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8章 分身（大章）

  書接上回。

  鬼道長敗出伏魔井來，隨即蓋上了井蓋子。還好，那妖靈並沒有追擊。

  扭頭看了看四周，四周並無一人。

  「幸好這裡沒有人觀看，要不，這回丟人丟大了！」鬼道長鬱悶地牢騷了一句，坐在鐵八卦上大口喘氣。

  等到喘勻了氣，鬼道長點了一根煙，讓自己恢復平和的心境。

  一根煙抽完了，鬼道長再次取出天機盤，繼續推算。

  經過的剛才的正面交手，鬼道長對妖靈的情況，又多了幾分了解。結合了解到的因素，再進行推算，比之先前的推算，又可以有不小的進展。

  沒辦法，到了這龍虎山，鬼道長也只好摸著石頭過河，一步一步來。

  又經過一番算計，鬼道長開始了布置，咬破中指，用指尖血畫了好幾道符咒，藏在身上。

  然後，鬼道長再次跳入井中。

  這一次，鬼道長提著一口氣，緩緩下沉，慢慢向妖靈接近。

  上次是打算強沖快衝，這一次，鬼道長換了戰術，步步為營。

  妖靈的雙眼，依舊在黑霧中瞪著鬼道長，眼神中充滿了鬥志和殺氣。

  蚩尤，遠古第一戰將，幾乎就是戰神一般的存在。雖然只是一點點怨氣附在妖靈身上，但是其戰鬥的意志，依舊是無所匹敵的。

  鬼道長一寸一寸地下沉，一邊打量這個妖靈的整體形狀。

  但是鬼道長發現，這個東西除了雙眼，身體的其他部位，竟然沒有實質，是飄動的黑氣。

  正因為如此，妖靈的形狀，也是不固定的。

  雖然說，妖靈的大體形狀是一條蛇，但是這個蛇形，卻處在不斷的變化中。這樣看起來，就似乎是龍在雲中，飄忽不定，變幻莫測。

  「如此看來，除了攻擊這妖靈的雙眼，大概是沒地方下手了。」鬼道長心中盤算。

  嗖嗖！

  就在這是，妖靈的攻擊突如其來，腰部拱起，長尾向著鬼道長掃來。

  這尾巴雖然是飄渺之氣，但是攻擊的力道，似乎不遜於有形有質的東西，從捲起的風聲，就可以知道。

  鬼道長急忙遁開，同時揮手發出掌心雷，展開抵抗。

  漆黑的伏魔井中，鬼道長和妖靈展開了第二次交手。

  幾乎和上次打鬥的場景一樣。

  鬼道長在妖靈的攻擊之下，難以寸進。

  但是鬼道長對妖靈的習性有所了解，後退的速度也慢了許多，不再是先前那樣，打著打著就退到井口了。

  而這個妖靈，因為有蚩尤的怨氣附體，也是越戰越勇之輩。見鬼道長不退，惡靈的身體繼續暴漲，腰粗如牛，身長十來丈，盤在井壁的空間裡，如山一般擋住了鬼道長的去路。

  「孽障，滅不了你，也要叫你元氣大傷，蟄伏一百年！」鬼道長忽然發怒，兩手連發掌心雷！

  妖靈甩尾來迎戰。

  卻不料，鬼道長這次的掌心雷，和前次又不同。

  以前打出的掌心雷，是雷，會爆炸，會發紅光。但是這次，鬼道長每打出一掌，就會有一個人影出現！

  而且那個人影，赫然就是鬼道長自己！

  更古怪的是，這些人影打出，也不畏懼妖靈的攻擊。被妖靈的長尾掃中，那些人影也會隨之飄動，但是並不消散。

  頃刻間，鬼道長連發七掌，打出了七道人影，都是自己的影像。

  再加上鬼道長自己的身體，伏魔井中，一共就有了八個鬼道長的影子。

  因為鬼道長的遁法一直在施展，身形換位極快，所以他自己的身體，看起來也是飄忽的，和那七道虛影並無二致。

  其實，這也就是鬼道長的分身法，在茅山術中，又叫做撒豆成兵。

  這一招，後來的丁二苗用過。但是丁二苗是藉助水銀，所以分身更多，陣勢更大。

  但是鬼道長用的是符咒和自己的指尖血，雖然分身數量不多，但是其凝固力和持久性，卻遠勝於丁二苗的方法。否則，這些虛影也難以抵擋妖靈的強烈攻擊。

  現在，虛虛實實的八道身影，圍攻妖靈。

  妖靈一下子失去了目標，找不到重點，只好亂打一起。

  但是伏魔井中光影變化，只在一瞬間，那七道虛影都被妖靈擊碎，但是鬼道長的身影，卻也同時不見了。

  妖靈怒擊，甩尾猛抽井壁，奈何它的守護範圍在這裡，也無法追擊鬼道長，只能幹瞪眼。

  卻說鬼道長使了這個分身法，終於矇混過關，貼著井壁向下滑去。

  滑出十來丈遠，見身後的妖靈沒有追來，鬼道長這才鬆了一口氣，知道這第一關已經過去了。

  根據鬼道長先前的推算，蚩尤妖靈，守的是第一關。

  第二關，則是那個慘死在劉邦老婆手裡的戚夫人了。

  戚夫人的故事，鬼道長自然也知道。這個女人的死，的確是古往今來最悲慘的死法。

  戚夫人是漢高祖劉邦最寵愛的女人，又稱戚姬，她和劉邦生了一個兒子，就是趙隱王劉如意。

  但是戚夫人得寵，自然就要受到劉邦原配夫人呂后的嫉妒。在劉邦死後，呂后的兒子做了皇帝，呂后做了太后，大權在握，就開始收拾戚夫人了。

  一開始，呂后把戚夫人剃成光頭，使之穿著囚服，發配在永巷舂米。這種粗活，戚夫人哪裡做得來？於是悲苦做歌，歌曰：子為王，母為虜。終日舂薄暮，常與死為伍，相離三千里，當誰使告汝。

  這首歌，是戚夫人想念兒子的。因為她的兒子如意，那時候還有自己的封地，還做著自己的趙王。

  但是也真是這首歌，讓呂后動了殺機。

  呂后首先把趙王如意招到了長安，毒殺之；隨後，呂后又砍斷了戚夫人的手腳，挖去雙眼，灌聾雙耳，割去舌頭，僅僅留下軀幹，丟在茅廁里，並且將失去手腳四肢的戚夫人，稱之為：人彘。

  變成人彘的戚夫人，連哀嚎也不能發出，奄奄一息地熬了一周，這才死去。那種悲慘的描述，史學家們都不敢去讀第二遍。

  這樣的死法，死後怨念強大，進而成魔，也就可以理解了。

  現在，鬼道長面對的，就是戚夫人。

  戚夫人守著伏魔井的中段，是取得天師令的第二關。

  但是鬼道長還不知道，這個戚夫人的攻擊手段是什麼。

  思忖之間，鬼道長又向下滑了一丈多，但是依舊什麼也沒遇到。

  「難道算錯了，戚夫人不在這裡？」鬼道長心頭疑惑，暗自想到，既然這裡沒有防守，何不乘此機會快速墜下去？

  可是剛剛心念一生，鬼道就聽見一聲悠悠的哭泣從腳下傳來，是一個女子的聲音，道：「慘啊……」

  這一聲叫，這一個慘字，從鬼道長的耳朵里鑽入，直通骨髓，然後蔓延到了五臟六腑！

  饒是鬼道長的道行，也陡然覺得渾身一冷，連思維都被凍住了！

  眼前一片黑暗，但是，戚夫人受刑的慘狀，卻像大屏幕電影一樣，清清楚楚地出現在鬼道長的腦海中。

  好強大的怨念！

  鬼道長大吃一驚，急忙要破舌尖，一口血噴了出來！

  劇痛從舌尖蔓延開來，讓鬼道長恢復了清醒。

  「戚姬，你既然知道上輩子死得很慘，為什麼還不放下怨念，趕去投胎，某一個好出身？如今天下昌平，再不是以前的朝代了。」鬼道長的眼神掃射著腳下，一邊說道。

  但是話一出口，鬼道長就覺得完全多餘。

  幾千年都無法度化的怨靈，又怎麼會聽自己的話去投胎？只怕是觀音菩薩和地藏王在此，跟她談心一萬年，也難以讓她放下怨念。

  「呵呵……慘啊。」

  果然，那聲音完全不理睬鬼道長的話，繼續悠悠慘叫。

  她的話語，就像一條無形的繩索，每一句說出來，鬼道長就會覺得身上一緊，受到了某種無形的束縛。

  「戚姬，既然你怨念沖天，也休怪本道長無情了！」鬼道長揚起手來，一道掌心雷衝著聲音發出的下方劈去。

  總不能一直被動防禦吧，所以，鬼道長必須試探著攻擊。

  可是鬼道長的掌心雷劈下去，根本就沒有著力點。

  「慘啊，慘啊……」還是那個聲音，還是從下方發出來，似乎完全不受掌心雷的影響。

  鬼道長連劈了七八掌，那聲音還是那樣，一點也沒中斷。

  但是鬼道長卻受不住了，那聲音鑽進耳朵里，對人的身體和思維，都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鬼道長只覺得渾身冰冷，似乎自己變成了冰棍。因為身體的僵硬，動作自然也慢了下來。動作慢下來不說，鬼道長覺得自己的思維也慢了！

  只是很奇怪，鬼道長的身體依舊懸在空中，並不墜落。

  「慘啊……」怨靈戚夫人在繼續哭訴，翻來覆去，就這麼一句台詞。

  但是就這一句台詞，已經足夠了。

  「妖孽，你能不能換句台詞啊！」鬼道長咬牙切齒，勉強抽出兩張火龍符，祭出火來，直接吞進了口中。

  體內得到符火的支持，鬼道長的禦寒能力提高了不少，試著施展遁法，發現還可以勉強為之。

  一開始，鬼道長的遁法也很慢，走了幾步之後，渾身筋骨運轉開了，速度也隨之提高了許多。

  「慘啊，慘啊，慘慘慘慘！」怨靈的哭訴聲，忽然變成了厲喝與嘶吼。

  那每一個字，都帶著無限的恨意，就像秤砣一樣砸在鬼道長的身上，雨點一般密集。

  「靠！」鬼道長爆了一句粗口，一邊出殺鬼訣亂點，口中罵道：「殺你的人是呂雉，你在這裡叫慘，管用嗎？戚姬，我看你也就是只會哭的怨婦，有本事，去找呂雉對質，去找她償命啊！」

  呂雉，是呂后的名字。

  「慘啊，慘啊，慘慘慘慘！」可是怨靈還是這句話，並且加快了速度。

  鬼道長受不了，又吞了兩張火龍符，繼續大罵，道：「我就是呂雉請來的法師，戚姬，今天再叫你悲慘一次！要是不怕，你就給我現形，看我怎麼收拾你！」

  這是鬼道長的激將法。

  實在對這怨靈束手無策，鬼道長也只好疾病亂投醫，試圖亂中取勝。

  「慘啊，慘啊，慘慘慘慘！」

  「慘也是你自作的！戚姬，還記得你兒子如意嗎？」鬼道長繼續刺激戚夫人。

  「慘啊……如意？」戚夫人的呼號聲，突然一變，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兒子。

  鬼道長趁熱打鐵，說道：「對，如意，趙王如意，還記得嗎？」

  「如意？如意……在哪裡？如意你在哪裡？」戚夫人的腔調一變，大叫起來。

  鬼道長聽出這話語裡有一點慈母情懷，身上的束縛，立刻送了許多，心中不由得一喜，說道：「你想知道如意在哪裡嗎？想要母子團聚嗎？想的話，就老實一點，不要哭叫。」

  伏魔井中安靜了下來，戚夫人竟然真的保持了沉默。

  鬼道長鬆了一口氣，說道：「戚夫人，如意後來過得很好，還當了四十二年的皇帝。倒是呂雉那個妒婦，死後投胎，遭受了你一樣的命運。天道循環，報應不爽，其實你這口怨氣，早就該散去了。」

  「如意很好？還當了皇帝？」戚夫人的聲音一呆，隨後有大叫：「我不信，我兒如意當了皇帝，為什麼不來接我？」

  說著，戚夫人突然現形，一段木頭一樣，出現在鬼道長的眼前！

  她的魂魄虛影，也和臨死前的本相一樣，沒有四肢，只有渾身是血的軀幹。說話的聲音，卻是從她的胸膛里發出的，那也正是怨氣所結的地方。

  「你現在這鬼樣子？鬼認得你啊！」鬼道長也被戚夫人的樣子嚇了一跳，急忙後退。

  在鬼道長的想像中，戚夫人應該是個大美女。不是大美女，劉邦會喜歡她嗎？後宮三千粉黛，憑什麼她可以獲得劉邦的獨寵專寵？

  而且歷史上有明確記載，戚夫人是傑出的詩人、舞蹈家、圍棋高手，會跳楚舞，更加擅長「翹袖折腰之舞」。她也是華夏國有文字記載以來的第一個女棋手，經常下棋。受到戚夫人的影響，漢宮女子都會走幾步圍棋，甚至在每年的八月初四舉辦圍棋比賽……

  這麼一個多才多藝的大美女，突然變成這種恐怖的模樣，讓鬼道長也有點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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