈了。」

    不說,就會靈驗。

    那個醫生給的許願瓶嗎?

    池顏川心中這麼多年堆積的城堡在這一瞬間被蔣野的真摯徹底擊垮,潰不成軍。

    蔣野疲累的閉上眼,他想睡一會,想下次還能夢見溫柔的池顏川。

    不醒來也好,有靈驗的願望陪著。

    空氣中最後一點點的葡萄香徹底消失了,那個屬於池顏川的蔣野也消失了。

    「蔣野…對不起……對不起……」他握著蔣野的手在唇邊試探的親,臉上一片溫熱。

    他終於明白了蔣野那不可言說的秘密為何要用命來藏。

    他的蔣野這麼期待這個孩子,如果瞞著能讓他快樂,池顏川覺得自己也會做同樣的事了。

    「對不起…」

    作者有話說:

    下一張大概下午五點發——

    蔣哥估計要難過死了,唉(母親落淚)

    第31章

    時間是能看見摸到的, 醫院的長廊永遠是最沉重的計時器,一分一秒都慢如刀割。

    常宇黎作為蔣野的產檢醫生來進行拿胎的手術,從昨夜胎停到現在人一直在模糊和昏迷邊緣殘喘。

    就連白溪都說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慘的情況, 孩子的月份已經大了,需要開刀, 配合著取腺體的手術進行。

    腺體拿掉後觀察十二小時沒有大出血的情況下就可以繼續手術了。

    這不是池顏川想要的, 他看著蔣野躺在病床上被呼吸機擋住半張臉的時候腦海里其實什麼都想不到, 一片空白。

    最後慢慢浮現的是在曾經某個深夜中他醉酒而歸, 看見那個大著肚子的男人蹲在門口等他回來, 任憑他躺在腿上, 撫摸著臉頰, 第二天一早醒來問他的面你要不要加一個溏心蛋。

    等待手術的過程中, 池顏川第一次下樓面對了他曾經幼稚的假想敵——蔣錚。

    他早就應該見一見, 只是在他那自我高傲的潛意識裡覺得他們不配。

    他以為的蔣錚是和現實幾乎是兩個極端,個子幾乎和他一般高的Alpha,一頭淺棕色天生的羊毛卷,眼上的白色紗布已經換了新的,醫生說再有一周就可以看見了。

    蔣野和蔣錚一點也不像, 這個Alpha是蔣野用十多年辛苦保護出來的溫室花朵, 和那個看起來滄桑而平凡的男人無法聯繫,據醫生說他只能年復一年的困在沒有窗的病房裡,不戴助聽器的時候看不見聽不著, 一片虛無。

    助聽器的藍色燈光閃爍, 病床上的人聽見他的腳步聲只是警惕,蔣錚的手上還拿著一團毛線, 盲織著小肚兜, 粉色的。

    池顏川站在病床前對他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 蔣錚笑了下,拉著他坐在床邊。

    蔣錚已經在這裡等了他很久似的。

    【我認識你,哥哥的身上有過你的味道】

    他的手語很多比劃的太快,池顏川根本看不懂,所以拉著他的手在掌心裡慢慢寫【我叫蔣錚】;

    病房門關上,這裡面四四方方白色的牆,他眼著四周,是什麼樣的人能在這裡年復一年的呆著。

    無聲,無光同時也無休,無止。

    蔣錚將自己織好的小肚兜給他看,這是他給的祝福。

    池顏川等著他寫一句句話,他不了解這兩兄弟的曾經,這十年蔣野閉口不談,但蔣錚卻願意。

    他說,是他拖垮了哥哥,所以謝謝池顏川能為他治病。

    一些事蔣錚不說,不代表他真的不知道。

    十年來,蔣野帶著他隱姓埋名想要消失在人海,最開始在外找不到工作一天下來只有十幾塊,買了盒飯回來餓著肚子看著蔣錚吃。

    兩個人蓋著同一床被子,吹同一支蠟燭,嘗試苦中作樂。

    深夜暴雨中背著還沒有長大的蔣錚去求醫看病,後來蔣野去□□.拳總是一身傷回來,卻也能帶回一沓沓的錢給他的病用來燒,如果不是走投無路,誰不想過正常的日子。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