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七十八章：《赤伶》，位卑未敢忘憂國

  陸哲靜靜的站在房間中心，一隻手扶著立麥。

  神情肅穆，一言不發。

  觀眾們十分好奇，靜靜等待陸哲開口。

  終於！

  空洞的眼神一轉，變得悲戚而傷感！

  一雙清澈而又漆黑的眸子，濕漉漉的眼眶中仿佛噙滿熱淚.

  陸哲一瞬之間，好似變了個人一般。

  「在開唱之前，我想說一個故事.」

  觀眾們聞言紛紛停止了手中正欲敲打的鍵盤，靜靜望向陸哲。

  故事？

  直播間的水友們皆是一愣。

  歌曲的靈感嗎？

  這次又是什麼故事呢？

  直播間的屏幕上乾乾淨淨，無人催促！

  PDD撅著嘴巴，一臉好奇便秘模樣。

  歌友會此時的在線人數已經突破了一千六百多萬人。

  在這千萬粉絲的注視下，陸哲神情肅穆，緩緩開口道：

  「這首歌名為《赤伶》！」

  『赤，在我們華夏人的古文典籍中，是無、白、孑然一身的寓意！」

  「伶，指的是樂官。」

  「民國二十六年，七月七日夜.」

  「隨著倭軍槍聲響起，全國陷入一片水深火熱之中，此時尚未受到戰火波及的安遠縣城（豫章）內一片祥和，戲院的戲台上仍咿咿呀呀的唱著悲歡離合《桃花扇》，你方唱罷我登場，只是不知這戲裡戲外唱的是誰的悲歡誰的離合」

  陸哲低沉的嗓音，聲情並茂講述著那段不堪回首的歷史屈辱.眼中儘是悲憤與憂愁！

  一瞬間，好似把觀眾們一併拉入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

  這一刻，時間仿佛倒流，86年前的畫面，如同影視劇般，一幀幀的閃過.

  「華夏廣袤的土地逐漸被淪陷。」

  「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在一夜之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有人背井離鄉，也有人選擇堅守。」

  「裴晏之，便是堅守的人！更是戲院的「角兒」！」

  「方寸戲台上，只見他水袖柔婉、崑腔曼妙，在一眾叫好聲中，生生演活了那敢愛敢恨、不惜血染桃花的李香君。」

  「然家國破碎，山河飄零，孰能倖免。」

  「不久，戰火便綿延到此，倭軍包圍住縣城，並來到戲院要求給他們單獨演一場，以慰問所有倭軍，並指名裴晏之必須出場，若是膽敢拒絕，便燒了整個戲院乃至縣城，所有人亦難逃一死。」

  「陸哲的語氣從激昂悲憤逐漸變得語氣凝噎而悲傷.」

  「觀眾們感受到了那亡國之際破敗凋零的無助局面，熱淚不僅從臉頰滑落。」

  「裴晏之笑了笑，沒有拒絕，答應了。」

  「是夜，小縣城內一片寂靜，映襯著戲院裡燈火通明，倭軍都坐在戲台下，喝著酒吃著肉，放肆談笑。」

  「喧天的鑼鼓聲響起，裴晏之粉墨登場，一曲最拿手的《桃花扇》，將敢愛敢恨的「李香君」血染桃花扇的故事，再次淋漓盡致地展現在舞台上。」

  「只見「李香君」身姿婀娜、水袖輕揚，再加上唱腔曼妙悠揚，台下的倭軍漸漸停止吃喝喧譁，安靜下來。」

  「戲曲漸至高潮，宛轉悠揚的旋律，慢慢變得高昂。」

  「「報國恩，一腔熱血揮灑」，隨著一句男腔開嗓，「報國恩，報國恩！」的唱和聲震天動地。倭軍也被舞台氣勢震撼，深深陶醉其中。」

  「台上唱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台下坐的是豺狼虎豹，惡鬼當道。」

  「隨著鑼鼓聲變得越來越急切，唱腔也愈發悲憤。」

  「忽然，「李香君」大喝一聲「點火」！！！」

  「大火頓時沖天而起，沿著戲院牆邊的四周帷幔，迅速蔓延。

  「台上的戲還在唱著，正唱道：「俺曾見金陵玉殿鶯啼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風流覺，將五十年興亡看飽.」

  「樓塌了，戲卻未終。」

  「位卑未敢忘憂國」

  「世人都道戲子無情.怎知戲子也有心！」

  「.」

  故事講述完了。

  直播間的觀眾卻沒有停止哭泣。

  PDD抹了一把眼淚，哽咽道：「我是真沒想到啊，這歌還沒唱，我tm哭得就跟傻子一樣.」

  大司馬雙眼通紅，整個人顯得非常的沉默。

  但看得出來，他一直強忍著難過情緒與淚水，一言不發。

  豬哥用紙巾抹了一把眼淚，把眼鏡推上去後，看著大屏幕難過的搖了搖頭。

  直播間的彈幕足足停滯了一分多鐘.

  突然，一瞬之間。

  彈幕好似泄洪一般，滾滾襲來。

  「國家有難，人人有責！唉，我們沒有身在那個年代，是我們的幸運！」

  「說得好！」

  「青山埋忠骨，大地藏忠魂！！！致敬抗戰英雄穆先生，敬禮！！！！」

  「陸哥，這是真實的故事嗎？就在豫章嗎？我就是豫章的，突然心裡好難過！」

  「樓塌了，戲未終！他的生命結束了，卻燃燒了一批又一批的華夏人！！！」

  「那句李香君大喝一聲「點火！！！」天吶！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是何等的悲壯啊！」

  「陸游的詩：位卑未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闔棺！」

  「那個年代，所謂的下九流活在社會底層，更能感受到國破家亡！我相信這個是真事，那個年代又有什麼事不可能呢？」

  「.」

  歌還未唱。

  許多觀眾已是淚如泉湧。

  而更多觀眾們，雙目通紅，沉默的聽完這個故事，胸口堵得難受！

  直播間黑色的字越看越紅！！！

  「前輩的英勇犧牲為靈感，創作這一曲《赤伶》。送給和平年代的大家！」

  這話一出。

  觀眾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感在胸口間醞釀著，仿佛瞬時就要噴涌而發。

  突然！

  房間的大燈一關。

  一束射燈『啪』的一下，從頭頂投射下來！

  內心躁動的觀眾們也逐漸安靜下來！

  PDD悄摸把耳機的聲音調大了一些，他怕自己錯過了音樂細節。

  忽然

  一陣悠揚婉轉的前奏緩緩奏出，流淌在每個人的耳畔

  眾人大驚！

  這竟是.

  古風旋律！！！

  隱隱間，淡淡的鋼琴奏響，伴隨著拉奏二胡時，那近似人聲的悲傷吟唱。

  一瞬間，再次拉入那個浮雲柳絮無根蒂的動盪社會！

  竹笛伴隨著鋼琴與二胡，和鳴奏出一陣遠在天邊，卻近在耳畔縹緲悠揚的音樂。

  婉轉縹緲的前奏，隱約間清脆、柔和的風鈴聲夾雜其中.

  「這伴奏有些水平啊！」

  李羽剛豎起耳朵，眯著眼睛淡淡道。

  他的內心極其震撼！

  不對勁！

  這製作.

  真是陸哲一人搞出來的？

  他背後真的沒有團隊和製作？

  短暫的前奏過後。

  一道好似男聲，又似女聲般空曠、悠揚、純淨的嗓音響起。

  「戲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歡唱離合，無關我~」

  「扇開合，鑼鼓響又默~」

  「戲中情戲外人，憑誰說~」

  嗓音清麗、娟秀！

  又帶著一絲國破家亡的悲涼之意！

  以極其乾淨、唯美、純粹的音色將歌曲開頭演繹的十分動情

  所有人都愣住了！

  「臥槽！！」

  「這唱腔是男聲還是女聲.？」

  「我怎麼感覺是個女的在唱歌？？？」

  「我擦！陸哲真是國家隊的？他怎麼辣麼牛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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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逼！最終賽終於開波大的了！他直接唱女聲了？！！！」

  觀眾瞬間反應過來，滿屏的問號和感嘆號滾動。

  不僅僅是觀眾們！

  就連PDD、大司馬和豬哥，也驚得直接抱粗口了！

  PDD：「臥槽，陸哲真是國家隊的吧！我這歌友會真的牛逼了！我賺大發了！」

  大司馬：「陸哲的聲音是跨越性別的，不論男女，無法模仿的很獨特的音色！音質！音高！」

  「絕了絕了！我真太絕了！」

  李羽剛頓時一愣！

  陸哲的聲音，空靈，乾淨，給人一種洗滌心靈的感覺。這個聲音並不來自於普通的人，他的聲音是跨越性別的！

  他.他有沒有用音卡？

  而且，最令他頭皮發布的是這歌聲、這曲調，竟然還是他的原創？？？

  「慣將喜怒哀樂都融入粉墨~」

  「陳詞唱穿又如何~」

  「白骨青灰皆我~」

  「亂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憂國~」

  「哪怕無人知我~」

  歌詞逐漸變快，曲調逐漸拉高，整首歌恢弘大氣的畫面也逐漸展開！

  這一刻。

  仿佛演唱者仿佛不再是陸哲，而是描畫著精緻小旦妝容的裴晏之！

  他穿著一身一身大紅色的戲服，頭髮上插著金簪。

  提著衣擺，惦著鬼步，腔調婉轉悠揚！

  一顰一笑，一招一式。

  裴晏之面若秋蟬，眉目間帶著的憂愁。

  但望向敵人時，卻又是那麼的決絕！

  曲調逐漸激昂。

  陸哲已完全沉浸其中。

  他那悠揚震撼的女聲猶如深夜驚雷，在數百萬觀眾心頭炸響。

  餘音繞樑、三日不絕余耳！

  還不等眾人驚呼震撼.

  歌曲一把推進至小高潮部分。

  陸哲唱腔一轉，聲音竟變成珠圓玉潤、抑揚頓挫的花式戲腔！！！

  而且是.

  女戲腔！！！

  「台！下！人！走！過！」

  「不見舊顏！色~~~」

  「台上人唱！著！」

  「心碎離！別！歌~~~」

  「情！字難！落墨~~~」

  「她唱須以血~~~來~~~和~~~」

  「戲幕起~」

  「戲幕落~」

  「誰~~是~~客~~~~」

  頃刻間！

  李羽剛、PDD、大司馬、豬哥、一千七百萬觀眾、工作人員.

  無不是汗毛豎立，渾身雞皮疙瘩激起一身直衝天靈蓋！！！

  玉石之聲委婉動聽，猶如天籟之音！！！

  飈得一眾人淋漓盡致，天靈蓋直冒冷汗！！！

  空靈花式戲腔揮灑如下

  音準更是把握到了極致，情感濃郁難以自持！

  這一刻.

  陸哲仿佛不是在唱歌，而是講述一個故事。

  直播間的觀眾們，甚至忘記了自己在看直播。

  耳邊的喧囂消失了，周圍的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眼前出現了一座古舊破敗的戲台

  台上的李香君身穿大紅色長袍的，繡著精緻繁複的金線，衣服下擺是一褶一褶的馬面裙，腰間繫著一條寬寬的紅綾腰帶，腰帶上面掛著兩個小巧玲瓏的鈴鐺，一招一式之間十分靈動別致！

  李香君在戲台上捏著一面小扇，輕輕哼唱著小曲，戲聲高亢洪亮，又隱含悲傷。

  亦真亦假

  一時之間，竟有些看不清

  這座戲台上的人，究竟是陸哲還是裴晏之亦或是李香君？

  崑山腔唱念做打，一段行腔婉轉的崑腔吟唱著：

  「啊啊~~~」

  「濃情悔認真~~」

  「回頭皆幻景~~~」

  「對面是~~何~~人~~~~」

  扇面開合，鑼鼓敲響，戲幕拉開，好戲登場。

  台上唱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誰又能說這清戲內戲外呢？

  李羽剛徹底傻眼了！

  他完全沒想到

  陸哲索性將崑山腔（崑劇）直接搬進歌曲中來！

  短短几句崑山腔，更是王炸似的將整首歌曲的基調提升了好幾個檔次，歌曲的檔次瞬間得到了升華！

  這不單單是古風。

  而是

  戲腔古風！！！

  他吶吶自語，感嘆道：「好一個鬼才陸哲！」

  「我我這個歌劇舞劇院國家一級演員，竟.竟沒有想到將傳統戲曲和歌曲相融合」

  如此空靈的戲腔，如此悽美的旋律。

  鏡頭前的PDD大驚失色，一張便秘臉呆若木雞，喃喃道：「嘶！！！這是戲劇？是京劇？臥槽，這太踏馬炸裂了！！！」

  大司馬直愣愣看著陸哲，「這這是崑劇！又名崑山腔，傳統戲曲中最古老的劇種之一！好美的聲音！」

  說完這話，大司馬竟閉上了眼睛。享受起了當下！

  「臥槽，我是真沒想到這崑劇融合古風歌曲.竟然這麼好聽？！！」豬哥的手摸向耳機線，又把聲音調大了一些，生怕錯過了剩下的細節！

  直播間的觀眾們也被震驚住了，在這個浮躁、快餐音樂盛行的年代

  別說是正兒八經唱好一首歌沒有市場了。

  這個平行時空中，哪個年輕人、上班族還會去看京劇、崑劇、豫劇、粵劇呢？

  直播間的觀眾們聽到這猶如天籟一般的崑劇，雞皮疙瘩瞬間掉了一地。

  「我的天啊，我人都聽麻了！」

  「陸哲這嗓音配得上老天爺賞飯吃！！不不不，是老天爺追著餵飯吃！」

  「真的太絕了，戲腔一出，我混身的雞皮疙瘩全都起來了！很爽，酣暢淋漓！！！」

  「小時候，跟著爺爺奶奶聽戲劇只覺得枯燥無味，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這戲劇是多麼的典雅優美！」

  「小日子！！！總有一天我們定會讓你們血債血償！待到紅旗滿天下，騎天皇賞櫻花！！！」

  「男同志們可以試一下，戲腔不是一般男的能唱出來的！哭泣臉.jpg」

  「這歌詞，這旋律，這唱功簡直太絕了！」

  「希望我們的戲曲越來越好，希望有更多年輕人能將戲曲傳承下去！」

  「.」

  此時此刻。

  陸哲已完全沉浸在《赤伶》的歌聲中！

  只見他雙目圓瞪，回首轉身踢槍！

  大喝唱和道.

  『戲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歡唱離合，無關我~」

  「.」

  「亂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憂國~~」

  「哪怕無人知我！！！」

  「台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

  「台上人唱著，心碎離別歌~~」

  「情字難落墨，她唱須以血~~來~和~~~」

  「.」

  男聲女聲無縫切換！

  絲滑流暢！！！

  陸哲乾淨純粹的聲樂、戲腔幾近完美！

  他直接用歌聲展現出一幕幕歷史畫面在眼前.

  春去秋來，歲月如梭！

  梨花樹下依稀能見當年《桃花扇》的咿咿呀呀

  一顰一笑的捏著扇面，悲哀的曲調，聽起來是那麼的如訴如泣。

  話落盡，是跨越時代的吶喊！

  「位卑未敢忘憂國，哪怕無人知我！」

  望著燒向山河的烽火。

  燃起他的心，引向他的靈魂。

  他將火推向自己。

  這火

  燒動亂世，燒破黑暗。

  燒開盛世，燒出希望。

  他於火中長眠，亦在火中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