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0章 孤注一擲

  網絡上議論再多，也就看個熱鬧。

  滬市。

  秦海的弟弟和弟媳來滬市看望秦海一家，這時候是真的肉疼的不行。

  秦家租住的房子中。

  秦雨涵的二嬸滿臉痛苦，仿佛比她自己丟了錢還難受，針扎似的小聲道：「大哥，你那個什麼微博股份, 真的還回去了？」

  楊芸沒好氣道：「離職了不還回去還留著？你這什麼語氣，你大哥用得著在這上面騙你們？」

  「不是不是……」

  秦雨涵的二嬸急忙擺手，接著又心疼的不行，後悔不迭道：「大哥不該這麼早辭職的。

  我聽我娘家侄子說了那麼一嘴，說是這什麼股份可值錢了。

  現在都在傳，遠方那邊出了一大批億萬富翁。

  我上次不是聽大哥和大嫂說過那麼一嘴, 拿到了50萬股股票嗎？

  我跟我侄子一說，他說起碼值一個多億, 這還是最少的……

  大哥, 你真給還了？」

  秦海微微蹙眉，淡淡道：「這是規矩，何況當時只是期權，就是白紙一張，也不存在買賣一說。

  值錢，那也是上市以後的事了。」

  「可這不說是要馬上上市了嗎？好幾個億啊，就這麼給還回去了……」

  秦雨涵二嬸不是太懂這些，可她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老大家三口子都是傻子！

  一個差點成了全球首富的老婆，最後黃了。

  一個手中拿著好幾億的股票，結果說不干就不幹了，不干就算了，還給還回去了。

  最後一個楊芸，也不是聰明人。

  聽說早幾年在遠方也是大頭頭了，結果也是說不干就不幹了。

  那麼多錢, 說不要就不要，不是傻子是什麼？

  現在一家三口跑到滬市來創業，開公司，說的倒是好聽, 連房子都是租的。

  原本還想來滬市跟著沾點光，結果倒好，他們兩口子剛來，就聽到老大家兩口子在商量貸款借錢的事。

  老大家，都淪落到這地步了！

  現在知道老大手中的那什麼微博股票真沒了，秦雨涵二嬸也徹底死了沾光的心思。

  來滬市之前，她其實還是滿懷期待的。

  大老遠的特意來滬市，就是因為聽到了微博上市的消息，加上以前她聽秦海說過那麼一嘴，到現在還記得這事。

  想著老大雖然離開了遠方，可手頭上還有好幾個億，這可是大富豪了。

  抱著這樣的念頭，秦雨涵二嬸才會來的這麼快，想第一時間巴結一下。

  這下倒好，大富豪沒看到，老大這一家的日子，感覺比自己家過的還困頓。

  秦雨涵二嬸心裡雖然罵他們傻，人也比較現實，可農村出來的婦女，很多都這樣，嘴皮子比較碎，心思不見得就真的壞。

  親戚有錢巴結一下，那很正常。

  沒錢的時候，人家也不見得會踩你，實際情況反而相反，你沒錢，最有可能拉你一把的就是這些人。

  看著老大家租的房子不怎麼樣，平川的房子聽說也準備賣了，兩口子還準備貸款，秦雨涵二嬸肉疼地念叨了一陣，最後忽然道：「大哥，大嫂，這日子都是這麼過，有錢有有錢的活法，沒錢有沒錢的活法。

  我和秦濤這些年，也沒什麼積蓄，還得給孩子上學，花費也大。

  這多了，我們倆肯定拿不出來。

  你們真要生意上有麻煩，我們倆湊湊，先借個五……十萬給你們應應急。」

  她原本想說五萬來著，後來一咬牙，這幾年，老大兩口子發達的時候，對他們還算照顧，加上老兩口都是他們倆在老家贍養，秦雨涵他們每次回去，少的給一萬，多的三五萬一趟。

  幾年下來，林林總總的給了也有二三十萬了。

  不過孩子上學是真，家裡也有用費，老兩口那邊的開銷他們也得出，現在全部家當也不是太多。

  秦雨涵二嬸算計了一下，家裡孩子還得上大學，以後還得花錢，老大這兩口子現在這情況，以後還能不能翻身不好說，可不能把自己家底都給掏出來了。

  拿個十萬，也算大出血一次了。

  她這話一出，秦海和楊芸都愣了一下。

  幾十年了，兩口子好像第一次認識這個弟媳一般。

  這還是那個討人嫌的弟媳嗎？

  這時候，要說弟媳看笑話，他們倒是相信，可猛然間，弟媳說要給他們十萬，好吧，哪怕說是借的，可這也不容易了。

  秦海的弟弟和弟媳也不是什麼能人，那年頭，秦家能供一個孩子讀書就不錯了。

  秦海學問還算可以，作為家裡的老大，秦家老爺子當年也是先緊著老大來。

  作為老二的秦濤，也就勉強識字的水準，小學都沒畢業。

  這些年，兩口子也一直窩在老家沒出去，在老家那邊開了個小賣部，一年能賺個兩三萬也就頂天了。

  實際上農村的小賣部根本沒那麼大利潤，不過秦海老家靠近鎮上，秦濤兩口子的小賣部也開在鄉鎮公路邊上，這才能賺點。

  對秦海他們而言，無論是秦海還是楊芸，都是見過大世面的。

  別說十萬，就是十億，百億，秦海都經過手的。

  當年物流集團擴張，幾乎他一人經手，擴張的資金都需要他批覆才行。

  十萬，哪怕是現在的秦海，也是不值一提。

  光是點餐網這邊，加上融資的錢，到現在投資都要上千萬了，還有秦雨涵的甜品屋還在，秦海全家湊湊，千萬以上資產還是輕鬆至極的。

  秦海和楊芸討論貸款，也是因為點餐網最近擴張的快，兩口子也不希望這麼快就繼續融資，這樣下去容易導致股權徹底被稀釋。

  他們討論貸款，不代表生意做不下去了，這只是做生意的正常手段罷了。

  可沒想到，老二媳婦今天居然來了這麼一句，十萬，就算不是全部家當，恐怕也有家當的一小半了吧。

  楊芸原本看她就有些不滿意，等她老是提起微博股份的事，她就更不快了。

  不過等聽到這話的時候，楊芸臉色倒是緩和了不少，過了一會才微帶笑容道：「還沒到那時候，你們的錢自己存著，小浩也上大學了，上大學才是花錢的時候。

  畢業了出來，又得買房買車，你們自己也不寬裕。

  我們這邊，現在雖然有點緊張，過段時間就好了。」

  秦雨涵二嬸狐疑道：「大嫂，都這時候了，面子是重要，可這人吧，總得過日子。

  就說你們住的這房子，和平川住的都不是一個檔次了。

  我和秦濤在農村待習慣了，你們可是體面人……」

  楊芸有些哭笑不得，她能說什麼？

  自己一家現在因為資金緊張，租的房子的確不算太好，可這是滬市內環以內啊！

  房子雖然有點老了，可地段好，地方也不小，一個月光是租金就要六七千了。

  就自己平川那房子，現在租出去，一個月能有三千租金就算不錯。

  單從價格上來說，現在應該是待遇上漲了才對。

  可老二兩口子第一次來大都市，也不知道行情，楊芸也不解釋，只是道：「真別跟我客氣了，雨涵的鋪子都還在呢。

  真要有需要，我們到時候再跟你們開口。

  你們自己的日子過好就行，還有爸媽那邊，我們現在距離遠，回去的也少，還得麻煩你們多照料……」

  楊芸說了一陣，秦雨涵二嬸見她真不要，倒也沒再繼續說。

  錢這東西，誰都喜歡，剛剛也就是看老大兩口子挺可憐的，她才說了那話，說完就有些後悔了。

  現在老大媳婦不要，那以後可就不能怪自己沒幫忙了。

  ……

  等晚上秦雨涵回來的時候，楊芸把這事一說，秦雨涵也有些詫異道：「二嬸居然主動開口借錢給咱們？」

  楊芸搖頭道：「這人啊，還真是看不透，都說人心最難看透，這麼多年了，我這次才深有體會。

  以前吧，我特別討厭你二嬸那張嘴，聽著就煩。

  這次來滬市，她張口閉口都是錢錢錢，一開始我都想讓你爸在家待著，我去公司了。

  結果等她說了那麼一句，我還真有些驚訝……」

  秦雨涵也忍不住道：「要不是您是我媽，我都以為您騙我呢。

  二嬸說話是有些刺人，以前我也怕和二嬸聊天，挺不自在的。

  現在聽您這麼一說，我倒是對二嬸刮目相看了。」

  笑了一聲，秦雨涵又道：「二嬸怎麼好端端的說借錢的事了？」

  「大概是我和你爸在廚房說貸款的事她聽到了吧……」

  「貸款……」

  秦雨涵微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道：「貸款就算了，這時候點餐網剛起步，就算貸款也貸不了多少。

  錢的事，您和爸就別操心了，我這邊還有不少錢。

  另外我這次拿錢出來，再問問寰宇投資那邊，要不要增資補充，要是對方按比例增資了，那我們別說滬市，從滬市擴張出去錢都夠了。

  還有，自營快遞，我們只做滬市的，其他地區的擴張，都和第三方合作，在其他地方單純的做平台。」

  「等等！」

  楊芸蹙眉道：「你說滬市做自營快遞，還要布局滬市之外。

  按照現在這趨勢，如果滬市都是我們自己來做，沒有3000萬以上止不住。

  這還只是滬市，外地哪怕只是做平台，可前期的渠道鋪設和網絡建設還有各種團隊設立，也是不小的開支。

  沒人競爭還好，一旦有人競爭，出現了燒錢搶市場的局面，那開銷就更大了。

  哪怕只是布局滬市周邊的一二線城市，一座城市少說也要千萬資金的支出，你除了甜品屋，還有什麼錢？」

  說罷，楊芸臉色微變道：「李東給你的？」

  秦雨涵沒吭聲。

  楊芸頓時火大，壓低聲音惱怒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他的錢！

  他馬上就要結婚了，你現在拿他的錢，你怎麼想的？

  他再有錢，那也是他的事，我寧願不做這個生意，也不想我女兒做那種……」

  「媽！」

  秦雨涵知道母親的意思，打斷道：「是他的錢沒錯，可不是錢，是房產。

  一套滬市的房產，他之前買給我的，沒分手之前買的。

  買的時候，就是以我的名義買的，你說他會要回去嗎？

  房子我一次都沒住過，他也沒去過，難道空著放在那做擺設？

  現在既然公司要錢，那我就準備把房子賣了……不賣也行，做抵押貸款，那套別墅現在市價5000萬左右，找人幫忙的話，抵押個三四千萬還是問題不大的。

  如果寰宇投資按比例增資，也是1000萬以上了。

  有四五千萬進入點餐網，滬市布局就可以完善了，還能往外面擴張。

  您說，房子在那空著浪費了，咱們天天為了錢發愁，還不如用來干點實際的。

  對了，甜品屋這邊，我考慮了一下，也準備出手。

  除了京大門口的那家留下做個紀念，其他的都賣了，我們既然做平台，再做甜品屋沒太大的意義。

  等平台真做起來了，我們有錢了，再做線下也不遲……」

  秦雨涵還在說，楊芸卻是有些驚訝道：「你說他之前給你買了別墅？你怎麼沒跟我和你爸說過？」

  「忘了。」

  「忘了！」

  楊芸狠狠瞪了她一眼，忘你個頭，你多大忘性能忘了這事！

  幾千萬的別墅，你說忘就給忘了？

  深吸一口氣，楊芸沉吟片刻道：「房子不能賣，賣了以後不好說。

  他現在大概也真不會要回去的，你說的也對，空著也浪費了，合理利用資源還是有必要的。

  做抵押貸款吧，等公司有錢了，再把產權拿回來，這樣以後他是收回去也好，賣了也罷，都隨便他。

  你既然非要走商道，該臉皮厚一點的時候就得厚一點。

  不過……」

  楊芸說到這頓了頓，看了一眼秦雨涵，半晌才到：「不過別再因為這套別墅就再起什麼瓜葛！

  其實我還是希望你還回去的，可現在還回去，還是得打交道，更麻煩。

  甜品屋賣了就賣了吧，要我說，京大那家也不用留，遠在京城，留那麼一家門店有什麼用。

  不過你要是想留，那就留著，京城的商鋪都在增值，就當投資了。

  還有……」

  楊芸再次瞪了女兒一眼，有些惱怒道：「還有，以後這種事得跟我提前說！

  這次要不是因為沒錢了，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開口？

  有些東西不是那麼好拿的，現在也只是權宜之計。

  我還得再提醒你一句，生意有賺有虧，這次要是虧了，別墅抵押了又拿不回來，到時候我看你怎麼辦！

  他不吭聲，你以為那女人不知道？

  我可不想有一天，那女人堵在咱們家門口找你要房子，丟不起那人！」

  秦雨涵皺眉道：「媽，這跟她沒關係。

  那是我和李東的事，何況那時候她才是外人……

  算了，不說這些，她也不會做這種事。

  就這樣吧，回頭我把甜品屋的事處理一下，看看有沒有人願意接手。

  到了現在，您女兒我可就是孤注一擲了，這次真要虧了，咱們家就是血本無歸，一朝回到解放前。

  就沖這，我接下來也得努力奮鬥才行，您和爸以後就別提別的事了，容易讓我分心。」

  楊芸翻了個白眼，什麼叫別的事？

  還不是介紹對象的事！

  女兒今年也老大不小了，她比李東小一歲，今年23周歲，可楊芸他們這輩人都不算周歲，算虛歲。

  24歲的女人，在農村，孩子都能滿地跑了。

  好在楊芸也是見過世面的，倒也沒太過逼迫，提了幾次，讓秦雨涵可以和人接觸接觸。

  現在聽女兒這麼說，楊芸輕哼道：「三年，最多三年時間！

  三年之內，你要是在事業上沒什麼起色，老老實實地找個人結婚生子。

  你媽我算是開明的了，三年後你都27了，女人到了27還不結婚生子，那就真老了……」

  「人家三十多了不還是沒結婚！」

  秦雨涵輕哼一聲，楊芸聽到這話，不由瞥了她一眼，微微皺眉沒再說話。

  看樣子，女兒還是沒過這道關。

  也是，哪有那麼快就過去了。

  就算想遺忘，可成天有人在身邊提起，次數一多，想忽視都沒辦法。

  李東那傢伙也是個能折騰的，今年就沒消停過。

  不是今年，這麼多年都沒消停過。

  現在楊芸只希望那混蛋結婚之後，能消停點。

  加上女兒看到他結婚了，應該也會徹底死心了才對。

  一兩年一過，遇到合適的，什麼前塵往事都該遺忘了，現在逼女兒，倒是容易引起女兒的逆反心理。

  考慮到這些，楊芸也沒勸解什麼。

  倒是那套別墅，楊芸心裡還是有些想法，也許剛剛就該勸女兒賣了才對。

  東西變成錢，有些東西就變味了。

  現在做抵押，不一定是好事。

  可剛剛說不能賣的也是她，馬上就變卦，也不合適。

  事已至此，楊芸也不好再說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