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7章 水井（大章）

  賴皮和黑皮被打得暈頭轉向，叫苦道：「沒有啊林大爺，您就是我親爹，我怎麼會出賣你？」

  「這次就饒了你們兩個，再有下次，看我怎麼收拾你！」鬼道長揮揮手，喝道：「都給我滾一邊去，別擋著我的卦攤。」

  賴皮和黑皮點頭哈腰地繞到鬼道長的身後，一臉神氣地看著人群。

  經過了剛才收拾羅七爺的一齣戲，現在，趕集的鄉民們，都開始相信鬼道長的本事了。有人走上來，掏出鈔票，請鬼道長算命。

  鬼道長點點頭，問了生辰八字，開始推算。

  看熱鬧的人依舊不散，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鬼道長。

  因為這個才是真正的開張生意，需要拿出本事來給大家看，所以鬼道長算得很認真，把對方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算了一下。

  鬼道長的本事，可比後來的李清冬大多了，所算所斷，真的是萬無一失。

  四周的鄉民民，無不五體投地，對鬼道長敬佩有加。

  第一個生意做結束了，四周的人們都伸出手來，遞上自己的鈔票，大聲叫道：「老人家，給我算一個，給我算一個！」

  鬼道長卻不接錢，衝著賴皮黑皮喝道：「讓大家排隊，告訴大家，我每天只算十個人，算多了，不准！今天已經算過兩個了，後面還有八個，算完就收攤。」

  黑皮和賴皮大喜，拉大旗作虎皮，指手畫腳地吆喝著，把圍觀者向外推，吩咐大家排隊。

  看見兩個混混兇巴巴的，鄉民們都自覺地排隊了，有的人知道自己排不上，也就悻悻地走了，打算明天再來。

  於是，鬼道長就在大街上給大家算命。

  鄉下人算命，也都是一個雞毛蒜皮的事，無非是幾時發財，多少陽壽什麼的。這些東西，對於鬼道長來說，格外簡單。

  鬼道長不緊不慢，一一算來，十點多的時候，就滿了十卦，便宣布休息。

  黑皮和賴皮把桌子和板凳寄存起來，和鬼道長一起去吃飯。

  鬼道長點了四個菜，要了一瓶酒，帶著兩個混混吃飯。

  「林大爺，你算命算的這麼准，我們應該加價啊，像這樣一天掙個十塊錢，還不夠吃飯。」賴皮說道。

  「明天開始加價，五塊錢一卦；後天繼續加，十塊錢一卦。」鬼道長說道。

  黑皮大喜，說道：「十塊錢一卦，一天十卦也就一百塊，三個人平分的話……還是不太多啊，林大爺。」

  鬼道長哼了一聲，說道：「現在的算命，就是用來維持吃喝的，等我找到那個東西，賣了以後分錢，錢就多了，可以把你們倆埋在錢堆里！」

  鬼道長說的那個東西，自然說的是金頭。

  「對對對，林大爺您說得對，我們要放長線釣大魚，嘿嘿……」賴皮黑皮興奮的要跳起來。

  三杯下肚，賴皮壓低聲音問道：「林大爺，你說那個金頭，到底是怎麼來的？」

  「嘿嘿，當年黃帝大戰蚩尤的故事，你們知道吧？那個蚩尤，就是你們這裡的人，知道不？」鬼道長慢吞吞地說道。

  兩個混混急忙點頭：「知道，知道，可是這事，跟蚩尤有什麼關係？」

  「這個你們就不懂了，蚩尤不是被黃帝打敗了嗎？所以，黃帝砍了蚩尤的腦袋示眾，卻把蚩尤的身體，讓蚩尤手下的殘兵敗將帶了回來。」鬼道長嘿嘿一笑，信口開河，道：

  「大家把蚩尤的身體帶回來，心裡想，大王威武一輩子，死了腦袋都沒有了，太悽慘。於是大家用黃金做了一個腦袋，安在蚩尤的脖子上。我現在要找的，就是蚩尤的這顆黃金腦袋！」

  兩個混混被蒙的一愣，一起說道：「哦哦，原來是蚩尤的金頭！」

  「噓……小聲點，莫讓別人聽見！」鬼道長急忙制止。

  賴皮急忙放低聲音，問道：「那要是這麼說，那個東西，還在蚩尤的墓里？可是沒聽說這裡有什麼大墓啊？」

  「以前是有墓葬的，後來地震了，地下的東西都走動了，所以我才要慢慢推算。」鬼道長說道。

  兩個混混又是一番點頭哈腰，原來如此地奉承一番。他們沒有文化，鬼道長說什麼，就是什麼。

  飯後回去休息，午睡過後，鬼道長帶著兩個跟班，在溪水鎮附近轉悠。

  賴皮和黑皮不知道鬼道長要幹什麼，便問：「林大爺，你是在找那個東西嗎？」

  「嗯，沒事就出來轉轉，反正也是閒著。人家城裡人遛狗，我就溜你們兩個。」鬼道長說道。

  賴皮和黑皮也不生氣，笑道：「林大爺，我們就是您養的狗，你要我們去咬誰，我們就咬誰！」

  鬼道長哈哈大笑，說道：「就怕見了羅武先，你們又要衝著他搖尾巴了。」

  「不會的林大爺，以後再也不會的了。聽說那個羅武先，自己知道丟了人，已經離開溪水寨子了。」賴皮笑道。

  「好……總之你們跟著我，以後有你們的好處。」鬼道長背著手，繼續散步，東看西看。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

  鬼道長就這樣，在溪水寨住了下來，一住就是一個多月。

  每天上午，鬼道長都去集市上擺攤算卦，每天下午，鬼道長就在北寨南寨閒逛。

  這一個多月來，鬼道長也在溪水寨立下了很大的威望，幾乎所有的鄉民，都認識了鬼道長，都對鬼道長恭恭敬敬。更有傳言，說鬼道長是神仙，是劉伯溫下凡轉世等等……

  而黑皮和賴皮，因為跟著鬼道長，也水漲船高，在溪水寨里高人一頭。

  鬼道長對這個兩個傢伙也有約束，逼著他們發誓，不再做扒手，不做小偷小摸的事。每天算卦得來的卦金，除去吃喝費用，鬼道長也都給了黑皮和賴皮。

  這兩個傢伙漸漸地明白了聚少成多的道理，居然都有了一點存款。雖然也就三五百塊，但是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巨款了。

  這天下午，鬼道長依舊在寨子外圍閒逛。

  逛到北寨的東頭時，鬼道長忽然站住腳步，手指南寨，說道：「不好，那邊有黑氣，只怕有惡鬼在作惡，要害人！」

  賴皮和黑皮順著鬼道長手指的方向去看，卻什麼也沒看見，便問道：「林大爺，黑氣在哪，我們怎麼沒看見？我只看到有人家在做飯，煙囪里冒黑煙。」

  「你肉眼凡胎，當然看不到！」鬼道長瞪了一眼，說道：「走，跟我去看看！」

  兩個混混不敢再問，跟在鬼道長的身後，一起走向南寨。

  北寨到南寨，中間隔著一條河，也就是這條溪水河。因為歷史原因，南寨一直富裕一些，北寨則相對貧窮。

  黑皮和賴皮，就屬於北寨，更是窮得叮噹響的人。

  三人跨過小河，前後向南寨走去。

  鬼道長時走時停，連連觀望，煞有介事。

  兩個混混聽說有惡鬼出沒，自然也害怕，賊頭賊腦地東張西望。

  來到南寨的村前小路上，鬼道長徑直向西走，忽然在一個大戶人家的門前停了下來。

  按理說那個時代，是沒有大戶人家的，但是這溪水寨的南寨，的確就有這麼一家，僅有的一家大戶。

  這家人姓黃，住的是明清時代的老建築，房屋連片，占地廣大，有前有後，還帶著門樓和院子。那朱紅的大門上，還有一對獸頭門環，格外威武。

  賴皮看見鬼道長停在這裡，急忙扯了扯鬼道長的衣袖，低聲說道：「林大爺，這家裡很古怪，你莫惹他。」

  「怎麼個古怪法？」鬼道長問道。

  「都說這裡是凶地，進去了，會死人的。大家都說，他家前院住人，後院住鬼……」賴皮低聲說道。

  鬼道長嘿嘿一笑，抬腳走進了黃家的大門，開口道：「有人在家裡嗎？」

  賴皮和黑皮遲疑了一下，站在門邊等著，不敢進去。

  「有，有。」門裡傳來說話聲，隨後一對老夫妻走出來，看見鬼道長，愕然說道：「你不是街上的算命林大爺嗎？怎麼來我們家裡了？快請坐。」

  雖然看房屋是大戶人家，但是這對老夫妻的打扮，卻也是窮人，和附近的普通人沒有區別。

  鬼道長天天在街頭上擺攤算命，這對老夫妻經常看到，所以認識鬼道長，很客氣。

  鬼道長呵呵一笑坐了下來，說道：「我剛才看見一團黑氣，落進了你家的後院裡，怕是有不乾淨的東西，要來害人啊。所以有點不放心，來看看。怎麼樣，家裡的人都還好吧？」

  「你看到東西了？」黃家老夫妻倆一起變色，急忙問道。

  鬼道長點點頭，說道：「沒錯，我看到東西了，落進你家的後院裡了。」

  「媽呀，難道真的是那個東西來了？」黃老頭臉色都變了，衝著老婆子叫道：「快，快叫孩子們都出去，這裡不能住了，會死人的！」

  鬼道長揮手，給黃老頭遞了一根煙，說道：「你們不要怕，現在沒到天黑，應該沒事。先說說，那個東西，是什麼東西啊，還殺人？」

  黃老頭接過香菸，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個，我也說不好……」

  「那就先說說這個屋子的歷史吧，我來給你們算一卦，看看是凶是吉。」鬼道長說道。

  黃老頭點了一下腦袋，又看著屋頂，說道：

  「這屋子，也不是我家的祖屋，而是一個地主家的，後來打土豪分田地，把這套屋子分給了我們幾戶老貧農。可是住進來沒多久，就發生了古怪的事情，一個婦女在井邊打水，井裡突然冒出一團火來，把那個婦女給燒死了……」

  「水井在哪裡？」鬼道長問道。

  「水井在後面……後來，又發生過一樣的事，大家都說這裡有鬼，全部搬走了。」黃老頭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家最窮，我沒地方去，就留了下來，把那口水井封了，上面蓋了一間小屋子。可是蓋了屋子也不行，十幾年前，我的大孫女，就在井邊被燒死了……大家都說井裡有鬼，我也不知道什麼鬼。」

  鬼道長掐指算了一下，說道：「這個東西，十二年就要發火一次，算算時間，這次也快了……」

  「十二年？」黃老頭也算了一下，距離自己的孫女死亡，也剛好十二年！

  黃老太很緊張，問道：「老大哥，你給我們算算，我們一家子要不要搬出去？我們老了，死活都不怕，可是我還有一大家子啊！」

  黃家人丁興旺，尤其是這幾年，連娶了三房兒媳婦，添了好幾個孫子孫女。

  現在的黃家，一共有十幾口人，自然很擔心。

  「要搬出去，肯定要搬出去。」鬼道長皺著眉頭，說道：「你們搬出去，我來打開水井，幫你們捉了那個東西，你們就可以回來了。要是老黃不怕死，倒是可以留下來，給我幫個忙。」

  「一定要搬走嗎？」老黃有些問難，不想費這個事的樣子。

  鬼道長鄭重地點頭，說道：「這回一定要搬，否則……你們全家都很危險，說不定，會一個不留。不僅僅要搬家，你們家裡的貴重東西，也要全部帶走，防止損壞。」

  黃老太是個明白人，說道：「老頭子你就別廢話了，難道要看著家敗人亡，你才肯搬家？就是全家一起去討飯，也總比死了好吧？」

  鬼道長一笑，說道：「也不用你們去討飯，只要七八天，等我捉了那個鬼，你們就可以回來了。如果房屋毀壞了，我拿錢給你們蓋新樓。」

  其實鬼道長知道，一點開始行動，黃家的房子會變成一片廢墟。但是這話，鬼道長不敢說明白，要不，黃老頭不一定願意搬走。畢竟這房子大而寬敞，又住了多年，有感情的。

  黃老太一聽，更是高興，一個勁地慫恿老頭子搬家。

  黃老頭卻有些困惑，問道：「算命大哥，可是你……為什麼要幫我？」

  無緣無故地幫人家，人家也懷疑，這是正常的。

  鬼道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實不相瞞，我來到這裡，就是為了這個鬼東西的。因為這個東西，不僅僅在這裡害人，也在別的地方作惡。很多年前，我一個兄弟，就是被這鬼東西害死的。我算出這東西在這裡，所以趕來報仇，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