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7章 資本的殘酷程度不一樣

  「你好，HBO購片部經理，傑登-布萊恩。」

  大約40多歲的，鼻子微塌的白男熱切的伸出手，自我介紹。

  這是HBO的第二輪詢價，或許他們發現了螢火蟲似乎並沒有對之前的條件心動，來了之後攀交情的態度很明顯。

  「我們合作過很多次，都很愉快，你們也知道我們有足夠大的平台承載這部劇。是，《冰與火之歌》的改編作是貴公司近幾年在電視領域做出的最大的投資，傾注了很多的期待，所以才希望促成線上視頻與電視台同播，儘可能的擴大受眾面，避免單一渠道不能回本。但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或許是被奈飛描繪的東西給騙了，他們的用戶有HBO多嗎，有HBO那樣在海內外十數個地區的經年累月用一部部優秀的劇集打下的好感基礎嗎？他們都沒有。

  除了錢，除了點播分潤，我實在想像不出他們能拿出什麼？而資金標準，他們也不一定有我們高，對吧，流媒體的報價應該毫無吸引力才對。」

  會客室里，約瑟夫、萊曼、瑞恩都在，對方囉囉嗦嗦了一大堆，各種擺明播放和競價上的優勢，早就知道萊曼的想法如何的瑞恩問得很直接，「那照你這麼說，HBO的用戶群跟奈飛的重合度並不高，那為什麼不能接受兩個平台的聯播呢？你們是電視領域，靠機頂盒分散輻射，最大的競爭者應該是CBS、ABC旗下的有線頻道.他們是線上領域，靠PC和移動端實現對用戶的壟固。」

  瑞恩的語氣帶著疑惑，也是老演技派了，「事實上，這種方式不僅有利於像我們這樣的製作方，也有利於你們這樣的播放方，如果兩家聯播，劇集的成本是壓縮在兩個平台，付出的資金壓力相應來說每一家都會小很多，像現在，《權游》一旦開拍就是奇幻領域最貴的劇作，它的受眾年齡段根據我們的市場調研也不像二戰劇那麼廣，那麼有知名度，投資是有壓力，我們也不隱瞞。所以，為什麼不能同意這種模式。」

  「這沒有先例。」傑登-布萊恩看向一直沒說話的萊曼，他知道只要能說服他，事情才能成。

  「大家都是一個圈子的，應該共同進退才是。是，奈飛從主業務：在線租賃分銷DVD，到扶持長視頻媒體業務，我是很佩服他們能靠著對內容付費的降價、對本來在線下市場沒有經濟效應的那些偏門的影視資源用數據推算實現了經濟的增長擴張，抓住了用戶的心的同時，本質上是為你們這些製作方擴大了利益空間，片庫的存在不再是頭部一兩成的好片實現全年版權運作營收的8、9成；

  是，他們很厲害，靠著這兩招一路做到穩定擁有過億的下載用戶和2000多萬接近5分之一的付費用戶。」

  市面上，有很多專業人士分析過奈飛模式，傑登張嘴就來，「但是.」最終還是回到主題，「他們不是自己人，他們是降價了，用戶高興了，我們這些本身運營成本很高的電視方怎麼辦？他們8、9美金能看內容，我們敢這麼幹，就是虧本。還有，他們真的是為站在用戶角度嗎？現在他們自己都還不成熟，等到哪一天更有影響力，你猜他們會怎麼做？」

  「提價？」

  約瑟夫很有捧哏的能力。

  「嗯哼。」

  但其實，HBO的內容付費降為8、9美金一月也不會虧本，只是賺不到錢而已。

  萊曼想了想，問了一個帶著好奇性質的問題，「你們分析的這麼透徹，為什麼不也做線上視頻媒體的業務呢，技術在發展，移動端的方便相信你們也是看在眼裡的，民眾出行無聊的時候用手機可以看劇，但不能抱著電視機到處走吧。而且，這方面，你們優勢也很大，至少，在優質內容儲備和用戶積累這一塊，奈飛並不是你們的對手。」

  「呃」傑登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雖然他很想裝逼的說一句HBO做線上長視頻媒體，不敢說第一，行業占有率前三是妥妥的，但HBO的問題很複雜，一個是定價問題，實誠點來說，沒了機頂盒等成本，傻子都知道現在的價格不合適，但很現實的就是，為什麼他們要放棄已經被很多用戶群體接受的價格，主動舍掉這部分；二，PC/移動端怎麼跟電視端匹配，因為HBO是不可能放棄那麼多東西完全轉向線上，他們很多資產條件、付出，本來就是為了適應有線頻道搭建的，這部分又該怎麼處理。就更別提權力派系已經定型，一旦主業務經營的方向改變，這部分也夠HBO頭疼了。

  這也是為什麼說奈飛轉型很有魄力，不是每家企業都可以直接把最賺錢的業務、相應人員全都降級，變成附庸。

  舉個不恰當的例子，這就好像以即時通訊業務起家的企鵝，突然抽風，說要搞電商，其他部門的資源全部降級、自動匹配，這裡面的阻力有多大，應該是能夠想像的。

  再者，核心業務做得好好的，憑什麼轉型啊？奈飛的視頻盈利還沒HBO的頻道付費來得多。

  種種顧慮，種種爭執，他個內部人士都不知道怎麼站隊，能為外人道嗎？

  傑登-布萊恩果斷裝作沒聽到，「我能理解你們這些製作方的心思，你們很多積壓在片庫的版權都在奈飛、Hulu這樣的平台得到了新的價值增長，這是好事。事實上，我們也沒說完全阻止《權游》上線奈飛，但前提是，獨播完後，第二輪播放權當然可以給，就跟那些電影一樣，院線下映了，放到線上創造價值並沒有人說什麼，但行業內還沒有人同步在線上視頻播放，貴公司難道要開這個頭嗎？」

  「這有什麼關係？」瑞恩奇怪。我們自己生產的內容，當然是想辦法儘可能的擴大收益面，誰還能挑出個錯不成。

  「可你們就沒想過，為什麼迪斯尼也跟環球、新聞集團搭了個Hulu，但他們的內容也不是同步更新？這是規矩，線上視頻業務作為新的開發出來的盈利點，是沒問題的，但只能是跟線下家庭娛樂市場一樣的次級渠道，因為這裡面本身存在一個業務分級。就這麼說吧，《權游》第一時間上線流媒體，只能是所有的電視資源都得不到，我們HBO也不敢違反規矩。你想想，奈飛播完了，利益增長點能有海內外各地的電視台一二三輪播放權加起來的利益高？進入不到電視平台，貴公司要少賺多少錢。」傑登十分懇切。潛台詞：頭部渠道的地位保障下，內容供應商要站好隊。

  他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我向總部爭取到了新的條件，只要試播反饋達到預期，劇集8成的資金和付費收視人次的2成，並且，第兩輪播放權賣出去的總收益你們拿分帳的7成。只要給我們獨播權，這就是我們的報價，現在簽都可以。」

  「給我們一點時間考慮吧。」約瑟夫開口道：「你知道的，事情對我們來說，沒有這麼簡單。」

  「行。」

  約瑟夫去送去了，會客室里只剩下瑞恩、萊曼二人。

  「你是怎麼想的？」瑞恩先開口，「我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看樣子，整個電視渠道方已經達成一致限制奈飛的播放環境了，我們該怎麼辦，還是繼續計劃，或者暫時再觀望一段時間？」

  「別小瞧了奈飛，或許Hulu這樣的平台會受限於公司主營業務本身的限制，不去改變，但奈飛可跟傳統媒體不沾一點邊，它毫無顧忌，只是沒找到自主內容擴充的方法，而且，只有電視方會抱團嗎，網際網路思潮是大趨勢，觀望不觀望遲早也要加入。」萊曼很堅定，「繼續執行計劃吧，既然只能走一條路，那就不進去電視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