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嚴東

  「領導，您放心，十天內一定拍完，絕對不會打擾到新生開學。」

  北電教務處處長陳嚴恭板沒說話，微微頷首後，朝一旁正在背劇本台詞的陳雨墨走去。

  萬青山見陳嚴恭走了過去，心中鬆了口氣。

  陳嚴恭突然將以前不限制拍攝時間，限制在十天內。萬青山知道這是因為陳雨墨接戲，導致陳嚴恭對他很不滿的表現。

  現在，萬青山很怕陳嚴恭看出他和陳雨墨的關係。那本就不滿的陳嚴恭，說不定就一大耳帖子呼過來。

  陳嚴恭和陳雨墨囑託了幾句，然後，眼神十分不滿的望了望萬青山才離開。

  本來，陳嚴恭對於剛畢業就拉劇組拍電影的萬青山，印象還不錯。但知道自家侄女，接了萬青山的戲後，一切好印象瞬間破滅，現在是怎麼看，都覺得萬青山油頭粉面，不是個好人。

  若不是，之前已經答應了讓萬青山在學校拍戲，陳嚴恭肯定嚴詞拒絕，不准萬青山在北電拍戲。

  以前，陳雨墨和陳嚴恭說了，不想拍戲，就安心在北電當個助教。

  所以，陳嚴恭都給陳雨墨規劃好了，先當助教一年。然後就安排陳雨墨讀研，畢業後，再熬個一二幾年，不用擔心被人說閒話後，他就能將陳雨墨運作成北電教授。

  沒想到，陳雨墨昨天突然十分堅決的說，要請假拍戲，他怎麼勸都沒用。

  現在，他認為就是因為萬青山的緣故，才讓他的乖侄女變了，跑去拍戲了。

  陳嚴恭雖然走了，但他留下了一個眼線。

  不是為了學校，而是為了陳雨墨。他雖然看了劇本，沒什麼親密戲。但導演嘛，拍著拍著，改戲，加戲，都是家常便飯的事。所以他留下一人，一旦發現有親熱戲，立馬制止。

  「雨墨，你和那導演什麼關係？」

  陳雨墨身邊一位身材壯碩的男子，低頭問道。

  正在看劇本的陳雨墨心裡一突，愣了下，故做正常，隨意的回道，「哥，我和他就是朋友。我都和大伯說了好幾遍了，就是幫朋友忙，才接這戲。」

  「哼哼，雨墨，你這話騙騙我爸就算了，還想騙我。你這固執的性子，為了幫朋友，就能改變了想法？打死我都不信。」

  「成哥，清場。」

  那邊響起萬青山的大喊聲，陳雨墨他哥陳雨堂，知道這是馬上要開始拍了，也不好再追問下去，

  「雨墨，我爸不知道伱，我還不知道你，你和那導演的關係肯定不一般。」

  說完，陳雨堂轉身走至一旁樹蔭下。

  「完了！」陳雨墨現在心中就這一個念頭，但很快，她又想到陳雨堂現在只是懷疑，還有救。

  北電導演系畢業的導演，一拍學校的戲份，第一時間就會想到北電。

  北電校內經常有劇組拍戲，學生見多了，也就沒有什麼好奇感。

  並且，還沒經過社會毒打的北電學生，都覺得自己日後會與大導演合作。對於這種小劇組，他們心中都會有點自傲。

  加上現在陽光毒辣，聽到萬青山喊清場，不用人趕，大部分人就都離開了，剩下的一些人，也都跑去樹蔭下，躲太陽。

  「陸劍，一會拍攝的內容，我只有一個要求，自然，就像大學生情侶之間正常交流一樣，你要覺得哪裡不對勁，立馬喊咔。」

  被萬青山拉來當副導演的陸劍，很緊張。

  雖然導演理論，他學了一大堆。但坐在導演椅子上，望著監視器，他腦海里是一片空白，學的東西，一下子全忘了。

  萬青山見狀，也沒發火。他知道，讓剛畢業，沒有什麼經驗的陸劍，直接當副導演也是為難他了。

  但也沒辦法，他找不來經驗豐富的副導演，只能矮個子裡拔高個，讓陸劍上了。

  「陸劍，放鬆點，你只要盯緊畫面，心裡覺得有什麼不對就喊咔。不要怕出錯，反正，拍完一條，我也會看的，沒事，不要緊張。」

  萬青山這通寬慰，讓陸劍心裡負擔沒那麼重了，稍微放鬆了些。

  「沒，沒問題，我會盯住。」陸劍有些磕巴的回道。

  萬青山也沒法讓陸劍全部放鬆下來，他第一次當副導演的時候，也很緊張。這種緊張，別人是解決不了，只能多拍。拍多了，有了自信，才會放鬆。

  旋即，他朝嚴東喊道，「嚴東，畫面要朝氣，陽光，不要有陰暗感。」

  學校內的劇情，是男女主角甜蜜熱戀，以及兩人對未來美好的憧憬，不需要畫面去特意表達什麼。

  「ok！」

  經常外出給模特拍照的嚴東，倒是十分輕鬆，嗯——忽略，嚴東那發抖的雙腿的話。

  嚴東和陸劍的表現，讓李岩成見了，心中直搖頭，

  「全是新人，這戲怕是難拍了。若是調整不過來，怕是會拍砸了。」

  萬青山囑託陸劍和嚴東後，朝陳雨墨喊道，

  「陳雨墨，好了沒。」

  「好了！」

  陳雨墨放下劇本，起身走了過來。

  兩人本就是剛畢業，完全符合劇中角色，用不著化妝。穿著，也都是平時日常的服裝，所以拍攝前，兩人只要背下台詞，其餘的都不用準備。

  準備片刻後，隨著，陸劍鼓起勁一聲大喊，場記報鏡目，打板聲一響，攝影機立馬對準，身穿藍色點綴的白色連衣裙，背著小包沿著道路慢走的陳雨墨。

  鏡頭拍了十幾秒，見場記招手，萬青山立馬小跑進入境頭內，

  「趙清！」

  陳雨墨回頭一望，露出甜蜜的笑容，等到萬青山跑過來，她牽起萬青山的手，朝前走去，輕聲問道，

  「馮山，你找好工作沒？」

  「咔！」

  陳雨墨愣了下，然後望向陸劍。

  不只是陳雨墨，劇組所有人都望向陸劍。這讓本就緊張的陸劍，緊張到，漲紅著臉說不出話。

  萬青山見狀，立馬跑過去。

  「陸劍，別緊張，讓我看看。」

  有了萬青山站在身邊，陸劍稍微沒那麼緊張了，他深呼吸一口氣，調出剛拍攝的畫面。

  只看一眼，不用陸劍說，萬青山就發現問題所在，

  「嚴東，你過來下。」

  見萬青山朝他招手，嚴東知道，這次咔，說明是他攝影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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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是尷尬，羞愧的跑了過去。

  嚴東一看畫面，就知道自己丟大臉了，居然犯了這種錯誤。陳雨墨和萬青山，居然是在畫面中的旁邊，而不是中間。

  「嚴東，你別緊張，以你的水平，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新人犯錯，萬青山不會去批評。這要是一通批評，嚴東會更緊張，更容易犯錯。

  「誒！」嚴東通紅著臉，魂不守舍的應了聲。

  見嚴東這樣，萬青山知道，不能繼續拍攝，只能大喊一聲，

  「休息十分鐘！」

  剛拍攝就休息十分鐘，這讓李岩成請來的人，忍不住想笑。

  不過，李岩成威望不錯，加上現在是在北電，他們明面上也不敢太放肆，只能在心裡嘲笑。

  他們不敢表現出來，可躲在樹蔭下的北電學生敢。

  「嘿嘿，笑死我了，剛拍就休息十分鐘！」「看來，投資這劇組的老闆要血本無歸了！」「讓我這個學表演系的掌鏡，也不會比現在差吧，哈哈」，，，，

  他們的聲音不大，但也不小，劇組的人都聽的到。

  這讓本就尷尬，無地自處的嚴東，更加不敢見人，只能低下腦袋，將頭縮進褲襠里。

  他現在很怕，一抬頭就看到眾人嘲笑的表情。

  見那些人肆無忌憚的嘲笑，萬青山很是惱火。

  嚴東平時雖然大大咧咧，但萬青山知道，嚴東的性子是很敏感的。讓他們再這樣下去，恐怕嚴東就要廢了，以後再也沒信心掌鏡了。

  萬青山起身，快步朝李岩成走去。

  「成哥，我也是北電的，不好去趕人。麻煩你，去將那些學生趕走。

  若是他們不走，你就和他們說，你們不走，我就去找你們老師，說你們不尊敬學長。說嚴重點，你們這是違背北電，尊師重道，薪火相傳，的校訓。」

  李岩成愣了下，點了點頭，朝樹蔭下走去。

  李岩成讓他們走，他們當然不走，還有人帶頭威脅李岩成，「怎麼，拍不好，還不准讓人笑啊。再說了，這是北電，我們是北電的學生。你們膽敢趕我們走，我們就去找學校領導，我倒想問問學校領導，北電的學生，在北電內，居然被人趕，這是何道理。」

  有人帶頭，其餘的人也是義憤填膺的嚷嚷去找校領導。

  不過，在李岩成搬出，北電校訓後，嚷嚷聲，瞬間消失了。

  若是違反北電校訓，那——他們這學可就白上了。

  雖然，違反了校訓，北電也會給你發畢業證，但誰來北電是為了畢業證啊，都是為了進入北電這個圈子，才考的北電。

  兩千年初的北電校訓，還不是後世那樣的形式主義，大家表面在乎，私下沒當一回事。

  現如今，違反了校訓，那就是自絕於北電這個圈子。影視圈內，北電畢業的學長學姐，也都會反感他們，褻瀆了母校，不會接納他們。

  他們互相望了望，然後，灰溜溜的走了。

  嘲笑的人走了，萬青山見嚴東還是像個鵪鶉低著頭，他恨其不爭的急匆匆走了過去。

  「抬起頭。」

  萬青山嚴厲的聲音，讓嚴東微微抬頭。

  「嚴東，你心裡就這麼脆弱嗎？出一錯，被人嘲笑兩句，就沒信心了啊。我就不信，你以前剛開始給那些模特拍照時，就拍的很好，就沒被人看不起過。」

  「模特就一人，這裡，，，」嚴東微微垂頭，低聲回道。

  「嘲笑聲就代表看不起，一人看不起，和許多人看不起，都是看不起。」

  萬青山見嚴東沒說話，只是雙目無神的望著遠處。

  他心中嘆了口氣，拍了拍嚴東肩膀，壓低聲音說道，「嚴東，不管別人看不看得起你，別讓我看不起你，也千萬別自己看不起自己。我不想就他娘的因為幾聲嘲笑，就讓一個有攝影天賦的人廢了，從此再也不敢掌鏡。」

  旋即，萬青山走至一旁，找上陸劍，說明接下來要拍的要求。

  片刻後，拿著劇本和陸劍說明，什麼地方要什麼畫面的萬青山，聽到遠處傳來的聲音，

  「各位對不住，我耽誤大家時間了。導演，開拍吧。」

  萬青山朝嚴東望去，嚴東還是那個嚴東，只是感覺瞬間沉穩了許多。

  萬青山見狀，臉上露出了笑容，隨即，他放下劇本，喊道，

  「大家準備下，五分鐘後，開始拍攝。」

  隨後，萬青山找上陳雨墨，剛才雖然是嚴東導致陸劍喊咔。

  但就算嚴東發揮正常，拍完後，萬青山也得再來一遍。

  因為剛才陳雨墨表情有點不自然，陳雨墨在表演方面雖然有些天賦，但第一次在鏡頭下表演，表情控制方面還是有些欠缺。

  五分鐘後，和陳雨墨溝通完的萬青山，大喊開始拍攝。

  嚴東水平還是有的，只是太敏感，容易緊張。

  雖然一下子，他不可能就改變性子。但沉穩了許多後，就沒那麼緊張了。

  重拍的這一條，陸劍中途沒喊咔。

  拍完後，萬青山調出來看，鏡頭沒問題，一點就透的陳雨墨，表情也沒什麼問題。

  聽到萬青山說這一條過了，嚴東心裡鬆了口氣，信心一下也提了上來許多。

  嚴東信心提上來了，正常發揮的他，很少出錯。

  學校里的戲份，演員少，主要就拍陳雨墨和萬青山的戲。

  萬青山在表演方面輕車駕熟，陳雨墨一點就透，有問題，再來一遍也就能過。

  群演，都是被萬青山呼朋喚友拉過來的北電學生。走位，台詞，都有基礎，雖然經驗少了點。但出過幾次錯後，也都不會再犯。

  導致，原本計劃十天拍攝學校里的戲份，八天就拍完了。

  學校里的戲份拍完，剩下的戲份，全都在重慶拍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