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3章 商場如戰場

  11月28號，孫濤大婚。

  作為遠方集團的副總裁，創始元老，遠方零售股東……

  孫濤結婚，哪怕沒準備大肆操辦，來的賓客也極多。

  加上李東特意給遠方高管放假一天, 遠方這邊來人就有好幾桌。

  另外江北的一些企業家，哪怕不給孫濤面子，也要給遠方面子，也紛紛前來道賀。

  婚禮現場雖然沒有李東結婚的時候讓人震撼，可對江北本地人而言，也是大咖雲集，群星閃耀。

  ……

  李東儘管不想喧賓奪主, 可李東的到來註定讓人矚目。

  何況, 他身邊還有個許聖哲, 再加上胡小蕊，那就更讓人矚目了。

  如今，華夏商界，江北一地出了三位年輕大企業家，誰不在說江北人傑地靈。

  三人一同出現，自然更讓人側目。

  台上，孫濤和劉慧婚禮儀式正在進行中。

  台下，許聖哲卻是一直盯著李東，盯到李東有些不耐煩的時候，許聖哲才笑道：「真的一點不考慮？」

  李東沒好氣道：「你做你的，吳勝男的事我還沒找你算帳來著，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許聖哲端著酒杯，輕笑道：「恐怕你巴不得如此才對。

  你對做大東宇沒想法，那東宇其實就是拖累，我幫你解決這個麻煩, 不是很好嗎？」

  「那只是你的想法。」

  李東懶得搭理他, 許聖哲也不在意, 繼續道：「後天, 也就是周一，龍華要舉牌萬科了。」

  李東轉頭看了他一眼，半晌才道：「你這是砸鍋賣鐵也要爭一爭了？」

  「不爭不甘心。」

  「考慮過失敗的後果嗎？」

  李東問了一句，萬科的價值不菲，舉牌線5%的股份，寶能那邊拿下來耗資70億。

  龍華這邊，只多不少。

  一旦舉牌，那半年內無法再交易，這也意味著龍華這邊最少有70億資金被萬科拖住了。

  當然，這筆錢不一定全部是龍華的。

  龍華其實也沒這麼多現金流，更大的可能還是採取短期借債模式進行投資。

  短債長投，風險很大。

  龍華事先準備時間不夠充分，就算籌集到了資金，期限也不會太長。

  拿下了萬科還好，有萬科做保證，債務到期也沒太大關係。

  可一旦無法拿下萬科，那就麻煩大了。

  許聖哲想奪取萬科的控股權，目前來看，最低也要持股20%以上，接近300億的資金。

  300億都不一定足夠！

  一旦這筆錢花了，沒能拿下萬科，龍華再想退場，那可不是簡單的事。

  這麼大量的股份，不可能短時間內出手的，也很難找到人接盤。

  一旦無人接盤，這麼多的股份不可能也不允許大量衝擊二級市場。

  到了那時候，空有股份，沒有獲得萬科的話語權，稍有變故，龍華就有可能被這筆短期債務拖死。

  原本龍華負債率就不低，這時候還敢冒這樣的險，李東不得不提醒他一句。

  許聖哲臉色不變，也沒看李東，直視前方的舞台，面帶笑容道：「人生能有幾回搏，商場本就是賭場，就看你敢不敢賭！

  成功了最好，失敗了，浮虧我覺得也不會太多。」

  李東輕哼道：「帳面浮虧也許不多，可一旦這時候有人落井下石，甚至反向收購龍華，到時候你就知道有多麻煩了。」

  許聖哲臉色依舊不變，笑眯眯道：「真正能做到這點的，其實也只有你。

  你要是背後捅我一刀，那我的確有大麻煩。

  可只要你不捅我刀子，其實風險也不算太大。」

  李東還沒出聲，一旁的胡小蕊就笑嘻嘻道：「許大奸臣，別用激將法，沒用的。

  我和李東商量好了，你出手的時候，我們就對龍華下手。

  到了那時候，說不定不止收穫一個龍華，連萬科都能被我們一起拿下。

  再加上東宇，一瞬間的工夫，遠方就成了最大的地產集團……」

  許聖哲臉色微變，李東有些無奈，卻是沒出聲。

  這下子許聖哲有些坐不住了，乾巴巴道：「東子，小蕊開玩笑的是嗎？」

  一旦龍華和萬科開始角逐，雙方的資金都會被拖住。

  這時候，遠方背後出手，加上李東本就掌握了龍華20%的股份，將許聖哲踢出局的可能性不是沒有。

  而且萬科的大股東是華閏，李東和華閏現在正在交接華創，順帶著再交接一下萬科的股份，那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真要這樣，李東趁著他們交戰的時候，一舉把他們都給拿下，可能性都很大。

  而且到了那時候，兩邊恐怕也無力反擊了。

  見許聖哲有些被嚇到了，李東玩味道：「這樣其實也不錯，你覺得呢？

  等拿下了龍華和萬科，也算是完成了當初的戲言，讓你給我打工，挺不錯的。

  怎麼樣，考慮考慮？」

  許聖哲乾笑道：「別啊，咱們可是好朋友，你這時候對我落井下石，外界怎麼傳？

  東子，這種事你不會幹的，對吧？」

  「呵呵！」

  「別呵呵了，不就是挖了吳勝男麼，用得著那麼計較嗎？

  勝男在你那邊，你又不用人家，來我這也算是人盡其用，有什麼不好的。

  ……」

  許聖哲說了一陣，等他說完了，李東才笑道：「行了，我沒這想法。

  何況，哪有那麼簡單，遠方也沒那麼大的野心。

  一舉吞下你們兩家，我到哪弄錢去。」

  遠方雖然有錢，可那是遠方零售的錢，除非以遠方零售的名義參與進去，不過拿下了兩大地產公司又能如何？

  為了地產業務，破壞了零售集團的戰略目標，不符合李東的利益。

  聽李東這麼說，許聖哲倒是輕鬆了不少。

  一旁的胡小蕊偷笑一陣，見許聖哲瞪著自己，胡小蕊哼哼道：「看我幹嘛，除非你把你們家車庫鑰匙給我，我去挑幾輛車，要不然李東不摻和，我也給你搗亂！

  東星早就想要一批商業廣場了，打造東星自己的院線，龍華就挺合適的……」

  許聖哲直翻白眼，好一會才咬牙切齒道：「小蕊，你這區別對待也太大了吧？

  李東收購大商，你想都不想就跟著幫忙。

  我想做點事，你不幫忙就算了，還給我添亂，咱們還算朋友嗎？」

  「不算！」胡小蕊回答的乾脆。

  許聖哲差點被噎死，好半晌才無奈道：「回頭你挑去，別太過分了！」

  雖然他知道，哪怕他不給，胡小蕊也不會真的搗亂，可被這丫頭盯上自己的車庫了，現在不放血，遲早也得放血，放的只會更多。

  許聖哲和李東兩人聊天的時候，也時不時打量一眼旁邊那桌。

  那一桌，沈茜和白月琴都在。

  兩人都帶著孩子，還有一些江北名流的家眷，這些人湊了一桌，並未和李東他們在一起。

  看了一會，再看看旁邊的李東和胡小蕊，許聖哲忽然輕嘆道：「李東，有時候真的挺羨慕你的。

  我一直覺得，沈茜這種女人，招惹不得。

  這種女人娶回來，那還不得供著奉著，再耍點大小姐脾氣，那就更頭疼了。

  可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你娶沈茜，是你的福氣。」

  胡小蕊氣呼呼地瞪著他，許聖哲也不理會，李東則是笑道：「是不是有些後悔，當初沒有娶蘭馨了？」

  許聖哲搖搖頭沒有說話，李東也沒繼續打趣他，笑著轉移了話題。

  幾人聊了一陣，台上的婚禮儀式也到了尾聲。

  ……

  等孫濤帶著劉慧過來敬酒的時候，孫濤滿臉的感慨。

  04年，他背負了數十萬的債務，抵押了平川的房產，可以說那時候的他幾乎一無所有。

  上級還年輕，事業上也沒了上升空間。

  那時候的他，是迷茫的。

  當獵頭公司找到他，給他推薦遠方的時候，孫濤第一想法便是開玩笑呢！

  一家還沒成立的超市，讓他去當店長？

  可等看到遠方超市位於東平，處於迷茫期的孫濤，最終鬼使神差地答應去見見遠方的老闆。

  一開始，孫濤想的更多的還是回老家看看，看看父母，蟄伏一段時間再說。

  遠方給的薪資雖然比不上當時他在家樂福的薪資水平，可也不算太低，起碼相對縣城而言，這個工資絕對是高薪了。

  在平川遭遇了挫折，父母年紀也大了，加上只有一家門店，在孫濤看來也輕鬆，方便自己做點別的事。

  所以，才有了那次見面。

  結果等看到李東極其年輕的時候，孫濤忽然又有了點想法。

  李東的年輕，一開始讓他誤認為這是哪家的富二代拿錢不當錢瞎折騰了。

  孫濤的第一想法便是，也許可以借雞下蛋，這種年輕人，屁都不懂，好糊弄。

  等自己在遠方積累一段時間，便可以開啟自己的事業新征途了。

  可很快，孫濤就知道自己想錯了，當時才19歲的李東，並不是什麼富家公子，他是靠著自己，白手起家，短時間內便積累了他十多年都未能掙到的財富。

  而且李東儘管年輕，談吐卻是極為成熟大氣。

  幾乎沒怎麼考慮，就給出了10%的股份分紅。

  孫濤家境也不厚實，他很能理解那種暴富後的感覺。

  窮人，剛有錢的時候，扣扣索索的才是常態，缺錢缺習慣了，根本捨不得花，更捨不得和人分享。

  李東一個窮學生，剛有點錢，未來還不知道如何，一瞬間的功夫，讓他分出十分之一的財富給別人。

  換成孫濤，孫濤自認自己在那個年歲肯定做不到。

  儘管，孫濤覺得自己值這個價，可對於剛進入社會的年輕人而言，他們可不一定會認可。

  李東卻是極為坦然，仿佛根本不在意一般。

  要是富家子弟還好說，可李東家境一般，能作出這樣的決定，不得不讓人刮目相看。

  再後來，進入了遠方，直到一步步走到現在，孫濤都覺得自己在做夢。

  就因為當初的一次選擇，一切都變了。

  翻天覆地的變化！

  短短六年時間，眼前的年輕人，將一家門店的遠方，發展到了數千家門店。

  從幾百萬的啟動資金，變成了如今的萬億集團。

  而他孫濤，也從當初背負債務，不得不選擇逃避的失敗者，成為了如今華夏知名的企業家，世界五百強企業的創業元老，集團董事。

  而且，眼看著遠方零售即將上市，他的個人財富，也許很快就要突破百億大關，這也是他從未想過的。

  過往的一幕幕在孫濤腦海中閃過，沒有過多的言語，孫濤舉著酒杯，對著李東笑道：「謝謝！」

  一句謝謝，真心實意，發自肺腑。

  沒有李東，他孫濤哪有今日的風光，哪有今時今日的地位。

  沒有李東，如今到來的這些客人，都是他仰望的對象。

  而今，昔日趾高氣揚的一些「老朋友」，再見自己，誰不是卑躬屈膝，滿臉諂笑！

  李東聞言輕笑道：「不用謝我，一切都是你應得的，該說謝謝的是我才對！」

  孫濤也不說話，笑了笑和李東碰了碰杯。

  ……

  婚禮結束，孫濤和劉慧送李東一家上了車。

  看著車外的孫濤，沈茜忽然道：「為什麼沒想過讓孫哥成為你的代言人？」

  李東輕笑道：「原因很多，想聽真話假話？」

  「真話！」沈茜想都不想就回道。

  在沈茜看來，孫濤是集團的創業元老，對李東也一直言聽計從，而且孫濤對李東的感激之情，感恩之心，也不是假的。

  這一點，沈茜認為自己不會看錯。

  而且孫濤在集團地位更高，更能代表李東。

  李東笑了笑，朝車外的孫濤揮了揮手，等譚勇啟動了車輛，李東臉上的笑容才漸漸斂去。

  過了一會，李東才輕聲道：「我很早之前就和孫哥說過，想和他善始善終，讓彼此不留遺憾。

  沒選他，就是不想日後留下遺憾。

  男人其實都是有野心的，做到這個地步，誰沒點野心？

  他有野心，我其實知道，他只是一直在壓著。

  他對我感激，感恩，這都是真的，不過和有野心不衝突。

  有時候，為了野心，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男人敢做的事比女人要多，膽子也更大。

  而且男人比女人更理性，而不是感性更多。」

  沈茜微微蹙眉道：「聽的不是太明白。」

  李東笑了笑，過了一會又道：「從遠方創業第一天開始，孫哥就一直在公司擔任高職。

  無論是人脈，資源，對集團的掌控度，他都比袁成道更強。

  我在公司，孫哥要壓著自己，甚至當初我讓他當總裁，他反而向我舉薦了袁成道。

  知道是為什麼嗎？

  難道你覺得袁成道真的比孫哥更強？」

  沈茜皺眉道：「為什麼？」

  「因為孫哥知道，我在公司，其實總裁和副總裁，沒太大區別，他當總裁，我還得防著點。

  他不當總裁，這才是聰明人的選擇。

  公司有我在，那一切都是我說了算，這樣的總裁，勞心勞力，卻不見得能有成效。

  退一步，這樣更好一些。

  可等我快走的時候，那就完全不同了，這時候，可以爭一爭了。

  其實前些年，他要是爭一爭，我還不在乎，那時候他不把總裁的位置讓給袁成道，而是擔任集團總裁，這一次，董事局主席的位置就是他的。

  可他沒有！

  當然，就算如此，其實也沒關係，他懂得趨利避害，也是好事。

  可錯就錯在，他不該為了達成目的，煽動員工鬧事，那一次，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什麼！」

  沈茜愣了一下，滿臉的震驚。

  李東笑道：「很奇怪嗎？其實不奇怪。

  那時候，遠方融資3000億的計劃沒出來，好不容易融資了100億，原本是為了南下擴張做準備的。

  我讓他去南方，待了好幾個月，他在滬市坐鎮整合資源，聽說幾天幾夜的加班不眠不休。

  結果好了，100億剛到手，我拿去支援龍華了。

  沒了這100億，按照當時的情形，零售集團幾乎不再有任何機會南下擴張。

  前期準備成了無用功，準備在南方大幹一場的他，憤怒，失望，怨恨都會有。

  他煽動員工，目的其實很簡單，逼迫我讓步。

  那時候，內部最不穩定的就是遠方零售，集團內部不穩定，自然要把矛盾向外轉移。

  如何轉移？

  繼續擴張，這就是最好的辦法！

  和古代封建帝國一樣，當內部矛盾無法調和的時候，其實最好的選擇就是對外征戰，將內部矛盾壓下去，打一仗是最好的選擇。

  我要是想平穩度過危機，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繼續南下計劃，在南方鬧出大動靜，其他的動靜都會被壓下去。

  恐怕，他也是這麼考慮的。

  孫哥不見得是想讓集團有麻煩，可想讓自己建功立業是真的，想讓我徹底看清楚他的能力。

  其實也不算壞事，提前爆發出來的麻煩，比一直壓抑要強。

  可有些事，既然做了，那就要承擔後果。

  雖然沒給集團造成什麼麻煩，可這不是我想看到的。

  他有自己的目標，既然如此，我當然不會選擇他代替我執掌遠方。」

  沈茜還是有些震驚，忍不住道：「你怎麼知道就是孫哥做的？當時不是查了麼……」

  李東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都是騙人的話。

  真要這樣，我早就被人吞的骨頭都沒了。

  有些事，該防著還是要防著點，我自然有我的渠道。

  畢竟不是小事，該查明白還是要查明白的。

  當然，現在也不用深究，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他的目的還是為了集團擴張，他比我激進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你還沒來遠方的時候，我不是激進派，他才是。

  既然如此，作出這樣的舉動其實也不讓我奇怪。」

  「那……那以後……」沈茜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李東卻是沒太當回事，笑道：「激進也好，我想好了，袁成道擔任董事局主席，孫哥當總裁。

  還是要讓人壓一壓他才行，免得太過激進，出了事就不好了。」

  沈茜這時候回神了，有些不能理解道：「他都……敢幹這種事，你還讓他當總裁？」

  李東挑眉道：「他和遠方有利益關聯，最大的利益關聯!

  他的初衷還是希望遠方更強大！

  只要不讓他成為董事局主席，掌控了整個集團大權，那孫哥的存在，就是遠方的定海神針。

  沒人比他更不希望遠方出問題！

  之所以不讓他成為集團主席，主要是擔心沒人能壓住他，他要是太過激進了，可能會造成很大的麻煩。」

  沈茜苦笑道：「商場如戰場，以前覺得有些誇張了，現在看來，更複雜才對。」

  李東笑道：「其實還好，遠方情況算簡單的了。」

  說著李東又道：「今天的話就當沒聽過，心裡知道就好。」

  沈茜點了點頭，接著又忍不住看了看李東，這傢伙，有時候幼稚的嚇人，有時候也成熟的可怕。

  起碼在沈茜看來，她覺得李東這時候最大的可能是踢孫濤出局才對。

  可李東居然選擇了無視，這有些出乎沈茜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