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2章 伴君如伴虎

  龍華那邊，許聖哲也許心裡早有定計。

  李東不過稍微提醒一句，龍華居然很快就和人達成了合作協議。

  3月29號，中建工程總公司以90億港幣的代價，收購了龍華10%的股份。

  至此，中建工成為龍華第三大股東。

  李東的股份並未出現變化, 許聖哲此刻已經達到了半年限售期，個人出售了部分股票。

  到了這時候，許聖哲在龍華的持股比例也降低到了50%。

  ……

  李東聽到消息的時候，還是有些突兀的。

  許聖哲動作太快了，這種事明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談妥的。

  看樣子，就算自己不提，許聖哲大概也做好了決定，給自己找個大靠山了。

  中建工算大靠山嗎？

  自然算, 很大的靠山, 比華閏更大的靠山！

  在09年的華夏企業排行榜上，對方名列前20，而華閏勉強進入前50行列。

  而建工雖然名氣不是太大，實際上卻是真正的地產集團霸主企業。

  對方不是單純的圈地蓋樓，而是華夏最尖端的地產企業，技術研發、工程勘探、設備製造、建築設計、物業管理……

  這些方方面面的業務，對方無一不精。

  建工單一某個方面的實力也許不是華夏最強大的，可在房地產綜合實力上，卻是最強的。

  許聖哲找上了對方，顯然是早有盤算。

  至於雙方還達成了哪些條件，李東沒問，也不想問。

  李東只知道，自己還是有些小看許聖哲了，這傢伙大概早就下定了決心。

  哪怕李東不幫忙，他也會找個幫手, 最終強行拿下萬科。

  當然, 李東要是不願意幫忙, 許聖哲要付出的代價會更大。

  有付出才有回報，如果李東沒承諾幫他搞定寶能，許聖哲也只能求助於建工，最終可能不僅僅是10%股份的問題。

  建工和龍華達成了戰略合作協議，李東知道，這事終究還是被許聖哲做成了。

  這傢伙，野心勃勃，也不知道暗地裡還付出了多少代價。

  拿下了一個動盪不安的萬科，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壞。

  這一切，李東也無法去說什麼。

  不過他既然答應了許聖哲，自然要幫他做到，就在雙方達成戰略協議的第二天，3月30號，李東的私人飛機直奔深市。

  先禮後兵！

  李東親自去深市說和，帶著許聖哲開出的條件，對方答應那最好不過。

  不答應，這次得罪的可不止是李東一人，剛冒頭的寶能能頂住三方的壓力嗎？

  建工既然進入了龍華，顯然也是有所求的。

  寶能現在持股萬科，投向誰就顯得很重要了。

  至於寶能自己，除非這時候有重量級巨頭出面支持，要不然對方註定就是打醬油的。

  ……

  30號下午，李東抵達深市。

  這次親自來深市，對許聖哲的說法是幫他談妥和寶能的合作。

  對外的說法是視察滕迅。

  實際上，李東這次來深市，還有不少別的目的。

  包括從深市去一趟香江，從深市去香江，要比直飛香江動靜小很多。

  除此之外，之前遠方和大疆以及幾家高校聯合組建的無人機研究院，目前也小有成效，李東會去看看實際效果。

  李東一到深市，滕迅包括遠方兩邊都親自來人接機。

  李東的工作組，也陸陸續續接到了很多重量級企業的邀請，包括當地政府的邀請。

  深市的一些巨頭，也紛紛邀約，希望能和李東進行一番會談。

  有些工作不用李東去做，工作組這邊會進行賽選，很多人的電話根本不會到達李東那邊。

  ……

  來接機的領頭者，和李東並不陌生。

  原滕迅元老，張子棟親自帶人過來接機，現任CEO劉志平則是留守總部。

  滕迅這邊，如今董事長依舊由劉洪擔任。

  不過劉洪實際上來這邊的時間並不是太多，大多數時間還是留在平川，可以說，目前集團主要工作便是劉志平在負責。

  而之前負責微信開發的張曉龍，此刻已經成為集團高級副總裁，主要負責移動業務。

  說起職位，不見得就比幾位首席要高，可說起實權和地位，卻明顯要比張子棟這些老人稍微高一級。

  張子棟見到李東的時候，心情是有些複雜的。

  09年，滕迅在小馬哥的執掌下，雖然蒸蒸日上，可當時和BAT其他的兩家並未拉開差距。

  加上後面還有個遠方，可以說步步驚心。

  那時候，滕迅巔峰市值，也不過1500億港幣。

  可自從被遠方收購重組之後，滕迅復牌，股價暴漲，加上吸納了遠方諸多業務，微信這些移動業務更是大放光彩。

  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如今滕迅市值已經突破6000億港幣。

  比起一年前，股價上漲300%。

  他們這群元老，當初凡是沒有離開的，現在幾乎都暴賺一筆，而且也將百度和阿里甩在了身後。

  從這點來看，當初滕迅被遠方拿下，給滕迅帶來了新的生機。

  可從創業元老的角度來看，遠方是入侵者，奪走了他們一手創下的基業，甚至趕走了創始人。

  張子棟也不知道是慶幸還是憤恨，所以除非必要，要不然他很少去遠方總部。

  見到李東的時候，張子棟也只是簡單的一聲問候，並未過多的套近乎。

  而李東也不以為意，簡單寒暄了兩句，便笑道：「Pony最近做的風生水起，YY註冊用戶也已經破億，巔峰時期在線人數更是破了千萬，看樣子歡聚在他手上，很快就能殺回巔峰行列了。」

  張子棟笑了笑道：「歡聚雖然做的不錯，可比起滕迅還是差了一大截。

  如今滕迅的微信用戶，海內外已經突破兩億用戶數。

  而且隨著移動網際網路進一步發展，這個數據還在不斷攀升，我想很快就能突破3億大關了。

  光憑這一點，歡聚取得的成就，應該不值得李總重視。」

  李東淡笑道：「話不能這麼說，基礎不一樣。

  如果Pony還在執掌滕迅，也許做的會比我更好。

  歡聚的底子差，能做到這樣，已經極為不易了。

  算了，不說Pony的事了，滕迅這邊還好吧？」

  張子棟點了點頭，簡單匯報了一些，李東聞言又道：「如今，社會在不斷變化，技術也在不斷發展。

  在這之前，滕迅包括遠方自己都在做多元化同步接入，簡單來說就是一把抓。

  想做什麼業務，我們就要全部抓在手上，從一個領域做到另一個領域，不斷的擴張再擴張，不斷的投入再投入。

  可延伸業務實在太多，到了現在，大家應該也都感受到了，業務是越來越難做，越做越是做不完。

  光是一個移動業務，各種衍生產業，我們一輩子都不見得能做完。

  所以這次來滕迅，我主要就是想說一點——開放合作！

  專注核心業務，抓大放小。

  有些東西，我們不是不可以做，也不是沒有技術去做，可需要耗費很大的精力和投資。

  這樣其實是不划算的，將有限的精力和投資，放在創新和核心業務開發上。

  而其他不太重要的衍生業務，則是通過平台進行合作。

  這也是未來滕迅要走的路，從封閉走向開放。

  不僅僅是滕迅，包括遠方，也正在走這條路……」

  張子棟聽在耳中，醞釀了一番，許久才道：「您的意思我理解，可從您之前的一些舉措來看，遠方可不是在做連結式服務？」

  李東輕笑道：「我說了，這是未來要走的路。

  前期你沒那個資格去做，你自己實力都薄弱，別人憑什麼和你合作，憑什麼為你服務？

  現在不一樣了，我們是霸主，獨一無二的霸主。

  這時候，大家都會依託我們在發展。

  合作是合作，可總要有主次之分，遠方就是主，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前期，別人不認可，覺得有資格和我們平起平坐。

  所以，那時候要打服他們，讓他們知道，遠方不可挑釁。

  現在大家都服氣了，那就可以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說罷，李東看向張子棟笑道：「就如滕迅，之前我說合作，Pony會服氣嗎？就算合作，也會有個主次之分，我讓他給我服務，他答應嗎？

  所以啊，做企業和做人一樣，想讓人心服口服，那就打服他！

  如果還不服，那就打死他！」

  李東說的跟玩笑似的，張子棟卻是忍不住嘴角一抽，有些心寒。

  李東的打死他可不是虛言，這些年下來，不服他的差不多都被他打死了。

  沒打死的，哪怕心裡不服，嘴上也得說服。

  這位才是真正的狠人，之前張子棟還有些小心思，可被李東幾句話一說，張子棟有些膽寒了。

  別看李東對滕迅好像不怎麼管，可張子棟清楚，大家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裡。

  雖然現在內部已經有消息流傳，李東可能很快離開決策層。

  可誰要是覺得李東離開了，就可以肆意妄為，那才是傻子。

  李東可不是那種甩手掌柜，他一走大家就可以自立山頭，自立為王的那種。

  誰要是真這麼覺得，張子棟懷疑，這些人會死的很慘。

  這傢伙年紀雖然不大，可城府極深，袁成道、孫濤這些人並不是弱者，可在李東的鎮壓下，屁都不敢放一個。

  很多事，你以為李東不知道，實際上他門清，只是不到發作的時候罷了。

  現在李東跟自己說這麼多，張子棟懷疑，這應該就是敲打自己。

  或者說，不僅僅是自己，包括滕迅的那些元老系。

  他沒有在滕迅集團說這些，也沒有對劉志平說這些，偏偏對他說這些仿佛無關緊要的話，有些話就要多思量了。

  滕迅自從被遠方整合之後，派系之分還是比較明顯的。

  遠方系，滕迅系，還得再加上劉志平這些人為首的中立系，不偏向一方，主要做企業。

  遠方系統的成員，目前掌控了互動娛樂、移動網際網路這兩大塊。

  而滕迅系，則是掌握了即時通訊、網絡媒體、技術工程這幾塊業務，最近雙方的磨合併不是太好。

  李東是否有偏向性，張子棟不得而知，可張子棟覺得，李東現在就是在敲打自己。

  也許，接下來還會敲打白鳳那群人。

  總之，李東一到，他希望大家收斂一些，那就得收斂，想挑釁李東的權威，他們這些人還不夠格。

  ……

  事實也不出張子棟所料。

  李東來的當天，並未去滕迅視察，而是在酒店接待了一些高管層的拜訪。

  而很快，就有內部消息流傳了出來。

  原互動娛樂事業群總裁白鳳，即將調任遠方科技CTO一職，原遠方科技CTO王俊煜出任互動娛樂事業群總裁一職。

  看起來，遠方科技的CTO自然要比滕迅的一個事業群總裁位置要高，王俊煜和白鳳互換職位，其實是王俊煜降職了。

  可實際情況如何，大家心裡有數。

  如今的遠方科技，留下的東西不多了，最重要的便是遠方金融。

  可遠方金融有老總，曹金生便是。

  在曹金生上面，則是幾位副總和劉洪這位集團董事，一個CTO能幹什麼？

  反而是滕迅的互動娛樂，掌握了目前滕迅的現金奶牛遊戲業務，這才是真正的大權在握。

  按理說，這種人事調動是不合規矩的。

  滕迅作為上市企業，高層變動，需要董事會通過，還需要對外公告，李東現在也只是股東，還不是對方的直接股東，他說調動，是沒權利說這話的。

  可有人敢反駁李東嗎？

  沒人敢！

  CEO劉志平幾乎沒吭聲，張曉龍、趙挺這些人沒一個出面說話的，小道消息流傳不久。

  就在4月1號，愚人節這天，小道消息成了現實。

  在李東親自來滕迅總部的這天，劉志平召開了緊急董事會，在劉洪沒有出席的情況下，在李東以不知名的身份列席下，所有出席的董事會成員，一致通過了這條決議。

  快，快到所有人無法想像！

  滕迅的一位事業群總裁，董事會成員，在李東來的第二天，就「高升」了。

  而和李東同齡的王俊煜，則是在冷藏一段時間後，再度復出，從平川趕往深市，接班白鳳。

  董事會召開的時候，李東現場隨意掃了一圈，凡是被看到的人，紛紛低下頭，沒人敢直視李東的目光，包括白鳳。

  平時一個個大權在握的高管，一個個自以為脫離了遠方體系的高管，第一次徹底明白，李東只是不想管，不代表不能管。

  白鳳陡然調職，對滕迅的互動娛樂業務不見得是好事，之前沒有接觸這些業務的王俊煜任職，也不見得能順利理順。

  換一個股東，未必敢在這時候換人，就算換，這些高管也未必會同意。

  可李東卻是毫無顧忌，內部也沒有絲毫反對的聲音。

  由此可見，在遠方，無論是併購的企業，還是自身發展起來的企業，沒人敢去質疑李東，敢去挑釁他的權威。

  這一點，是袁成道這些人永遠都無法做到的。

  ……

  滕迅那邊的事，李東主要是為了敲打，除了白鳳之外，並沒有再大動干戈。

  之所以動白鳳，原因比較多。

  其實說起來，還要推回到08年奧運會期間。

  那時候李東在山城，白鳳致電李東，希望能吞併東星。

  而李東問她是不是孫家人和她接觸過，白鳳否認了。

  從那時候起，李東就扎了根刺。

  李東不是小氣的人，當然，也不是那麼大氣，當白鳳再次在滕迅暴露野心，希望能在李東和劉洪退出滕迅的時候，更進一步，執掌更大的權柄。

  這時候，李東便不動聲色地讓這位野心不小的女人去養老了。

  他能容忍野心，卻是無法容忍背叛。

  不是每個人都是孫濤，吳勝男主動離開遠方，其實未必是主觀上的意願，她比白鳳看的更透徹。

  在李東心中紮下了釘子，除非真的非你不可，要不然，李東的血是冷的。

  胡萬琳覺得李東是有情人，那只是胡萬琳的想法。

  誰要是真覺得自己看透了李東，那才是愚蠢的想法，這種人最後也死的快。

  外人不知道，吳勝男卻是曾經看過兩份案例。

  一份是馮勁松的，一份是川蜀劉家的。

  做到李東那個地位，還親自出面，斬草除根，將敵人弄死在自己面前，這樣的男人，誰敢說他是有情人？

  吳勝男曾經攛掇袁成道爭一爭，斗一斗，袁成道當時動心了，後期卻是按耐了下來。

  於是，在孫濤這些人想爭一爭的時候，最後收穫最大的卻是袁成道。

  李東沒有藏著掩著，他只是告訴所有人，他給你的，你才能拿。

  他不給你的，你要是拿了，那他就會斬斷你的手腳。

  孫濤要不是有以往的情分，恐怕也落不得好。

  那時候，吳勝男就徹底看透了，李東不希望她拿的更多，她也沒這個底氣去爭取更多，所以吳勝男走了。

  現在輪到白鳳了，也是一樣的結果。

  而齊雲娜，未必想獲得多少，李東卻偏偏給她很多。

  很多時候，吳勝男和袁成道這些人，真有一種伴君如伴虎的感覺，那個年輕人，最好還是別去猜度，要不然只會越想越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