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漸行漸遠

  跟王濤告別之後，張碩剛一上車，果然就清醒過來，吩咐蔣悅：「明天加個班，將投資無疆科技的資料提前準備好，星期一咱們就去簽合同。」

  雖然王濤反悔的可能性很低，但張碩還是想靴子儘早落地。

  「明白！」

  蔣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對了，你不是說要買翡格大廈嗎？我找業主問了，他們賣倒是願意賣，就是開價10.5億。投資了無疆，錢不夠吧？」

  翡格大廈作為甲級寫字樓，占地面積其實只有不到六千平米，除了寫字樓本身，其他配套幾乎等於零。

  就孤零零一棟大樓。

  可架不住路北片區地價高、租金高，一棟36層的寫字樓就敢報價10.5億。

  「價格還行。」張碩倒是勉強還能接受，「下周正式跟翡格大廈業主談判，總價適度往下壓一壓，主要是付款方式，必須約定分期付款。」

  「好~~~」

  張碩鐵了心要買，那蔣悅也只能執行。

  尤其剛才晚會上，張碩表現的那麼驚艷，連蔣悅都快沒有反駁張碩決策的勇氣了，下意識在想，是不是自己太過保守了？

  這就叫權威。

  是好事，當然也是壞事。

  萬一哪天張碩頭腦發熱，還是需要有人敢站出來堅決反對他的。

  不然容易飄了。

  …………

  第二天還是周末。

  唐雨這丫頭又跑來蹭飯了，剛進門就豎起大拇指：「三哥，你可太牛了。」

  「又怎麼了？」

  張碩就很莫名其妙。

  「你不知道嗎？三哥你上新聞了，敢跟馬二爺掰手腕。」唐雨掏出蘋果4，打開今年十月剛上線的騰達新聞APP。

  新聞類APP也是未來十年的一個風口，催生了大量自媒體。

  而且自帶流量。

  張碩如果想搞的話，以萌芽控股目前的實力，完全也能整一個。

  但他卻緊守底線。

  因為新聞APP跟圍脖、之呼一樣，涉及到輿論篩選與過濾，很容易就會成為資本左右輿論的一種工具。

  其實是很燙手的。

  一個不好，就可能越過那條看不見的紅線。

  張碩自己行得正，也沒有左右輿論的野心，但架不住下面的人「自以為是」，自然就不想去觸碰這一領域。

  「你自己看吧！」唐雨遞過手機。

  上面報導的，正是昨天晚上張碩跟馬二爺的會面新聞。

  說什麼馬二爺主動接觸張碩，張碩卻斷然拒絕了騰達拋出的橄欖枝，還直言不差錢，一點都不給馬二爺面子，徹底走向騰達對立面。

  估計又是哪個爆料給自媒體的。

  下面還有很多的網友評論。

  「汀，張碩該是第一個敢拒絕騰達的人，牛嗶！」

  「想想人家才大學畢業一年，突然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小飛舞，怎麼辦？」

  「涼拌！」

  「樓上的，記得多加點辣椒。」

  「張·不差錢·碩，厲害了！！」

  「可別尬吹了，那錢還不是從我們這些玩家手裡賺到的。」

  「樓上的真相了，《大西瓜》我氪了一百園子，麻痹青鳥，退錢！」

  「樓上菜鳥，鑑定完畢！」

  「就是，像我這種高手，從來都是白嫖的，真香！」

  「樓上的哥哥，求帶！！！」

  「加VX*****，美女記得聯繫我，保准帶你裝嗶帶你飛！」

  「樓上騙子，鑑定完畢！」

  ……

  得了，越往下看，網友的評論就越偏離主題了。

  果然逗比網友歡樂多。

  「這都是記者瞎編的，你不會真信了吧？」張碩調侃。

  自媒體打從誕生開始，就自帶商業濾鏡，無人是個人還是機構，那都是以盈利變現為第一宗旨，當然是鬼話連篇。

  混亂是必然的。

  「可你跟馬二爺見面，這是真的吧？」

  唐雨到也不傻，她本來就是學的新聞專業，當然知道，對於那些不是基於事實的非理性推測，需要抱著懷疑態度去解讀。

  「是真的，怎麼，你還是馬二爺的小迷妹不成？」

  「才不是呢。」

  唐雨眼珠子亂轉，賊兮兮問：「三哥，你現在身價有多少？」

  「什麼身價，我很窮的。」

  張碩可沒興趣炫耀自己的財富。

  「哼，又在糊弄我。」唐雨就有些不高興。

  「誰糊弄你了，萌芽控股現在還欠著銀行20億貸款呢，我現在可是名副其實的億萬負翁。」

  「啪嗒！」

  話音剛落，正在陪小胖墩畫畫的顧小西，手裡的水彩筆突然掉在地上。

  正目瞪口呆。

  張碩、唐雨齊齊轉頭看過去，然後又都很有默契地裝作沒看見。

  「銀行能借給你20億，那就證明萌芽控股肯定就不止值20億。」唐雨卻是不好忽悠，家庭環境，註定了她的眼界比顧小西更加開闊。

  「聰明！」

  張碩難得誇了唐雨一句。

  讓他沒想到的是，顧小西竟然偷偷跟他說：「補課的錢，我，我不收了。」

  「你是想幫我還銀行的錢？」張碩似笑非笑。

  「我，我還有一點存款。」

  顧小西難得「炫富」，她年年拿獎學金，做家教也賺了不少錢。

  「你知不知道20億是個什麼概念？按普通人一個月四千塊工資計算，就算是不吃不喝，那也要賺41667年。估計要從史前時代就開始努力存錢，才有可能還上這筆錢。」張碩有些哭笑不得。

  「呀！！」

  顧小西徹底呆了。

  「放心吧，我能借20億，就有能力將這20億變成40億，甚至是100億。」

  張碩笑。

  「哦。」

  以顧小西現在的眼界，顯然還無法理解這種操作。

  她只是越來越清晰地認知到，她跟張碩，本質是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兩人的人生軌跡看似相交，其實卻是漸行漸遠的那種。

  她已經在有意跟張碩保持距離，將兩人的關係重新拉回到僱主關係。

  不作其他的奢望。

  否則，未來很可能連朋友都做不成。

  張碩其實也有類似感受。

  一開始被顧小西吸引，只是因為顧小西的那種單純跟善良。

  現在依然如此。

  可隨著接觸加深，張碩愕然發現，兩人之間其實缺乏足夠的共同話題支撐，私底下聊天的時候，三兩句話就離不開二小。

  好像除了二小，就沒什麼好聊的了。

  這無疑是個很危險的信號。

  如果張碩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上班族，那或許顧小西會是一位非常不錯的妻子，相互攜手，共同組建一個不是很富庶，但足夠溫馨的家庭。

  可張碩不是。

  巨額的財富會異化很多東西。

  包括婚姻。

  像那些明星，似乎把婚姻當成交易或者兒戲，說結就結，說離就離。

  張碩身上背負的更甚。

  婚姻涉及到夫妻共同財產，不可避免地就會捲入到企業內部的漩渦。

  萌芽控股現在是張碩一個人的，那就更加的危險，因為一旦他的婚姻出現變故，那很可能意味著萌芽控股發生股權劇變。

  就算顧小西想要置身事外，也難保不會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

  而張碩。

  實話說，也實在是不確定，以顧小西的性格，能否抗住類似的風波。

  又或許。

  那種生活，本來就不該是她該承受的。

  財富對人的異化是真實存在的，會讓人變得不再是人，至少不是正常人。

  尤其當這筆財富巨大到類似金錢帝國的時候，那異化的就不是一兩個人，而是一群人，甚至是幾代人。

  富人在享受財富的同時，也會不可避免地成為財富的奴隸。

  就很悲哀。

  可偏偏張碩又是一個貪心的人，對他來說，財富其實已經足夠，他現在最最渴望的，反倒是那種屬於普通人的那種白頭偕老的幸福。

  簡單說。

  就是有錢人的快樂，普通人的快樂，他全都要。

  這其實才是人世間最大的貪婪。

  唯一能夠滿足張碩的這種貪婪的伴侶，只能是一個跟他站在同一個層次，不僅不為財富所奴役，同時還能輕鬆駕馭財富的人。

  何其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