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9章 無骨人（大章）

  一邊計算，鬼道長一邊試探著，向著金光射來的方向前進。

  但是金光如刀片，又帶著巨大的熱量，鬼道長也難以抵擋，只好迂迴向前。

  金光射到，鬼道長就躲一躲；金光過去，鬼道長就進一步。

  如此走走停停，鬼道長終於看見了前方的一口罈子！

  確切地說，是看到了一個壇口。那一片片的金光，正是從壇口裡放出來的。

  鬼道長繞到罈子的後面來觀察，發現罈子埋在土中，呈四十五度傾斜，不是正對上空的。

  考慮到上面的情況危急，鬼點子也不敢耽誤，立刻伸手進泥土中，試探著來搬罈子。

  但是罈子滾燙，猶如烙鐵，鬼道長受不住這般高溫，只好先等一等。

  又過了片刻，罈子里的金光終於泄盡。鬼道長強忍著高溫，將罈子抱了出來。

  可是就在這時，轟隆一聲，地下的空間突然坍塌了。

  好在鬼道長九遁之術已成，隨即土遁而去，嗖地一下，從地面冒出來，正好站在黃家老夫妻倆的面前。

  此時的黃家老夫妻，都癱坐在地，傻乎乎的毫無表情。

  因為黃家的宅子倒塌了，一片狼藉。

  原本火球升空爆炸，就給黃家老夫妻帶來了莫大的驚恐，現在又看見房子倒塌了，更是打擊深重。

  鬼道長從地下冒出來，站在黃家老夫妻倆的面前，他們也一點不吃驚。

  「黃老哥，醒醒。」鬼道長推了一下黃老頭，從自己的背包里取出幾沓鈔票和兩塊金條，說道：「這點錢，給你們該新房子，應該夠了。別傷心了，起來吧。」

  黃家老夫妻倆見到這麼多錢，頓時就醒了，把鈔票抱在懷裡，說道：「算命大哥，你哪來這麼多的錢？」

  「嘿嘿，我是天上的財神爺下凡，多的是錢……」鬼道長哈哈一笑，抱起罈子轉身就走，又說道：「那個鬼東西，被我收在罈子里了，我現在把這東西帶走，你們以後可以安心住在這裡了，一萬年都不要搬家！」

  黃家老夫妻更是驚喜萬分，跪在地上，向著鬼道長的背影磕頭，大叫：「謝謝算命大哥了，謝謝財神爺了！」

  鬼道長大笑，也不回頭，忽然縱身而起，消失在夜色中。

  但是鬼道長並沒有就此離開溪水陣，而是來到了賴皮的家裡。

  賴皮和黑皮，這時候還在黃家的屋前看熱鬧，見到房屋倒塌，所有人都嚇得發抖。直到此刻，鬼道長帶走了罈子，黃家附近的地動山搖才突然停止。

  黃家老夫妻踩著廢墟上的瓦礫走來，衝著大家說道：「大家都聽著，算命的林大爺說了，以後再也沒事了，那個害人的鬼東西，已經被林大爺抓走了！那個林大爺不是凡人，是財神爺下凡啊！」

  眾人半信半疑地看著黃家老夫妻，還以為他們受了刺激精神失常了。

  賴皮和黑皮迎上來，急忙問道：「林大爺呢，林大爺在哪裡？」

  「他走了，他抱著一個罈子，往北寨那邊走了。」黃老頭指著北寨的方向說道。

  「林大爺走了？還抱著一個罈子？」黑皮和賴皮吃了一驚，對視一眼，拔腿向北寨跑去！

  因為這兩個傢伙反應過來了，他們覺得，鬼道長抱著的那個罈子，裡面可能裝著一顆黃金腦袋！

  黑皮和賴皮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回家裡，一看，鬼道長正坐在桌邊喝茶，桌子上，放著一口罈子。

  「林、林大爺……你回來了？我們還以為你走了，嚇死我了……」賴皮扶著門框，大口喘氣。

  鬼道長點點頭，說道：「沒錯，我是要走了，就是在等你們回來。」

  「啊，林大爺你真的要走啊！」黑皮賴皮一起吃驚，問道：「可是那個金頭，你找到沒有？是不是裝在這個罈子里？」

  鬼道長搖搖頭，把壇口朝下抖了抖，示意裡面空無一物。

  賴皮頓時失望了，問道：「林大爺，你不是說，找到金頭再走的嗎？你不是說，要帶著我們哥倆發財的嗎？為什麼現在說走就走啊？」

  「是啊，我原本是打算，帶著你們一起發財的，可是現在不行了。」鬼道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在黃家後院捉鬼，鬧出的動靜太大，驚動了那顆金頭。你們要知道，這個金頭，在地下也成精了，他知道不對勁，滾到大山下面去了。現在要是想把金頭弄出來，得削平寨子前面的大山才可以。」

  「啊，看來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黑皮和賴皮一起跌坐在地，一臉的沮喪和失落。

  鬼道長點了一根煙，說道：「你們也別喪氣，相識一場，我總要送你們一點造化。等我給你們指點一條路子，你們如果聽話，將來自然財源滾滾。」

  賴皮和黑皮又來了精神，問道：「林大爺，您指點的是什麼路子？」

  鬼道長點點頭，說道：「未來的時代，財富都在大都市裡。而大城市的人，會越來越多，土地會非常稀缺，寸土寸金。你們現在就可以去城市闖蕩，有郊區的小房子，或者宅基地，都可以買下來，在城市裡落戶。不消二十年，城市發展需要土地，拆遷你們的房子，你們就會搖身一變，變成大富翁。」

  「有這種便宜事？」賴皮嘀咕了一句。

  「我來到溪水寨，算命無數，可有算不準的？你們不聽我的話，以後必定後悔！」鬼道長說道。

  賴皮和黑皮一琢磨，確實如此，於是轉為笑臉，連連點頭，又請示具體的細節。

  鬼道長問道：「你們出門闖蕩，是要在一起，還是要分開？」

  「在一起！」黑皮和賴皮同時說道。

  鬼道長點點頭，根據二人的生辰八字和命理，推算了吉位和吉時，告訴他們應該注意什麼，說得很細緻。

  兩個混混連連點頭，拼死記住，生怕漏了一個字。

  「窮生奸計富長良心，你們二人以前也做了不少壞事，雖然不是滔天大罪，但是終究有虧德行。將來得時以後，要多做善事，以贖前罪。否則，縱是富貴，也難以久長。」鬼道長抱起罈子，說道：「我走了，你們好自珍重！」

  黑皮和賴皮一起追出門外，哭叫道：「林大爺，以後還能看見你嗎？」

  相處久了，多少有點感情。現在分別在即，兩個混混也非常不舍。

  「不用看見我，你們改邪歸正，我就很高興了！」鬼道長一聲大笑，衣袖飄飄，消失在夜色中。

  賴皮向前追了幾步，終究不見了林大爺的身影，悵然而立。

  後來的黑皮和賴皮，來到大城市闖蕩，果然都掙下了一份家業，衣食無憂，做了富家翁。此是後話，按下不提。

  卻說鬼道長連夜離開溪水寨，趕赴下一個目的地。

  這次，鬼道長沒有把得來的第五個罈子送走，而是一直帶在身邊。

  因為罈子大，帶在身邊比較顯眼，所以鬼道長都是晚上趕路，白天藏在沒人的地方休息。

  反正時間有的是，還有二十年的光陰可以揮霍，所以鬼道長並不著急。

  離開QXN，鬼道長繼續向西，幾天以後，進入了大理範圍。

  走走停停，鬼道長進入了大理境內的哀牢山。此山位於大理中部，為雲嶺向南的延伸，是雲貴高原和橫斷山脈的分界線，也是元江和阿墨江的分水嶺。

  那時候旅遊業不發達，也沒有污染，山清水秀，自不必言，鬼道長一邊走，一邊觀賞風景，倒也是逍遙自在。

  鬼道長在山間兜兜轉轉，好幾天之後，才來到哀牢山的主峰大磨岩峰之下。

  這裡已經是人跡罕至了，大蟲惡獸倒是有不少。

  鬼道長站在大磨岩峰的北麓，打量許久，這才扛著罈子，緩步上山。

  中午出發，到了傍晚，鬼道長也就才到半山腰。

  身邊鳥鳴啾啾，清風陣陣，鬼道長掐著算了算，放下罈子環視四周，說道：「今晚就在這裡睡了，但是別遇上老虎，把我這把老骨頭給啃了。」

  鬼道長也沒帶帳篷和睡袋，就這樣席地而睡。

  入夜之後，一道冷風颳來，鬼道長隨即驚醒，坐起來環視四周，低聲喝道：「誰！？」

  「道長，是我啊，小黑。」黑無常咧嘴一笑，現了形。

  「你來幹什麼？」鬼道長鬆了一口氣，點起香菸問道。

  黑無常向身後招招手，一個身穿紅色官服的古裝漢子，帶著兩個青衣童子走了過來。那兩個童子的手裡，提著食盒，老遠的就聞見酒香菜香。

  「這是本地的城隍爺？」鬼道長看著那紅衣漢子問道。

  「道長好眼力啊，這傢伙，正是這裡的城隍。」黑無常嘿嘿一笑，說道：「他知道鬼道長來到哀牢山了，所以趕來迎接，帶了一點酒菜，算是孝敬您的。」

  那個紅衣漢子走到鬼道長身前，抱拳道：「哀牢山左城隍見過鬼道長。」

  「這可就不敢當了，您是神仙，我是凡人啊。」鬼道長站了起來，稽首還禮，說道：「五百里哀牢山，只有左右兩個城隍？」

  紅衣漢子點頭，說道：「其實就我一個。右城隍一直空缺，沒有誰敢來赴任的，所以我只好一個人在這裡呆著。」

  「聽起來，城隍大人似乎有苦衷？」鬼道長淡淡地問道。

  黑無常招呼兩個青衣童子，說道：「酒菜先擺出來，大家一邊吃一邊聊！」

  紅衣城隍也一揮手，命令童子上前。

  兩個童子走過來，打開食盒，將裡面的酒菜端出，一共是兩瓶白酒，一盤牛肉，一盤燒雞，一盤豬蹄，外加一些果品，花生麻花之類的東西。

  鬼道長也被勾動了饞蟲，笑道：「好，那我就叨擾城隍爺一頓飯了，就怕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吃了以後有難題給我啊！」

  「道長說笑了，我也拿不出好東西，就這一點點心意，實在是怠慢了客人。」紅衣城隍親自給道長斟酒，又給黑無常倒酒，說道：「道長請，黑大帥請。」

  鬼道長道謝，酒到杯乾。

  黑無常卻一邊喝酒，一邊打量著鬼道長身邊的那口罈子。

  其實鬼道長的行動，冥府中都有監控和跟蹤，但是冥界中的秦廣王卻不明白，鬼道長費盡心機，找這些罈子幹什麼。

  鬼道長也不說話，只管喝酒。黑無常想問，又怕碰釘子，只好忍住。

  一瓶酒喝光，打開第二瓶的時候，鬼道長才問道：「城隍爺，不知道你有什麼難處，不妨說出來。如果我能夠幫忙，一定不推辭，誰叫我吃了你這頓飯呢。」

  「這件事，確實有些難，還希望道長能夠幫我。」紅衣城隍一拱手，說道：「哀牢山主峰大磨岩峰，向來出妖怪，不知道道長有沒有聽說過？」

  「妖？」鬼道長搖搖頭，說道：「這倒是沒有。不過聽說，這裡有妖人，住在山洞裡，經常抓人進去，只見活的進去，不見死的出來，也不知道是否都被弄死了。」

  紅衣城隍連連點頭，說道：「我說的，就是這些東西！」

  「這是妖，還是妖人？」鬼道長問道。

  「他們是人，也是妖，說是妖人也沒錯。」城隍爺苦笑，說道：「他們穿人衣說人話，和人長得一模一樣，但是就一點，他們的全身，沒有骨頭，一根骨頭都沒有。」

  「無骨人？」鬼道長皺起了眉頭。

  據說滿清時期有個大名鼎鼎的太監，就是無骨人，死了以後，才被世人發現真相的。

  「對，無骨人，他們的全身就是皮肉，沒有骨頭，但是卻有手有腳，從外表看不出任何區別。」紅衣城隍連連點頭，說道：「我就鬱悶，活生生的人，沒有骨頭，怎麼能站起來走路的？就是現在，給我一百多斤肉，我把魂魄注進去，也無法走路啊。」

  黑無常已經醉了，大著舌頭說道：「道長，這些無骨人在這裡為惡，已經很久了。我們也收拾過他們，可是卻效果不大。」

  「是殺不死，還是怎麼回事？」鬼道長問道。

  「還沒殺過，也不知道能否殺死。只是，他們有很厲害的法器，我們無法靠近啊。」黑無常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