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2章 生門（大章）

  面具似乎粘合在古屍的臉上，鬼道長費了一番功夫，這才將面具揭下來。

  但是面具揭開的一瞬間，鬼道長的手卻猛地一抖！

  因為鬼道長看見，那張臉就是一張活人的臉，正在閉目沉睡。

  這是一個女人，年紀只有二十歲左右，面容姣美。她的臉和活人無異，皮膚白裡透紅，彎彎的睫毛還在微微眨動，似乎鬼道長打擾了她的休息。

  「這是什麼妖怪？為什麼腦袋和臉面像是活人，整個身體，卻是乾枯黑瘦的乾屍！」鬼道長徹底呆住了。

  再轉移目光來看古屍的身體，的確就是乾屍，而且肚皮上還開了一個洞口。

  但是這張臉，卻一點也不像死人！

  總體來看，這腦袋就是後來拼湊上的，活人的腦袋，拼湊在古屍的身上！

  鬼道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出手來，在古屍的臉上摸了摸。

  觸手處，竟然有些微熱。

  古屍的臉部皮膚帶著彈性，摸起來滑膩平整，也同樣是活人的手感！

  仔細看古屍的脖子，在原來面具覆蓋處，界限分明。蓋著面具的地方，是鮮活的皮膚，沒有面具的地方，就是乾屍。

  「為什麼會這樣？」鬼道長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想到了揭下來的銅面具。

  難道是銅面具的作用，才導致了女屍的面部不腐？

  想到這裡，鬼道長拿起面具來看。

  面具的表面，並沒有什麼古怪，鏽跡斑斑。但是面具的背後，卻錚亮如新。

  這種巨大的反差，就和古屍一樣，臉部和身體截然不同。

  面具的凹槽部分，果然刻有神秘的符咒，但是鬼道長竟然看不懂！

  這些符咒，既像是遠古的八卦六爻圖，又像是無知孩童的信手塗鴉。但是這些符咒裡面，卻又似乎包含著無盡的生機，上面有靈氣，在隱隱流動。

  「古屍的臉部不腐，銅面具的裡面也不上鏽，看來都和這些符咒有關了……可是這是什麼樣的符咒，竟然具有這種保鮮的功能？這是古人的長生之術嗎？」鬼道長打量著手裡的銅面具，痴痴出神。

  被鬼道長打斷四肢的猴子，堅強地爬了過來，惡狠狠地看著鬼道長。

  「畜生，休要煩我，否則我把你燒成一堆灰！」鬼道長瞪眼喝道。

  但是猴子也不懼怕，依舊死死地盯著鬼道長。

  鬼道長心裡厭煩，伸手抓起大猴子，走到岩洞的出口處，一伸手，把大猴子丟了下去。

  下面就是瀘溪河，大猴子掉下去，是再也爬不上來。好在這猴子已經被鬼道長打斷了四肢，敲掉了牙齒，即使流落到鬧市，也不會對他人造成傷害的。更何況，這是龍虎山的地盤，如果猴子真的對生人造成傷害，龍虎山自然會處理。

  把大猴子丟下懸崖的瞬間，鬼道長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

  這個古屍的肚子上破了一個洞，大猴子，又藏身在古屍所在的棺材裡。那就說明，大猴子是從古屍的肚子裡培育出來的。

  這件事很邪惡，鬼道長想了想，便知道其中原理——培育後天鬼僵的人，首先殺死了一隻懷孕的母猴子，然後將母猴子肚中的胎兒，移植到了這個女屍的肚子裡，培育出了這個鬼僵！

  可是，培育後天鬼僵的目的，僅僅是為了守墓嗎？

  鬼僵無魂無魄，和殭屍一樣，在六道之外，可以長生不死。用來守墓，的確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可是，不都說古代人心商量，民風淳樸嗎，為什麼會有這種邪惡的法術？

  古人言，也未必可以全信啊，鬼道長嘆了一口氣。

  打發走了大猴子，鬼道長重新回到岩洞裡，繼續對著那一具古屍和銅面具下功夫。

  銅面具似乎有魔力，鬼道長的眼光一旦落在上面，就很難離開。

  「難道我的求仙之路走錯了，通過這樣的符咒，就可以獲得長生？」鬼道長強迫自己移開目光，把銅面具收進了背包里，打算帶回去研究。

  回過身，鬼道長繼續在棺木中尋尋覓覓，可是心緒受到影響，腦海里，卻依舊是銅面具上面的神秘符文。

  轉了一圈過來，鬼道長還是不能確定罈子的所在。

  沒辦法，鬼道長只得取出天機盤，繼續推算。

  岩洞的氣場和風水條件，和外界大不相同，嚴重影響鬼道長的推算。一炷香過後，鬼道長發現，天機盤在這裡，幾乎沒有用武之地！

  鬼道長推算無果，只得收起天機盤，結合本日的凶吉和自己的氣運，對吉位進行推算。

  最後，鬼道長把目標定在了西南角的三副棺木上。因為鬼道長根據自己的推算得知，西南角，是自己今夜裡的吉位。

  到吉位上碰運氣，總比滿地亂找要強一些吧。

  西南角有三副棺木，都是楠木打造的。

  三副棺木兩橫一直擺放，恰好構成了一個「工」字形。棺材的大小形狀也不一樣，處於工字頭的那副棺木稍短，處於工字尾的棺材，則稍長。而中間的棺材，則比較粗壯。

  鬼道長無法確定罈子在哪一個棺材裡面，只好先從工字頭上的棺材下手。

  和先前一樣，開棺很容易。

  但是第一副棺材打開，裡面除了屍骨之外，卻並沒有罈子。不過，棺材裡有許多陪葬品，其中六塊玉片，引起了鬼道長的注意。

  這六塊都是白玉，質地不算上好，但是玉片上，卻也刻著那些神秘的符咒！

  和先前的銅面具上面的符咒，一模一樣。

  同樣，玉片的表面，也有隱隱的生氣在流動。

  這種生氣，其實鬼道長也看不見，只是自己的直覺。就像樹，活樹和枯木給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哪怕是枝葉茂盛的樹，一旦被從根部鋸斷，那種生氣就會消失。

  而鬼道長看到的玉片，就不像是死物，像是帶有生命的東西。這就是生氣，生命的氣息。

  收起玉片，鬼道長又打開了第二副棺材。

  可是這副棺材剛剛打開的瞬間，鬼道長就覺得自己的心神猛地一震！

  就像魂魄受到攻擊一樣，而且內心深處，在這一瞬間，催生了一種萬念俱空的絕望！

  「不好，那東西就在裡面！」鬼道長大吃一驚，隨手丟下棺材蓋子，然後立刻盤腿坐下，強自收攝心神，意守玄關。

  意念運行了一周天，鬼道長這才漸漸恢復。

  回想剛才的一幕，鬼道長汗如雨下。

  也幸好進洞的時候，就遇上了大猴子，並且解決了它。

  要不，自己剛才神魂動盪之時，大猴子展開攻擊，自己哪裡還有活命的機會？恐怕連魂魄，也會一起寂滅在這裡。

  退後七步，鬼道長繞著棺材緩緩行走，打量中間的那副棺木。

  「白紙幡搖黑氣生，煉成妙術透虛盈。從來不信神仙體，入陣魂消魄自傾。」鬼道長一邊打量，一邊在心裡分析：

  「這個罈子里，便隱藏了十絕陣的落魂陣了。這個陣法，是十絕陣中最險惡的一陣，攻擊人的魂魄……怪不得，他們要培育後天鬼僵來守墓，那鬼僵沒有魂魄，倒是個守墓的好東西！」

  如此一想，鬼僵出現在這裡的原因，頓時就清晰了。

  鬼道長這些日子來，一直在專注罈子的事，對於眼前的這個落魂陣，也研究了許多天，大致了解陣法原理。

  這種陣法，閉生門、開死戶，中藏天地厲氣，可以在頃刻間，讓人魂魄寂滅，消於無形。

  所以，鬼道長認為，想破這個陣法，得首先打開生門！

  推測其陣法原理，應該是按照遁甲八門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先布成陣勢，然後將開、休、生三吉門封死，只留下死、驚、傷三凶門和杜、景兩道中平門，達到閉生門開死戶的目的。

  當然，陣中應該另有符咒，聚集這裡的死氣，用以攻擊他人。

  轉了幾圈過來，鬼道長定下了八門方位，手持天師令，從生門位置，緩緩地向棺材接近。

  可是很不湊巧，這裡的生門位置上，橫著一具棺材。

  那棺材，也就是工字尾巴上的那一副棺材，它正好橫在生門的位置上。

  「生門的位置上放棺材，棺材裡面放死人。這到底是生門，還是死門？」鬼道長站在第三副棺材前，皺眉思索。

  按道理，生門代表著生氣，不應該出現這種布局。

  雖然說，這個陣法就是閉生門、開死戶的設置，但是閉生門的方法有很多種，不應該這麼古怪的。

  「生死，本是矛盾的，為什麼會出現在一起？」鬼道長的眼神突然一亮，脫口叫道：「不對，這個棺材裡的東西守在生門，應該是要重生復活的意思！我強開生門，或許會有古屍復活！」

  想到這裡，鬼道長驚出了一頭冷汗，再一次退了回來。

  站在幾步遠外，鬼道長又審視推測了一番，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個工字尾巴上的棺材裡，一定睡著一個等待覆活的人！

  先開棺看看這傢伙，還是先破陣？如果先破陣，這傢伙真的復活了，自己或許會受到威脅；如果先看這個等待覆活的人，那麼，自己就有可能破不掉陣法，得不到那個罈子。

  思前想後，鬼道長決定，還是先破陣再說！

  於是，鬼道長手持天師令開路，再一次逼近棺材。

  中間的棺材，姑且稱為豎棺，工字尾巴上的棺材，姑且稱為橫棺，以作區分。

  鬼道長來到橫棺前，輕輕一躍，跳在了棺材上。

  被這副棺材擋住，鬼道長只能這樣跳上來。

  站在這副棺材的蓋子上，鬼道長嚴格按照方位，從生門方位開始，用天師令的頂部，來撬豎棺的蓋子。

  這蓋子先前被鬼道長掀起過，所以撬動不難。

  鬼道長蹲在橫棺的蓋子上，兩手握著天師令，小心翼翼，一點點地將豎棺的棺材蓋子向上抬起。

  吱呀呀的聲響中，豎棺的蓋子被掀起一點點。

  棺材裡面，黑氣凝聚如刀，刀尖正對著天師令的頂部！

  鬼道長手持天師令，也感覺到了兩股力量的相互排斥，整條胳膊，都劇烈都動起來。

  好在天師令是百鍊神器，可以克制一切邪氣。漸漸地，鬼道長感覺到排斥力小了一點點。

  而在鬼道長的身後，有氣息從岩洞口灌入，沿著生門的方位，緩緩流動而來。

  洞外生氣被接引過來，成功了！

  鬼道長心中一喜，雙手加力，將豎棺的蓋子往上抬。

  隨著棺材蓋子的抬起，棺材中，一個黑乎乎的罈子，終於出現在鬼道長的眼裡！

  而且，觀察中原本凝聚如墨的黑氣，也被外面湧進來的生氣漸漸稀釋，鬼道長手上的壓力，也越來越小。

  如果不是黑氣被稀釋，棺材裡的罈子，鬼道長也看不見。

  形勢似乎越來越好，鬼道長心中大喜，猛地一用力，將豎棺的蓋子挑落在一邊，隨後，鬼道長雙腳用力，向後縱起，退到了安全範圍之外！

  鬼道長這樣急著後退，不是擔心罈子的攻擊，而是擔心腳下的橫棺里，會有古怪發生。

  因為鬼道長先前算過，一旦開了這個生門，那麼橫棺里那個等待覆活的人，就真的有可能復活！

  鬼道長不敢確定這橫棺里睡著的人是誰，更不知道這傢伙復活以後，會有什麼樣的本事。

  所以，鬼道長先躲開，確保自己安全再說。

  可是鬼道長躲開以後，站定腳步來看，卻發現整個岩洞墓室里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擔心出古怪的橫棺裡面，也同樣沒有聲音，更沒有怪物或者復活的人跳出來……

  難道自己推測錯了？幸好這裡沒人，要不這驚慌失措的樣子，恐怕要被人笑話死了。鬼道長自嘲地搖頭一笑，緩步上前。

  這次，鬼道長沒有走生門路線，而是繞了一個圈子，從工字頭的棺材繞過，來到豎棺的一側。

  因為陣法已經被天師令破了，這裡也就沒有生門死門的區分了，隨便走，都一樣。

  那豎棺里沒有屍骨，沒有陪葬品，只有一口罈子。

  罈子橫放在棺材裡，因為剛才和天師令的對抗而受力，這時候，罈子還在微微晃動。3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