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7章 有情無情得看人

  京城俱樂部外，李東正在為自己的帥而煩惱。

  同一時間。

  程家。

  程剛也在為程輝的下落煩惱。

  「老四，還真挺能跑啊！」

  程剛似笑非笑地感慨了一聲，從京城飯店出來，他就動用自己能動用的力量去找程輝。

  前後恐怕也就十幾分鐘的事，就這樣, 一個大活人，兩天都沒找到。

  程輝也不是無名之輩，好歹也是程家的門面人物之一。

  他這種人，除非完全不露面，要不然，很難瞞得過程剛的耳目。

  京城說大很大，說小其實也很小, 普通人掉進去找不到，程輝這種人能找不到？

  然而，偏偏程輝就仿佛人間消失了一般，了無音訊。

  感慨了一句，程剛看向一旁沒說話的程英，笑了笑道：「英子，咱們兄弟姐妹四人，從爸媽走之後，一步步走到現在不容易。

  外人只看到了我們的風光，怎麼能明白，父母離去的那段日子，為了保住程家的這塊招牌，我們付出了多少。

  那時候，父親一走，家裡就跟天塌了似的。

  我到現在還記得，那時的惶恐和無措。

  後來, 我放棄了前途，換了一條更容易走的路, 更不容易讓人忌憚的路。

  從體制, 到商場，我一退再退，放棄了大部分資源。

  就算這樣，我也是步步維艱，不過總算讓我們有了喘息的機會。

  這些年來，程家日子好過了不少，雖然還不如父親在世的時候，可因為我們不參與體制上的爭端，反而比以前過的更自在一些。

  可英子，別忘了，咱們的根，還在那！

  很多年了，我夜不能寐，就是想著有一天，我們能重新回到屬於我們的地方，重新打出程家的招牌，重新拿回屬於我們的榮譽和權利！

  眼看著，我都50了，總算看到了一絲機會。

  現在，外面打的水深火熱，短時間內結束不了。

  外人，也忘了我們程家的存在。

  只要我們掌控了幾家大集團，完成資源統合，我就有希望從現在這個位置，跳出企業，重新回歸！

  而且，再度殺回去的程家，比以前絲毫不弱！

  重振程家，希望近在眼前！」

  程剛說著這些，眼神有些火熱，有些瘋狂。

  外人只看到了他們的風光，怎麼能理解，那種從巔峰跌落的失落和不甘。

  當年和程家差不多的家族，現在風光無限，權柄天下。

  第三代甚至第四代，都開始在各個領域叱吒風雲。

  然而，程家有什麼？

  他這個程家的扛鼎人物，說的好聽點，掌握著一家大型集團，管著上萬人，資產上千億，站在了華夏的巔峰。

  可這一切的一切，相比較其他人而言，太過卑微了。

  他說來說去，其實也就是個企業老總，還不是李東那種屬於自己的獨立王國，僅僅只是個職業經理人罷了。

  真遇到了秦漢源這些人，程剛連給他們提鞋都不配。

  所以，程剛太不甘心了！

  曾經一些看不起的小人物，圈子裡的後輩，如今再遇到，他程剛還得問好，還得巴結。

  像賈文浩這些人，當年哪會被程剛放在眼裡，他結交的都是賈文浩父親那一輩人。

  如今時過境遷，別說賈文浩的父親，賈文浩站在他面前，程剛也不能露出絲毫倚老賣老的跡象。

  以前的事，更是千萬不能提。

  要是得罪了對方，他就得考慮考慮，自己會不會被打壓，會不會被收拾？

  何其可悲！

  於是，這麼多年來，程剛從未放棄重新殺回去的念頭。

  而且，等了這麼多年，機會總算來了！

  華閏、百連、國梅，三大千億級集團，甚至統合下來，能掌控大半個零售行業。

  一旦成功了，他就可以藉此為跳板，有了談判的權利，重新回到那個夢遷神往的領域。

  在華夏，錢，終究只是第二位。

  對於錢，程剛其實沒想像中的那麼渴望。

  當然，他也愛錢，可程剛也明白，就算能掌控幾家集團，除了國梅，其他的和他無關，除非干點別的，要不然，帶來的只有影響力。

  而他需要的，恰恰便是影響力，至於錢，夠用就行。

  程家這麼多年來，其實也不差錢。

  別的不說，一個富康集團，就足夠他們一輩子過的瀟灑自在，不用為錢煩惱。

  到了這個時候，程剛更嚮往的是金錢之上的東西。

  原本，一切看起來還算順利。

  可陡然間，形勢變了。

  從程輝算計李東失敗，程剛就有些不安和不滿。

  在他的計劃中，是不存在這一環的。

  可程輝自作主張，非要招惹李東，已經引得程剛大為憤怒和惱火。

  當然，一開始，程剛也沒想太多，程輝畢竟失敗了，也沒傷到李東根本。

  直到昨天，李東簡單的幾句話，卻是讓程剛瞬間心情跌入谷底。

  程輝，給自己招惹了天大的麻煩！

  若不是程輝，李東哪會無緣無故地和自己作對，找自己把柄！

  若不是程輝，自己哪用得著在李東面前低三下四，甚至隨時可能會迎來致命一擊。

  一切都是程輝的緣故！

  加上一些其他原因，以及程輝現在消失，帶著視頻消失……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程剛心中越發冰冷起來。

  李東那邊，可以慢慢談，利益上面，自己可以讓步，錢這東西，不見得多了就是好事。

  可程輝，那是一個火藥桶！

  隨時都可能爆發，一旦爆發，那會徹底炸死自己，甚至炸死整個程家！

  隨著時間的推移，老四的失蹤，程剛心中越來越寒冷。

  他隱隱感受到，危機越來越嚴重了。

  再不找到程輝，可能會出大事！

  而且李東那邊也逼的越來越緊，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再這麼下去，程剛覺得自己會窒息。

  所以，他迫切地希望馬上解決程輝這個隱患，再去和李東談判，讓出部分利益，換取自己的喘息之機。

  只要不是馬上轟然倒塌，他就有希望。

  甚至，程剛都在想著，也許可以利用李東也不一定。

  李東掌握著自己的把柄，從自己這得到了好處，接下來，雙方可能會有更多的合作，更多的共同利益。

  有時候，壞事也能變好事，這都是說不準的。

  把柄其實是把雙刃劍，自己應對的好了，就會成為李東信任的基礎。

  如今，程家畢竟勢弱，真要獲得李東的友誼，那就相當於獲得了一大批人的信任和友誼。

  說不定，他想殺回去，比現在還要容易的多。

  有了這個念頭和想法，李東在他眼中的威脅，其實遠遠比不上程輝，因為，他和程輝完全沒有什麼共同利益可言。

  唯一維繫他們的不是親情，不是血脈，是程家的榮耀。

  可是，那個神經病，會有家族榮耀這個念頭嗎？

  程剛想了很久，覺得可能性不大，那就是個精神病患者，給程家丟人不是一次兩次了，真要有家族榮譽感，那才奇怪了。

  想明白這些，更加堅定了程剛的信念，程輝，一定不能給他爆炸的機會！

  心裡想著這些，程剛嘴上卻是不停，依舊在訴說往日的輝煌，如今的不甘，程家的榮耀……

  程英，一直默默聽著，沒有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程剛忽然停了下來，看著程英，緩緩道：「英子，如今大家都有各自的家庭。

  阿雄年紀也不小了，那是你自己兒子，你不為自己考慮，難道就不為自己兒子考慮？

  程家，一旦垮了，阿雄，還有前途可言嗎？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兄弟，難道比得上兒女家人，比得上自己？

  我們年紀都不小了，有些道理，做大哥的不用再去教你，你自己應該明白的。」

  沉默許久的程英臉色微變，半晌才輕聲道：「大哥，你說的我不太明白。」

  「你明白的！」

  程剛緩緩道：「老四沒有回滬市，這點我還是有把握的。

  沒回滬市，他留在京城的可能性很大很大。

  可老四在京城這邊，人嫌狗棄，誰會幫他，幫他瞞過我的視線？

  咱們兄弟姐妹幾個，就你和老四關係最親近，打小你就疼老四。

  可現在，英子，程家危在旦夕，老四要拖著程家一起去死！

  你難道真要為了他，毀了整個程家？」

  程英臉色有些發白，低聲道：「大哥，你說到哪去了。

  老四不見了，我也著急。

  華農那邊這幾天還在問，老四怎麼沒回去，再不回去，就不好交代了。

  我也在打聽情況，可老四一個大活人，他去哪了，我真不知道。

  京城這麼大，老四存心要躲，我們也沒辦法……」

  程剛深深看了她一眼，半晌才輕笑道：「既然你也不知道，那就算了。

  不過記住大哥的話，他現在就是個炸藥桶，遲早會炸死別人。

  你要是看到了，一定要告訴大哥。

  阿雄前些日子，不是在追求劉家的閨女麼，這是好事。

  真要成了，阿雄以後前途光明。

  可劉家也不是普通人家，不見得會樂意，我要是能更進一步，那還好說。

  可我要是垮了，程家垮了，阿雄這輩子最好的下場，就是當個普通人，和芸芸眾生一樣，朝九晚五，打工度日，娶個普普通通的女人度過這一生……

  這樣的日子，也許，很快就要來了。」

  程剛輕輕嘆息，擺擺手道：「你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大哥……」

  程英臉色糾結，過了一會才低聲道：「你和老四，到底怎麼了？」

  程剛不動聲色，平靜道：「不是我和他怎麼了，是他這麼多年一直對我充滿怨憤，覺得我虧待了他，心裡被怨恨充斥。

  可捫心自問，當年就他年紀最小，前途方面，我自然要先考慮你和老三。

  到了他，家裡資源用的差不多了，這些年也一直高不成低不就。

  這次他得罪了李東，給我們添了很多麻煩。

  李東不依不饒的，我想著讓他退一步，先度過這關再說。

  等我把事情弄成了，自然會幫他翻身。

  可老四，覺得我放棄了他，英子，你說，這種事能怪我狠心嗎？

  老四現在是一門心思地怨恨我，怨恨整個程家，怨恨所有人，剛好，我有些東西落到了他手上……」

  程剛沒再說下去，搖搖頭，一副可惜的表情。

  他篤定，程輝十有八九就被程英給藏了起來。

  不過就算老四和她在一起，也不會說發生了什麼，這點程剛肯定。

  程輝有沒有病不說，可程剛知道，他極為愛面子。

  哪怕是程英，程輝也不會告訴她實情。

  既然如此，那怎麼說，還不都任由自己。

  程英聞言，眼神略顯狐疑，不過也不好多問，點點頭道：「大哥，我知道了。

  放心，我看到了老四，肯定會勸他的，你放心好了。」

  程剛沒再說話，擺了擺手。

  等程英離去，程剛拿起電話，打了一個電話出去，低沉道：「跟著她，別讓她發現了！」

  頓了頓，程剛又道：「發現了那傢伙，就地控制起來，馬上通知我！」

  「……」

  掛斷電話，程剛輕輕吐了口氣，喃喃道：「女人終究是女人，生在這樣的家庭，真有親情可言嗎？」

  ……

  同一時間。

  另一個人也在哭鬧著喊道：「咱們家還有親情存在嗎？

  我就是見見偶像而已，你們都禁足我幾個月了，我都要死了，再不讓我出去，我真自殺了！」

  剛回京不久的賈文浩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對旁邊的父親嘆道：「讓她出去吧，再不讓她出去，她沒瘋，我快瘋了。」

  賈文浩的父親臉上露出一抹糾結，無奈道：「給這丫頭點教訓，上次的事，給咱們帶來了多大影響。

  還有，現在李東又來京城了，就算出去，也得等李東走了才行。」

  一聽到李東的名字，賈文浩頓時一滯，半晌才道：「那還得再禁足幾天吧。」

  爺倆對視一眼，都一臉的贊同。

  那個瘟神到哪都沒好事，再讓自家閨女和他接觸，保不准惹出大麻煩。

  至於小丫頭要自殺，爺倆都當沒聽見，信她才有鬼了！

  至於親情，賈家真要沒親情，上次的事之後，這丫頭得斷一條腿，哪還有精力在嘶吼。