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詭異的顧客

  我下床把門打開，看到唐煙站到門外，還穿著剛回來的那身衣服，似乎還沒回房。

  「他怎麼了？」我極力鎮定地問道。

  唐煙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隨即咳了一聲：「你自己去看吧，反正有事兒。」

  這下子我反倒好奇大過擔心了，畢竟和唐煙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算短了，見過她發怒、害羞等等表情，還真沒見過這種帶著一絲尷尬的表情。

  我們這間米線店屬於二層小樓那種樣式，一樓是大廳和廚房，二樓則是儲藏室和臥室，一共3間房，本來我和唐煙住正合適，分頭兒硬擠進來後，就把儲藏室收拾了收拾，勉強算個能住人的房間。

  分頭兒這小子天生賤命，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偶爾吃頓紅燒肉都叫奢侈，更別說還有個能遮風擋雨的睡覺地方了。」

  唐煙當時聽得大驚失色，連連問他之前住在哪裡，分頭兒頭一揚，伸手指天，伸腳跺地，一副老天和他是親戚的拽樣。

  「師父曾經教導，一定要多和天地親近，這樣遇到事情了，天地才會來幫你。」當時分頭兒是這樣說的，生生用一句話把自己塑造成了德高望重的苦行僧。

  不能不說，在街頭騙吃騙喝的人都有一張蓮花舌，有些話從他們嘴裡說出來，就他媽和真事兒一樣，有些厲害的，更是能忽悠的你連親爹都不認識了。

  不過在說完這句話沒多久，他就厚著臉皮硬搬到了我的米線店，自稱跑腿利索肯吃苦，不要工資只求口飯。

  我當時看他有點兒能耐，就讓他住下了，反正是免費的，不要白不要。只是沒想到，那之後厲鬼就他媽一個個趕死似的出現在我們面前，能耐還都不小，這小店自從他住進來後，就再也沒開張過。

  幸好，托那個倒霉KTV老闆的福，我們暫時可以稍微活得輕鬆點了。

  我和唐煙還沒到儲藏室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陣「嗯嗯啊啊」的聲音，簡直要多銷魂有多銷魂，一瞬間就讓我的小兄弟起立致敬了。

  我有些尷尬地轉頭看了唐煙一眼，卻見她並沒有看我，而是皺著眉盯著門，雖然臉頰兩側紅彤彤的，神情卻是難得一見的凝重。

  難道是陰域魅姬又找過來了？想到這個可能，我的心頓時一沉，示意唐煙等著，急忙返回臥室拿了拘魂索和一些沒用過的符咒過來，陰域魅姬那娘們之前被我們重創，應該還沒緩過勁兒來，雖然不至於今晚就能收了她，但是打得她連她主子都認不出來是沒問題的。

  一切準備好後，我提氣大喝一聲，抬腳狠狠地踹開了儲藏室的門！人們都說氣勢最重要，不管里子軟不軟，外表就得擺出一副萬夫莫當的硬氣來！

  但門裡的景象卻讓我和唐煙愣在原地久久無法反應，甚至成了我人生中最大的陰影。

  分頭兒生龍活虎地坐在床上，雖然臉色還是有點兒蒼白，但是基本上已經和個正常人差不多了。這很好，他能儘快恢復我也能少操點心，更重要的是唐煙就不會因為愧疚和感激時刻關注著他……

  可是，誰他媽能告訴我，為什麼一個差點快死的人會在清醒後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對著電視……而且他是怎麼找到那些我珍藏已久的絕版盤的？

  是誰允許他隨便亂翻我的珍藏的？

  分頭兒明顯被我那力拔千鈞的開門技巧嚇得不輕，一隻手還放在他的小兄弟上，另一隻手下意識拖著被子，卻忘了蓋到蓋的地方去，而是就維持著那麼一個傻逼到極點的姿勢愣愣的看著我們。

  而電視裡，那一聲比一聲高亢，一副即將達到頂點的樣子。

  唐煙驚叫一聲，紅著臉惱羞成怒地轉過了身：「你快把被子蓋上呀！」

  分頭兒這才反應過來似的手忙腳亂地蓋上了被子，看著我手裡的拘魂索和符咒，撓了撓頭，說了一句：「哥們這麼晚了還練習技術呢啊，哈哈，不過你這些珍藏盤擼點可真高，當初收集的時候一定費了不少心思吧？」

  擦，是誰允許這傻帽說出來的！

  我急忙轉頭想和唐煙解釋我真的還是個純情小處男，對女人身體的了解僅限於電視和書籍，卻看到她狠狠瞪了我和分頭兒那傻缺一眼，罵了句「男人都是臭流氓！」就轉身回臥室了。

  老子當初是怎麼想的，居然會想救這傻缺，而不是直接一張符滅了他？

  電視裡那女人銷魂的聲音一波高過一波，那傻帽居然還抽空轉頭看了一眼那女的表情，才繼續和我說話：「要不哥們一起來看看？」

  我砰地一聲把儲藏室的門摔上，面無表情地走回臥室。以後我要是再相信分頭兒有臉皮這東西，我就是傻逼！

  經這麼一鬧騰，之前那些陰暗的情緒到消散了不少，這次我躺倒床上，沒多長時間就睡了過去。

  一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我才一軲轆從床上坐起來，不能不說，這是自從我當上那苦逼的渡魂使後，第一次睡得這麼香。

  睡到自然醒的幸福只維持了一秒，下一秒我突然想到，老子不是靠渡魂使這個沒工資的職業吃飯啊，老子還得靠這可憐巴巴的米線店生活啊！

  現在幾點了？我趕緊看向手機，艹，都11點了！

  我飛快地下床打開門，一邊叫唐煙和分頭兒，一邊向樓下跑去。可等我看到樓下的情景，整個人都愣住了。

  店已經開張了，這個時間點，顧客還不算多，只有稀稀拉拉5、6個人，唐煙拿著小小的點單本穿梭在這些顧客中間，偶爾去廚房端出兩碗米線來。

  門外的陽光正好，柔柔地照在唐煙臉上，怎麼看怎麼美得和天仙一樣。我停在原地，痴痴看著她忙碌的身影，這就是老子的媳婦兒啊，從內到外都散發著一種老闆娘的氣質。

  等等，唐煙要在這裡招呼客人，那是誰在做米線？想到這個問題，我立刻用比剛才還快的速度奔到廚房，果然看到分頭兒圍著個圍裙，正熟練地將一把米線放到砂鍋里，然後又把各種材料一一放進去。

  「你、你也會做米線？」我被分頭兒這老手一樣的動作驚呆了，難道分頭兒不只是個沒眼色的廢材，還是個深藏不漏的大廚？

  「我做的米線，裡面包含了一個十分悲傷的故事。」分頭兒頭也不回地又將一個鍋放到火上，「你是不知道，我師父生前最愛吃米線，但又嫌飯店的不衛生，就逼著我做，一次一大鍋，不好吃就罰我全吃下去，然後不用三天我就學會了。」

  原來他師父已經……我看著分頭兒微微淌汗的側臉，不由悲從中來，其實我和他都一樣啊，都是失去了最親近的人……

  「不過我師父生完孩子後，她老公就不讓她吃這個了，據說是因為她在結婚之前吃太多了，所以生下來的兒子也長得和米線似的又白又瘦。不過這個肯定是迷信了，應該是她老公為了阻止她吃米線瞎編的。」

  說著，他把做好的米線用架子夾著鍋端起來：「快去把這個送給4號桌的客人，咦，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昨晚沒睡好嗎？還是拉褲子裡了？要不我去送吧，你快上去換個褲子。」

  我深深吸口氣，從分頭兒手裡接過架子：「我去送就行了。」說完，不等他說話，轉身向外走去。

  是我的錯，居然妄想和傻帽談感情！

  4號桌上只有一個穿著家居服的女人，她的頭髮凌亂，似乎是剛剛從床上起來，就直奔店裡來了。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對我家米線這麼狂熱的愛好者，內心不由微微驕傲了一下，看吧，就算店名是山寨的，老子的手藝也是貨真價實的！

  我把砂鍋放到那個女人的身前，忽然感到有點不對。這個女人的面容很憔悴，眼中布滿血絲，眼下也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與其說剛睡醒，倒不如說是好幾天都沒睡過！

  我倒是也見過失眠症患者，但像這麼嚴重的還真少見。

  結果我剛走沒幾步，就聽到4號桌那女人發出一聲驚呼，隨即就傳來瓷器摔碎的聲音。我急忙轉身去看，剛剛送上桌的砂鍋果然已經被摔得四碎，湯汁和米線撒了一地，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個女人裸露在外的肌膚被飛濺出來的湯汁燙的通紅，有些地方甚至起了水泡。

  媽的這不是還得我付醫藥費吧？我在心裡暗暗低咒一聲，看到唐煙已經過去處理了，便想去廚房拿打掃工具處理地面。

  可就在我轉身的一瞬間，忽然看到一個大概7、8歲的小孩子從唐煙和那個女人中間穿過，向著門外跑去。

  而那個女人在男孩跑出門的一瞬間，臉色突然蒼白如紙，一聲不吭便暈了過去，眼下的黑眼圈也在同時加深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